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虎落平陽,又豈是野狗能欺……”蘇子悅低聲自語,黑白分明的眼睛愈發(fā)晶亮,只覺二哥豪氣干云,自信在握,似乎什么事情都難不倒他,什么敵人都嚇不住他,不愧為名動江湖的英杰,當(dāng)今人榜第一!
這才叫大丈夫大豪杰!
與二兄相比,平日來往的世家子弟都像是還未斷奶的孩子,充滿稚氣,縱使家學(xué)淵源,亦只是沒有底氣的妄自尊大。
她開始自來熟地問著兄長的各種傳奇經(jīng)歷,嘰嘰喳喳,興奮莫名,臉龐因此而潮紅,粉撲撲一片,直到孟奇輕咳了兩聲,才醒悟過來,捂著嘴唇,慌亂道:“糟糕,忘記二哥你受傷在身。”
她慢慢舍棄了略顯客套的二兄稱呼。
“嗯,日后再給你講。”對這個“同父同母”的妹妹,孟奇有種天然的親近感,“不過江湖之事,聽別人講永遠(yuǎn)都是驚險刺激,跌宕起伏,恨不得以身代之,可真正江湖中人都明白,精彩的背后往往殺機四伏,很多人還沒締造出自己的故事就已經(jīng)葬身陰暗角落,尸體發(fā)臭,為老鼠野狗啃咬,無人問津。”
他怕蘇子悅把江湖想得太過美好,與所有看了幾傳奇聽了幾段評書就熱血上頭出走的少男少女一樣。
蘇子悅點頭應(yīng)承,也不知聽沒聽進(jìn)去:“二哥,快進(jìn)去休息療傷吧,我先告辭了。”
她走出幾步,忽然低低“啊”了一聲,轉(zhuǎn)頭奔回,又羞又急:“爹爹讓我?guī)Н焸`藥給你。”
剛才她顯然太過激動,忘了這茬。
孟奇的傷重不重,輕不輕。用大還丹太過浪費,其他丹藥則又沒有,正苦惱于上哪兒弄點靈丹。這下瞌睡遇到枕頭,于是順?biāo)浦凼障铝恕?br />
蘇子悅拍了拍胸口。因為自己沒有徹底忘記此事而慶幸,再次告辭離去,行到一半,她又一次停頓,兔子般躥了回來:“二哥,忘了一件事,明日柯家三兄弟挑戰(zhàn)你時,神都不少世家的子弟會來旁觀。柳家柳漱玉姐姐亦會前來。”
她一副你要好好表現(xiàn)的樣子。
柳漱玉誰啊……孟奇完摸不著頭腦。
似乎看出孟奇的疑惑,蘇子悅含笑道:“柳姐姐乃柳神捕柳伯伯的次女,自身聰慧靈秀,過目不忘,學(xué)識淵博,為人也溫柔大氣,最是讓人欽佩,不知多少世家子弟為她輾轉(zhuǎn)難眠,但她持身甚正,從不……”
在她看來。能配上柳姐姐的只有自家二哥,能配上自家二哥的,似乎也只有柳家姐姐。
孟奇聽得嘴角抽搐。趕緊打斷,做魯男子狀:“不知柳姑娘如今芳齡幾何,修為到了哪個地步,擅長什么功法,是否有人榜實力?”
這種莫名其妙的配對完違背他的審美。
蘇子悅聽得呆若木雞,二哥第一個問題很正常,后面幾個簡直匪夷所思,這又不是問交手的對象!
她下意識回答著:“柳姐姐與你一般年紀(jì),雖天生體弱。但聰慧過人,悟性極高。目前也有六竅了,擅長柳家‘別離刀’與‘相逢劍’。因為沒掌握外景招式,距離人榜還很遙遠(yuǎn)……”
她忽然醒悟,趕緊道:“二哥,你是不是看不上柳姐姐啊?她溫柔嫻淑,體貼大方,能書善畫,凡是看過的書籍,都能倒背如流,人稱‘百曉仙子’……”
孟奇笑著止住蘇子悅下去:“并非看不上,僅僅是為兄散漫慣了,喜歡浪跡江湖,快意恩仇,追尋武道,我心目的妻子應(yīng)該能與我并肩而行,能一起風(fēng)花雪月,探討無上武道,亦能攜手抗敵,放心將自己的背部交給對方。”
“仙子雖好,非我之意!”
他坦然直言,試圖打消蘇子悅的想法,免得她不死心撮合,糾纏出狗血之事。
蘇子悅聽得怔怔出神,并不覺得失望,反而對二哥描述的那種夫妻狀態(tài)油然而生向往之情,這是不同于蘇家,乃至眾多世家婚姻的感覺。
“神仙眷侶……”她心底陡然冒出了這個詞。
好不容易打發(fā)走妹妹,孟奇推開房間,步入了蘇子遠(yuǎn)舊日的世界。
里面收拾得很干凈,諸多雜物似乎都被扔掉了,孟奇在一種奇怪的熟悉感里走到書架前,拿下了一疊紙。
這是蘇子遠(yuǎn)練字的字帖,看得出來,他很用功,非常努力,當(dāng)然,與孟奇如今的字跡有著很大區(qū)別。
“還好有身體記憶,內(nèi)蘊的幾分風(fēng)骨猶存……”孟奇吐了口氣,只要有幾分相像,自己就不怕被人懷疑,畢竟送入少林時,蘇子遠(yuǎn)的字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定型。
在那種莫名泛起的熟悉感里,孟奇走遍了房間每個位置,看到了木制的刀劍,看到了別致的文房四寶。
坐于床上,孟奇撫摸著伸手可及的木劍,仿佛感受到了一名孩童知道自己即將被送走時的痛苦、絕望、憂傷和不舍,他將木劍木刀放于床邊,想要保護(hù)自己。
孟奇深深嘆了口氣:“你肯定很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送走吧……也肯定很想堂堂正正回到這里……”
似乎感受到了蘇子遠(yuǎn)的“愿望”,孟奇收斂心思,吞服丹藥,打坐療傷。
雖然在自己竭力抵抗之下,雷刀大部分威力被消去,又有不死印法化解,*玄功的防御未被打破,但自身真氣被震亂,紫電失控,造成了不內(nèi)傷,縱使有藥力輔助,也至少得三日才能恢復(fù)。
“目前只余五六成實力……”孟奇暗自想道,“神話怎么會在神都出沒……是因為滅天門和羅教之事,還是瓊?cè)A宴?他們真與趙老三有勾搭?”
漸漸的,孟奇進(jìn)入定中,消化藥力。
…………
翌日清晨,蘇家主屋。
“你要拜祭列祖列宗?”神威侯蘇離還以為孟奇一大早找自己會是問瓊?cè)A宴之事,誰知他竟然提出了這個要求。
這簡直讓他又驚又喜,昨日蘇子遠(yuǎn)還是一副心懷芥蒂的模樣。半點不提此事,似乎完不想重入蘇家,可今日居然主動提出拜祭祖宗!
是昨晚與外景交手嚇到了。還是看到舊日房中事物,勾起了內(nèi)心親情?
“是。”孟奇沒有解釋原因。
這或許是“蘇子遠(yuǎn)”曾經(jīng)的心愿之一。
“好。很好!”蘇離連道兩聲,引著孟奇往西側(cè)祖屋而去。
“父親……”孟奇只覺這個稱呼別扭無比,“瓊?cè)A宴究竟比試什么?”
蘇離嘴角略勾:“皇上似乎是想考校幾位皇子,或許也存了看各家下一代人才的想法,具體怎么考校,皇上乾綱獨斷,為父也不清楚。”
他忽然低笑了一聲:“你從就想著圣前耀武,獨占鰲頭。夸耀門楣,如今看來依舊未變,難怪對瓊?cè)A宴心有向往……”
孟奇沒有注意蘇離后面了什么,只覺腦海嗡隆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個幻境,看到了深邃虛無的宇宙,看到了一根根璀璨神秘的因果之線。
自修煉因果秘術(shù)有成來,每當(dāng)涉及自身重大因果的時候,孟奇總會有類似靈覺!
“這是蘇子遠(yuǎn)最大的心愿?他想人前顯圣,得帝王贊許。光耀門楣?”孟奇微微皺眉。
至于蘇子遠(yuǎn)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心愿,孟奇毫無頭緒,或許是耳濡目染。或許是怕被拋棄,想在家族中位置更穩(wěn)固,也或許是單純的少年夢想,總之,這并不重要。
孟奇掩飾極好,蘇離未曾注意他的異常,自顧自道:“凡能受邀參與瓊?cè)A宴的皇子朝臣,皆可另帶一人,既然子玉已過繼到你母親名下。為父就不得不帶他,不過你五叔也有份赴宴。讓他帶你入內(nèi)便可。”
呼,孟奇悄然舒了口氣。混入瓊?cè)A宴的事情初步解決了。
不多時,兩人到了蘇家祠堂,還未入內(nèi),孟奇就感覺有一股股強橫意念來回沖刷,內(nèi)里如有驚濤駭浪。
此乃死去外景強者殘存的意志,是新死,是濃郁。
孟奇深吸口氣,平復(fù)心情,意志堅定邁步,內(nèi)心默道≈gt;
“承你肉身,擔(dān)你因果!”
他鄭重拜祭,心神空靈,不思外物,等到拜祭完畢,陡然發(fā)現(xiàn)肉身輕爽了許多,似乎少了部分束縛,愈發(fā)活潑!
真的有效果……孟奇趁熱打鐵,低聲問道:“父親,當(dāng)初為何要送我去少林?”
蘇離怔了怔,嘆息道:“既然已經(jīng)過去了,就不要再問,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
他頓了頓,聲音收斂,只在祠堂輕響:“總之,心你五叔,人心隔肚皮……”
又是心蘇?孟奇眼睛微微瞇起,正待再問,忽聽蘇離道:“你傷勢未曾痊愈,為何要答應(yīng)與柯家兄弟的比武?”
他們?孟奇壓根兒就沒把柯家兄弟放在心上,昨晚和今晨思慮的種種事情無他們的份,驟然聽到,一時有點恍惚。
他旋即笑道:“讓他們一半實力又如何?”
蘇離仔細(xì)看了他一眼才道:“那快去吧,他們在演武場等著你。”
他相信已然人榜第一的兒子對自身實力的了解超過任何人,他覺得沒問題,那就肯定沒問題。
孟奇暫時壓住疑問,緩步前往演武場。
蘇家的布置,他就爛熟于心。
演武場人頭攢動,皆是錦衣玉袍之輩,其中一名女子最為顯眼,鵝蛋臉,柳葉眉,一雙杏眼顧盼有神又不顯凌厲,秋波似水,溫柔畢露,蘇子悅等美貌少女圍在她的身邊,宛如眾星捧月。
柳漱玉……不用介紹,孟奇就猜到了她是誰。
而在另外一邊,有三人虎視眈眈看著孟奇,為首者長身玉立,賣相不錯,只是略帶忿忿不平和譏諷之色。
蘇子悅迎了上來,聲對孟奇道:“二哥,其他兩人是來湊個熱鬧,剛九竅而已,主要是中間那人,他叫柯長吉,柯家三郎,已年滿三十四歲,幾年前就九竅齊開,但因為沒能掌握外景招式,又缺乏克制強敵的戰(zhàn)績,人榜無名,如今或許有天人交感了吧……”
別看孟奇經(jīng)常遇到掌握了外景招式的開竅對手,可這主要是因為他層次高,遇敵強,其實絕大部分有傳承的年輕武者是無法掌握外景招式或?qū)⒛抽T外景絕學(xué)修煉至圓滿的,像真武這種武道大宗,這一代亦只得十人左右可以,而神都柯氏,無有一人!
孟奇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天人交感。”
蘇子悅愣了愣:“還是九竅也敢來挑戰(zhàn)二哥你?”
她覺得這是對自己二哥的侮辱。
柯長吉跨前一步,朗笑道≈gt;
“柯某閉關(guān)經(jīng)年,甫一出關(guān)便聽聞狂刀指我柯家無人,可有此事?”
他氣勢畢露,風(fēng)云變色。
“半步外景!”蘇子悅捂住了嘴巴。(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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