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diǎn)半，礦場門口。
馬大眼用下巴指了指還未走過來的我和猴子。問關(guān)哥：“那就是石三？”
“對。”關(guān)哥：“那就是我們的三哥，在他旁邊的是三哥的老仆。”然后壓低聲音，像是在和馬大眼個秘密似的，“是個啞巴！因為三哥了，只有啞巴才能保守秘密，嘿嘿！”
馬大眼笑了，眼睛也瞇了起來。
關(guān)哥還以為糊弄過去了，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氣，而黃杰的眉毛卻微微皺起，因為他感受到了馬大眼身上的殺氣——從馬大眼的眼神來看。他似乎又想殺人了。
馬大眼為什么想殺人？
黃杰不知道。也猜不出來。馬大眼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從來都是想殺就殺，高興的時候殺，不高興的時候也殺。黃杰并沒見過石三，馬大眼和石三在半個月前見面的時候，他還沒跟著馬大眼。而我們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也沒和黃杰聯(lián)系，所以他并不知道現(xiàn)在的石三其實是猴子假冒的，而猴子身邊的啞巴老仆是我假冒的。
猴子的易容術(shù)相當(dāng)精湛，即便是和我們朝夕相處的黃杰也看不出來，他以為那個“石三”就是石三。那個“老仆”也就是個老仆。
我扶著猴子一步步走過去，距離馬大眼還有十來米的時候，我的手機(jī)突然響了。
我吃了一驚，這個時候誰會給我打電話？我看了猴子一眼，猴子也看了我一眼♀個時候不該接電話的，但我感覺這通電話一定相當(dāng)重要，猴子也是這樣的想法，所以他用眼神暗示了我一下。我掏出手機(jī)，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林可兒。
林可兒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一定是出了天大的問題。會是什么問題？
我把手機(jī)遞給了猴子，因為我是啞巴，我不能接電話。我是石三的老仆，裝著石三的手機(jī)也理所當(dāng)然。猴子接過電話，先大力咳嗽了幾聲，才顫顫巍巍地接了起來：“喂？”
即便距離猴子很近。我也聽不到電話里面了什么。猴子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淡淡地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便把手機(jī)還給了我。
我裝起手機(jī)，扶著猴子繼續(xù)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馬大眼的身前。
關(guān)哥也趕緊扶著猴子，同時和馬大眼：“前輩，這就是我們?nèi)纭！?br />
“你就是石三？”馬大眼的眼睛微瞇。
猴子剛要話，突然大力咳嗽起來，然后“噗”的一聲，噴出一大口的鮮血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落在地上。我的心里一驚，這不像是裝的，反而像是舊病復(fù)發(fā)！
黃杰的眼神也變幻了一下，因為這樣的場面他也見過。
“三哥，你沒事吧？！”關(guān)哥緊張地扶住了猴子。
“我沒事。”猴子推開了關(guān)哥，沖著馬大眼道：“嘿嘿，老毛病了，不用在意。還有，我不是石三。”
這句話一出口，關(guān)哥的眼睛瞪大了，我的眼睛也瞪大了，我不知道猴子怎么突然改了口？
“哦？”馬大眼繼續(xù)看著猴子。
猴子道：“實際上，我叫石大，是石三的哥哥。”有丸莊弟。
我的心里怦怦直跳，完不知道猴子為何突然改口，難道是因為剛才林可兒的電話？關(guān)哥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不敢話。
“約我的是石三，不是石大。”馬大眼的語氣凌厲起來。
“石三沒辦法見你了。”猴子道：“因為石三被我殺了，尸體還在后面留著呢。”
氣氛猛地冷了下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話。猴子又咳了幾下，才繼續(xù)道：“我們兄弟一共三人，分別叫石大、石二、石三，這間礦場也是我們兄弟三人一起開的，石二前些年出車禍死了，而我近年來身體愈發(fā)孱弱，所以礦場一直是石三在經(jīng)營著。但是我近來發(fā)現(xiàn)，石三假公濟(jì)私，吞了我不少的利錢，我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只好將他給殺了。所以，這間礦場現(xiàn)在是我的了，我完能代替石三和你談?wù)劇！?br />
猴子語氣平平地出這一番話，而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心里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猴子又咳了起來，一大口鮮血再次噴出，我很擔(dān)心他會突然倒在地上，忍不住抓緊了他的胳膊。
“是這樣啊。”馬大眼笑了起來：“石三既然死了，那我只好和石大聊聊了。”
“好，請跟我走，到我的私人密室里好好談?wù)劇！?br />
“走。”馬大眼跟了過來。
“這娃娃是誰？”猴子突然指著黃杰道。
“這是我的徒兒。”
“我那石室相當(dāng)隱秘，他就不必跟著來了！”
“那不行，我走到哪里，我這徒兒就必須跟到哪里！”馬大眼的語氣**的。
“那好，我們走吧。老關(guān)，你把尸體處理一下。”猴子嘆了口氣。
“是。”
就這樣，石三成了石大，我雖覺莫名其妙，但心想猴子這么總有他的道理，所以便不動聲色地扶著猴子往前走去。馬大眼和黃杰跟了過來，關(guān)哥留下來處理那個倒霉的儀仗隊員。
這樣一來，等我們到了石室之后，只需要把馬大眼留在那里，我和猴子、黃杰離開就行。我和猴子好，礦場是我們的地盤，總有法子能離開的，而黃杰憑借他的機(jī)智，應(yīng)該也能離開石室——但前提是他得知道石大和老仆是猴子和我假扮的，該怎么暗示他一下呢？
馬大眼就在旁邊，我連個眼神也不敢遞，只能一會兒見機(jī)行事了。
穿過廠區(qū)，猴子還有閑心給馬大眼介紹礦上的情況，這是什么車間，那是什么車間，哪里管凈化的，哪里管銷售的，猴子一一道來，是昨夜莫扎的那些，算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就這，我也夠服氣了，莫扎就了一遍，我只記下來六七成，猴子竟然記住了，這家伙的腦子是怎么長的？
馬大眼顯然對這些并不感興趣，難得的是他竟然也沒什么，跟在旁邊一言不發(fā)。七拐八拐，快到那地下通道的入口時，猴子突然道：“馬老兄，我弟弟石三死了，以后咱們可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情可要互相關(guān)照一下。”
“那是當(dāng)然。”馬大眼勾起一抹笑容：“只要你有想殺的人，隨時都能找我。”
“好的，你能借我五塊錢嗎？”猴子拉住馬大眼的胳膊。
“啊？”馬大眼愣了一下。
我一頭黑線，這都什么時候了，猴子還真有閑心啊。不過我隨即反應(yīng)過來，猴子這是在暗示黃杰吶，畢竟這“借五塊錢”只有我們幾個知道。
我悄悄看了黃杰一眼，見他并沒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已經(jīng)明白了。我都沒想到，這句話竟然還能成為我們之間的暗號。
“哈哈，我開個玩笑。”猴子又咳了起來，“我這人很喜歡開玩笑，馬老兄可不要在意。”
“沒事。”馬大眼淡淡地。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處，這地方是廠區(qū)禁地，只有少部分人可以過來。
“馬老兄，走在礦區(qū)里面，你頂多是我的客人，但來到這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猴子道。
“哦？”
“進(jìn)來看看你就知道了，奔讓你大開眼界。”
我扶著猴子走了進(jìn)去，馬大眼和黃杰也跟了過來。來一片漆黑，猴子把燈開了以后。一瞬間，十幾個裝滿尸體的大罐子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黃杰直接“操”了一聲，馬大眼倒是不動聲色。
“你他媽變態(tài)吧？”黃杰看著猴子問道。
猴子正欲發(fā)怒，黃杰卻嘿嘿一笑：“不過我喜歡。”
猴子也笑了起來：“好，好，好，同道中人啊！”
“不過你這干什么用的啊，不會你有這個癖好吧？”黃杰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周。
“呵呵，馬老兄可知道我這是干什么用的？”
“知道。”馬大眼淡淡地：“閣下是做器官買賣的吧？”
“哈哈哈，好眼力！”
走著走著，來到了某個罐子前面。
“這就是我弟弟石三。”猴子看著石三的尸體道：“你看，我三弟睡的多安詳啊……”
看著這一幕，我都差點(diǎn)吐出來了，真難想像猴子竟然還能這樣談笑風(fēng)生。馬大眼也樂了，果然骨子里不是一般的變態(tài)：“你留著你弟弟的尸體，不會是也想賺上一筆吧？”
“那當(dāng)然，要物盡其用嘛。”猴子為了迎合馬大眼的口味，也努力往變態(tài)的方向走著。
“好，很好。”馬大眼津津有味地看著石三的尸體。
還好猴子易容的時候，也有努力把自己往石三的涅去化，所以他是石三的哥哥，也是可信的。看完石三，我們繼續(xù)往下走去。來到二層，暗室里傳來種種嘶吼、慘叫的聲音，聽來讓人毛骨悚然。-#~妙?筆?閣?++
“呵呵，那都是**。”猴子介紹。
馬大眼顯然很享受這種聲音，瞇著眼睛向前踱步，隨著我和猴子來到了第三層，也就是石三的地下石室。
“馬老兄，請。”猴子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只有我知道，這聲請，不是請進(jìn)，而是請君入甕。
請，請君入甕。
請，請君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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