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滂沱,雨點重重的打在泥面上,淅淅嘩嘩的聲音充斥著這片天地。
忽然,厚重并且整齊劃一的聲音出現了,宛如千萬只戰鼓同時敲鳴般,直接蓋過了這瓢潑大雨的聲音。
咚、咚、咚。
每一次聲音前后的時間間隔幾乎完一樣,仿佛有一個看不到的人大聲喊著“一二一”的口令,而重重踐踏泥水的聲音便跟著口令發出。
“丑時已到,今夜暴雨,關好門窗。”
不遠處緊接著傳來了一陣敲鑼聲,一個穿著粗布衣手提著銅鑼的更夫走兩步便敲幾聲鑼鼓,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么連忙跑了過來。他的面前,是黑壓壓的一群人影,領頭的將單手持著墨黑的長鐵戈,相貌英挺。
“軍爺,你們回來了。”
更夫手提著的燈籠直接照亮了這片人影,露出了一張張堅毅,黝黑的臉龐。
“軍爺,那個是?”更夫指著被黑甲秦軍重重包圍的蓬頭垢面的人,因為這個人披頭散發著,面容直接被干枯的長發遮擋,加上身子嬌,讓更夫分不清是男是女。
或許是因為以往跟這個更夫關系不錯,被更夫詢問的那名秦軍咧著嘴笑著解釋道。
“燕國國主最寵愛的公主,也是我們這次的戰利品,可惜啊,燕國國主是一個叫九方的人俘獲的,運氣真他娘的好。”
雖這名秦軍啐了一口唾沫,語氣飽含著對那個叫九方男人的嫉妒,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來還有一絲得意在里面,畢竟雖然不是頭功,但是燕國公主也算是上等功勞了,這次回來起碼能讓家里的供田翻上幾番。
“軍爺,你這個燕國公主能被上面看的上嗎?”
長相有些丑陋賊眉鼠臉的黑甲秦兵嘿嘿一笑,“你別看她現在這樣,當初我們抓過來的時候可水靈著呢,好些兄弟看到她眼睛一愣一愣的,魂都被勾走了,等回去宮中派人給這公主梳洗一番定能夠讓上面開開眼,到時候咱們兄弟的功勞又要翻上一番。再了,即使上面看不上,不是還有教坊司嗎?稍微培養培養給那些個達官貴人送去,他們可是最喜歡這樣的亡國公主,那玩起來才叫味,可惜像我們這些人也就是勞碌命,就只能把這些所謂的公主啊,貴妃啊通通送給那些個達官貴人,然后也就過過眼癮。”
“閉嘴,許申,你是嫌活的太長了嗎?”
聽到從前頭傳來的這聲呵斥,賊眉鼠臉的秦兵打了個激靈,立即止了聲,同時眼珠子轉了轉,示意更夫趕緊離開。
更夫已然看到為首的那名將視線轉到了自己身邊,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眼神銳利,像是一柄利劍不停的在自己周圍盤旋,仿佛一個不慎就會給自己身體開一個口子。
更夫不敢再多言,立即提著燈籠與銅鑼迅速離開,而為首的將見此后重新正過身子,低沉道,“你們都是大秦的士兵,我希望這種事下次不要再出現了。再有下次,軍令處決。”
被雨水打濕胄甲的秦兵內心皆是一震,他們知曉這位將軍雖平時待他們不錯,但從來都是一不二的,軍令如山,這個將軍將其貫徹的一絲不茍。
于是,戰鼓一樣的整齊劃一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大雨磅礴的街道。
……
“停。”
白岳左手劃過半空,身后的黑甲軍士“鐺”的一聲統一停下腳步。
白岳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著,仔細打量著出現在不遠處的修長身影,然而滂沱大雨阻擋著他的視線,連不遠處的身影是男是女都不得而知。
“閣下是何人?為何擋住我秦軍去路?”白岳沉聲道,他相信對面的那道修長身影絕對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留下那個女孩,你們便可以走了。”
聽到對面那道身影傳來的溫潤嗓音,證明了擋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男人,并且年紀應該不大,估摸著應該三十左右,只不過男人的聲音卻讓白岳難以聽出是何方人士。
“此乃燕國俘虜,這位兄臺難道想當逆黨嗎?”
白岳的聲音有些平和,此夜無事當然是最好,他可不相信會有傻子敢攔他們秦軍的退路,既然不是傻子,那么這個身影就應該有萬準備了。更何況,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雖然平淡無奇,但是這種感覺讓他明白暗藏危機的兇險。
想到這兒,白岳眸子里閃過一道精光,右手的握力不由得增大了一些,同時余光緊緊注視著周圍環境,時刻防備著突如其來的偷襲。
“不用看了,這里只有我一人。”
那道身影的聲音十分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然而白岳卻依舊緊緊觀察著周圍,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動靜。
“現在你有兩條路,要么留下那個女孩,你們可以活;不然,死。”那道身影繼續道。
白岳嘴角出現一絲冷笑,低沉道,“閣下若是只有一人,未免太不把我秦軍放在眼里了。”
“你的不錯,你口中的秦軍確實沒有資格讓我放在眼里。”對方平靜道。
聽到對面身影毫不掩飾的貶低語氣,白岳眼中露出一絲殺機,握著鐵戈的手指幾根青筋凸現,但是依舊沒什么動作。
這種時候,輕舉妄動無疑是在給對方創造破綻,沉著冷靜才是一名將軍最好的品質,毫無疑問,這個叫白岳的男人做到了最好。何況,這里是秦國的都城,拖的時間多,處境就會對他們有利。而且,他相信,首先不耐煩的應該是對面那道身影。
“你想等下一支寅時進城的秦軍嗎?”
白岳可以聽得出對面那道身影里語氣有一抹戲謔,而被猜中心事的白岳神情依舊鎮靜。
白岳眸子一凝,淡聲道,“閣下既然調查的如此清楚,想必應該了解留給閣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白岳此時腦海里掠過的思緒萬千,既然能夠將秦軍動向了解的如此清楚,很明顯對方背后的組織一定不容覷,而且恐怕秦**方恐怕也有對方組織的滲透。
這一仗,難測了。
“還有一個時辰下一支秦軍便要入城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感慨,讓白岳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警惕性陡然上升。
“雖下一支秦軍我不是很在意,但是我比較討厭浪費時間。”
聽到那道身影的語氣一冷,白岳鎮聲道,“軍聽令,舉盾。”
一群黑甲兵士唰的一聲齊齊舉起了掛在背后的銅盾,目光凝視著前方。
那道身影終于動了,緩緩朝這群黑甲軍士走開。
白岳內心卻來震驚,因為這道身影一路走來他居然沒聽到一絲一毫的腳步聲。
從一團團烏云里漏出的一縷月光灑在水坑上,首先出現在月光下的是一雙白岳從未見過的白色鞋子,連材質他都看不出來。
只不過,白岳瞳孔卻猛然睜大,因為這雙白色鞋子踩在水坑上竟然連一絲漣漪都不曾泛起。
隨著身影的來近,白岳終于能看清這道身影。
看不懂的鞋子,看不懂的衣裳,露出的是一張清秀俊逸的面容,宛如一個翩翩公子,又如苦讀多年的書生。
只是,這些此刻都被白岳忽略的一干二凈,因為有更重要的地方讓白岳不得不在意。
這個男人,身衣物一絲一毫都沒有被打濕。
白岳清晰的看見雨水從男人的周圍彈開,仿佛男人周圍有一層透明的隔膜。
“萬法不侵,自成天地。閣下可是大宗師?”白岳沉聲道,雖是詢問,可他內心已信了九成九。
“無需多言,該開始了。”年輕男人淡淡道。
厚重的雨聲,戛然而止,月光照亮了整條街道。
白岳立即轉過頭怒吼道,“許申,張虎,快帶燕國公主走。”
在枷鎖瘦弱身影旁邊的瘦軍士與壯碩軍士遂直接抓著黑色鎖鏈朝著相反方向跑去。
白岳心神此刻放在身后的男人身上,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即便那幾道身影跑了數百米外身后的男人卻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甚至他隱隱感覺到男人就是故意放這三人離開的。
或許他們身后有埋伏,但是無論怎么選擇,一個大宗師擺在自己面前,他們是無論如何也闖不過的。
所以選不選擇,其實都一樣。
至于剩下的他們,結果已經注定了。
“弟兄們,隨我上。”
白岳一馬當先,手持著墨黑長戈朝月光下的男人猛然刺去。
再次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對他這一刺,男人竟避也不避,眼看他的長戈就要插入男人的身體內,白岳的瞳孔里卻倒映著一抹笑容。
“死。”
平平淡淡的一個音調,不低不高,不緩不慢,卻如同死神演奏的樂章。
白岳身體一滯,長戈陡然停止,銀色的光芒停留在年輕男人的胸口前,卻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白岳像是有預感似的,耗盡最后的力氣回頭一望,一團團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白岳苦澀的笑了笑,眸子里恍若驚世。
白岳喃喃道,“這是神跡啊。”
……
“申子,你白將軍會不會有事?”不停奔跑的壯碩軍士一邊喘著氣一邊詢問。
一旁叫做許申的瘦軍士低沉道,“應該不會有事,畢竟白將軍可是陛下看中的青年才俊。”
雖是這樣,許申卻已經有種預感,他們口中的白將軍已經死了。尤其是白將軍剛才口里所的大宗師,他可是沒少聽過這個稱呼,每一位可都是神仙人物。
只是神仙人物居然會來救一個燕國公主,許申不由得將目光望向了被他抓著手腕的女孩,蓬頭垢面的連面容都看不清楚,而且自始至終都未曾過一句話。
“喂,剛才那個男人是你什么人?”許申五指緩緩加重力量,身旁隨即傳來一聲悶哼。
“快,剛才救你的那個男人是誰?”許申眼神閃過一道冷光。
“不用問她了,我已經來了。”
許申倒吸了一口冷氣,面前出現了橢圓形的水簾,而一道身影直接從水簾內走出。
……
姬寒酥微微抬起眸子,兩朵好看的煙花正在燃燒著,發揮著最后的余燼。
“你,叫什么名字?”
姬寒酥眸子一恍,原來自己面前還站著一個男人。她仔細的打量著男人的容貌,眉眼均比她在戌河畔看到的那些吟詩作對的書生才子還要好看,尤其是那雙比夜明珠還有明亮的眸子,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燭火。
“寒酥,我叫寒酥。”她低吟道,嗓音沙啞。
她一張口便把她的姓去掉了,大概是因為這個姓不復當年的榮耀,或者是,現在已是一個禁忌,還有,這個姓還沒到出現的時候。
“很好,我叫葉蘇,我們倆名字里都有一個蘇字,看來很有緣呢。”男人輕輕一笑,眸子卻望向了高高掛起的明月。
“那么,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吧。”
……
PS:鑒于第一卷大家的bug很多,可能是因為第一卷沒有大綱的緣故。所以最近幾天都會寫幾個番外的素材選擇其一來作為第二卷,喜歡素材的讀者都可以點贊或者留言,作者君會根據各個素材的熱度來決定是否作為第二卷,同時補第二卷的大綱,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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