凌戰話音剛落，就見賈偉站起來，低頭在辦公桌抽屜中摸索一會，最終摸出一頁，不知是什么時候又是從什么雜志上撕下來的字紙遞給齊志斌：“同志，恭喜啊，你又中獎了。”
顯然，辦公室內的郇建國、榮亮和蕭華都知道賈偉那張紙上的內容是什么，以至于連平時難得一笑的郇建國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齊志斌接過賈偉遞來的那張紙，低頭快速瞄了一眼，發現是一篇關于記者采訪警察的文章，對賈偉難免心生一絲感激之情。可是，當他逐字逐句認真看下去時，卻又變得哭笑不得起來。
一、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侃侃而談：不一定，要看具體情節，有沒有從輕、減輕情節，如果有，也有可能不用抓人。
新聞第二天見報：《警察：違法不用抓人！》。
二、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心翼翼：一般要抓，但如果是一般的打架斗毆，得到被害人家屬諒解，或給予一定的經濟補償，也可以調解而不用抓人。
新聞第二天見報：《警察：違法后掏錢可以不抓人！》。
三、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戰戰兢兢：不同案件的事實都不一樣，要考慮多種因素，或許可抓可不抓。
新聞第二天見報：《可抓可不抓，警察權力需要約束！》。
四、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認真應對：作為警察，在案件偵查當中，不能隨便發表個人的意見。
新聞第二天見報：《守口如瓶，公眾哪還有知情權？》
五、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如履薄冰：按照我局規定，新聞部門采訪具體案件，要事先與宣傳部門聯系。
新聞第二天見報：《推三阻四，警察在隱瞞什么？》
六、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有些氣急：你要是再亂寫，妨礙警察執行公務，我們將按規定對你進行處理。
新聞第二天見報：《警察公然叫板媒體，意欲何為？》
七、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
新聞第二天見報：《一問三不知，葫蘆僧如何執法？》
八、記者：警察，你違法該不該抓人？
警察徹底被逼瘋了。
新聞第二天登報《人在做，天在看！執法黑幕重重，警察不堪良心譴責精神失常》。
看到末尾，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嗤嗤的輕笑聲，齊志斌這才發現宋瑾正站旁邊。不由愁眉苦臉地問道：“宋姐，這……咋辦？”
“水來土擋，不用太在乎。不是還有市局宣傳部嗎，未必就一定會找到你。”
“但愿吧。”跟在宋瑾身后，齊志斌邊走邊：“凌隊干嘛把這件事交給我來做？我哪里知道該如何與記者打交道。”
“經歷過這一次不就學會了嗎？”
“今天我們從哪里開始？學校還沒開學。”齊志斌干脆不再想記者的事。
“去羅庭長家里，昨天我打聽過了，羅庭長已經出院回家靜養。”
自從楊文靜的母親羅茜羅庭長出了有關帶夾層的衛生巾的事情之后，重案組再也沒與其接觸過。當順利敲開房門，看到面目憔悴了許多的羅茜時，宋瑾和齊志斌倒是都能理解其目下的心情。
意外出軌的舉止自然瞞不過楊副市長，由此帶來的夫妻感情上的變故，再加上失女之痛，換誰都不會好過。
“羅庭長，您好，身體好點了吧？”
“沒什么大礙了。”羅庭長讓保姆給兩人端上茶水問道：“你們今天來想要了解什么？”
“據我們前段時間的調查，在您女兒出事前，身邊曾經出現過一個并非科技大學學生或教職員工的神秘年輕人，不知羅庭長可知道？”
“來慚愧，我們一直忙于工作，從而疏忽了對女兒的關心。”著羅庭長的眼圈又紅了起來。“你所的年輕人，我從未聽文靜提起過。”
“之前羅庭長曾，您女兒幾乎從不帶同學或者朋友回家，所以我們想了解一下，在您與楊副市長的親戚、故舊、同事子女中有誰與您女兒比較談得來？”
“這個……。”羅庭長沉思片刻：“文靜與她老家堂叔家的大哥楊文磊還算談得來。只是兩人很少見面，前幾年時常發現他們會打個電話，或者利用絡聊天軟件勾通。至于近一段時間還有沒有聯系，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不由自主，來自內心對女兒的愧疚，羅庭長眼睛里的淚水就流了下來。
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對方，宋瑾只好：“羅庭長請節哀順變。要是方便的話，能否把楊文磊的聯系方式提供給我們？”
“好的，你們稍等。”完，羅庭長起身走進了楊文靜生前居住的臥室。
之前在對楊文靜所有聊天記錄進行調查時，齊志斌記得很清楚，并沒有從中發現可疑的人。甚至沒有看到有與楊文靜聯系頻繁的人，所以他對于羅庭長所的這個楊文靜堂哥楊文磊并不抱多大希望。
很快，羅庭長帶著一張紙條走出來交給宋瑾：“上面是楊文磊的電話號碼，下面是他的微信號及QQ號碼。”
“謝謝您，羅庭長。我們目前已經掌握不少證據，只要再找到楊玉廷剛剛交代出來的那個神秘年輕人，那么距離抓到案件元兇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安慰羅庭長一句，兩人隨即與之告辭。來到停在樓下的車里，宋瑾拿起電話就撥通了楊文磊的號碼。
“你好，請問是楊文靜的堂哥楊文磊嗎？”
“是我，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將軍市公安局重案組的宋瑾，有些事情需要與你當面談談，不知你今天什么時候有時間？”
“上午時間緊一點。需要我過去嗎？”
“你現在什么地方，距離將軍市市區有多遠？”
“一百二十公里，走高速的話大概一個半時。”
“那還是我們過去吧，請把詳細地址發過來。”
“好的，馬上。”
“前陵縣城起義路3號，前陵縣第一中學。”看到手機中收到的楊文磊發來的詳細地址，宋瑾不由笑道：“這么巧？”
“怎么了？”
“我舅舅就在前陵一中。”
“教書？”
“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
“我舅舅雖是學校校長，可首先是一名人民教師。”
“很自豪？”
“那當然。”
一個半時后，齊志斌與宋瑾很順利地在前陵一中校門口見到了楊文靜的堂哥楊文磊。
彼此認識之后，宋瑾問：“是去學校，還是我們換個地方？”
“辦公室人多嘴雜不是很方便。也不用換地方了，不如就在你們車上吧，四十分鐘后我還有一節課。”
楊文靜遇害的消息，楊文磊自然早就知道了，所以不需多其他，宋瑾上來開門見山地問道：“聽羅庭長，楊文靜生前與你比較談得來，不知道她有沒有在無意中向你提起過，特別是春節之后的一段時間內都是與什么人來往比較密切的話？”
“靜很少與我談及她個人生活方面的事，大都是一些有關家庭，以及社會上的見聞。自從喜歡上英語后，因為我也是英語專業畢業，所以大多時候的目的是為了練習英語口語水平。”
“請仔細想想你們之間的電話通話內容，我們在她聊天軟件的記錄中并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若提到什么人，靜倒是經常提及她的英文教授，好像是姓楊吧？”
“這個人我們知道，還有其他人嗎？”
稍微想了一會，楊文磊：“在靜出事的前幾天，有天晚上她給我打電話時，提到過一個出現在學校英語角，英語水平很高的年輕人。”
聽到這里，宋瑾和齊志斌心頭不由一震，急忙追問道：“她有沒有那個年輕人叫什么，在什么單位上班？”
“那個年輕人的姓很怪，靜當時還開玩笑地‘世界上還有這么搞笑的姓氏’。”
“姓什么？”
“富有的‘有’。”楊文磊接著：“我當時聽了也覺得很新鮮，過后我還上查了一下。”
“還有嗎？”齊志斌也是第一次聽這個姓氏，于是又補充一句道：“我是楊文靜還過有關那個姓‘有’的年輕人其他信息嗎？”
“沒有了。我想當時靜之所以會向我起那個姓‘有’的年輕人，應該一是因為那人的英語水平很高，二是姓氏有些奇怪，不然也不會提及的。”
“難道你們之間從未談及過楊文靜的感情生活？”
“偶爾我會開玩笑地問一句，諸如‘靜有沒有談男朋友’之類的話。不過，她一直暫時不考慮這些事情，還是先把學業完成再。”
又和楊文磊聊了幾句，見對方確實提供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時，便告辭返回將軍市了。宋瑾甚至沒顧上和身為眼前學校校長的舅舅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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