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離開事故現(xiàn)場的傅原并沒有走多遠，就下了出租車再一次于街道上獨自溜達起來。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城南的獅子山下。
與城內(nèi)大多數(shù)人一樣，特別是在夏秋兩季，熱戀中的傅原和藍梅，只要有時間也喜歡到獅子山逛逛。沿著上山的蜿蜒道，信步來到藍梅最喜歡的，位于半山腰一處密林中的空地上，傅原看了看兩人經(jīng)常坐的那塊石頭，再次坐到自己往日習慣坐的位置上。
這一坐就是大半夜，直到天色蒙蒙亮，直到傅原感到鼻子有些發(fā)堵，這才起身下了山。畢竟受傷后住了三個多月的院，疏于鍛煉的身體遠沒有之前那么強健，一夜的寒風難免讓傅原有點受涼。雖然知道住處有感冒藥，可是他并沒有回去，因為那里面有太多藍梅的印記。最后傅原來到一家有夜間值班大夫的門診，買了一盒感冒藥，在街邊的吃攤就著米粥把藥吃了。
等他來到國安局，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時，剛剛早晨六點半。透過窗戶卻沒有在國安局辦公樓后面的空地上發(fā)現(xiàn)平時習慣在院子里鍛煉的林佳，只看到了身材修長的譚潭正在繞著場地跑步。
傅原不知道的是，幾乎也是一夜未睡的林佳，此時正在人民醫(yī)院吳明的病房中。而且是早晨五點半，住院部剛剛開門就進來了。
“我知道我沒有權(quán)利要求你做什么，但你必須為昨天晚上的行為給出一個明確的法。”
盡管吳明臉上的笑容還是淡淡的，而且?guī)е唤z邪性，可是聽到林佳這有點自相矛盾的話語，眼神卻不敢與之含怒的目光接觸。
護士焦這次也沒有借故離開，與林佳幾乎是并排站在病床前，臉上的表情相對要復雜一點。既有希望林佳狠批一頓吳明的幸災樂禍，又多少帶著一絲委屈。
“于公于私？”
“為公。”林佳毫不遲疑地脫口而出后，又降低聲音緩緩補充四個字道：“也是為私。”
吳明咧咧嘴角，以便讓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濃一些，也收起了那絲若有若無的邪性，雙手在蓋于下半身的被子上輕輕一拍：“你問焦，我的身體……。”
“我要聽你自己。”
“我也是……我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任何問題了。而且，你也過‘詐死計劃’可以結(jié)束的話。”
看到吳明終于和自己對視在一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祈求之色，林佳不由心頭一軟。雖然這是接觸吳明以來，對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出不再那么強勢的神情，可林佳卻不想就此放過他。
昨晚的事情讓林佳一想來就感到后怕，感到后背上始終有一股涼氣嗖嗖冒出。
如果昨天晚上鐘彩妮發(fā)生了任何意外，她如何對得起自己肩負的職責？
如果吳明貿(mào)然溜出醫(yī)院的行為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并對還沒有復原的他采取了行動，所帶來的后果同樣是林佳難以想象和承受的。
雖然心里清楚鐘彩妮遇襲一事與吳明偷偷溜出醫(yī)院的行為之間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但是卻不能否認因為吳明的冒失而給襲擊者創(chuàng)造了更為有利條件的這一事實。
“我是過‘詐死計劃’可以結(jié)束了，但我沒有過你可以在身體沒有完復原之前單獨行動。更沒有過，你身為住院病人，可以不遵守醫(yī)院的相關(guān)規(guī)定。”
“一定要……要個法？”
不是聽不出來吳明語氣中的不耐煩，但林佳還是果斷點了點頭。
“好吧。是我錯了，對不起。”
盡管吳明的話語中滿是牽強的味道，可林佳知道，能夠得到吳明這樣的辭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了。在她的印象中，吳明還從未對任何人低過頭，哪怕是蔣功青都不行。但是林佳還是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以后呢？”
發(fā)現(xiàn)林佳是真把自己當學生了，吳明的逆反心理頓時冒了出來。直視著林佳，見對方的態(tài)度根就沒有任何轉(zhuǎn)圜的余地，再看看旁邊一臉幸災樂禍的護士焦，吳明不得不努力壓下胸中已經(jīng)竄起來的心火，鄭重保證道：“出院之前，絕對不會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
看見吳明完就把頭扭向了一邊，林佳內(nèi)心不是沒有一絲后悔之意。雖然知道吳明不是那種鼠肚雞腸的人，可是他的個性太強。經(jīng)過這次之后，極有可能會把兩人之間僅存的一點微妙關(guān)系徹底毀掉。但為了自己肩頭的使命，也是為了對吳明的身體負責，她又不得不硬下心腸來。
護士焦也不是笨人，知道接下來自己不適合再留在病房中了，于是急忙對林佳：“林局在這里稍坐，我去為病人取早飯。”
原想馬上離開的林佳，聽焦大有讓自己臨時替她值會兒班的意思，只好在病床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良久，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話。
林佳是不知道該什么，既然吳明已經(jīng)認錯也做出了保證，當然不能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何況，吳明明顯已經(jīng)生氣了。可是，想讓她句安慰吳明的話，她又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再怎么，兩人之間只是有那么一點點跡象，由于吳明的身份始終屬于高度機密，所以兩人的關(guān)系甚至連同事戰(zhàn)友都還算不上。
而扭頭之后一直透過窗口看著外面早晨淡藍色天空的吳明呢，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不了房間內(nèi)的沉默所帶來的尷尬，伸手掀起身上的被子麻利地一翻身下了床。
誤以為吳明可能是想去衛(wèi)生間的林佳剛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卻看到吳明徑直走到病床和窗子之間擺放的那只衣櫥前，伸手打開櫥門從中取出一只嶄新的，與他之前使用的那只，不論顏色和款式都一模一樣的雙肩包。
正當林佳不明所以時，見吳明從雙肩包里摸出一枚鴨蛋大的暗紅色石頭，轉(zhuǎn)身徑直向自己走了過來。
“給你的。”
“什么？！”
是驚是喜，還是其他什么滋味，林佳實在是無法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
“受傷之前和阮福淳在湄公河岸邊得到的。”
“不是……你……還是留著給……吳昕吧。”
其實林佳想的是，你還是留著送給鐘彩妮吧。可是心慌意亂的她哪里好意思在這時候這樣的話。
“包里還有，我總共帶回來四塊。”
“這……是紅寶石原礦？不……不行，這太貴重了，我……。”
“得了，就是一塊紅色的石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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