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你想要怎樣……對我來都沒什么……”

    如水在聽我秀光的話之后，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只是……聽見鬼你提起家人……你這可又讓我這個老骨頭回想起了不少事情啊……”

    在現(xiàn)在已經從最初的猛烈燃燒變成了現(xiàn)在靜靜地燃燒的燈火之下，如水耷拉著臉頰，讓人感覺莫名的有些憂慮。

    “我的那兩個兒子……現(xiàn)在也長大了呢……”

    他在提起自己的兩個兒子時，臉上掛著些許憂傷。

    “我的熊之助要是平安長大的話……現(xiàn)在也該有二十五六歲了吧……”

    如水此時在話中提起的熊之助，是他的次男。熊之助在文祿慶長之役的時候去世了。他在從豐前國的中津城渡船前往朝鮮時，中途突遇大風導致翻船，葬身于海底，年僅十六歲。

    與他同行的母里太兵衛(wèi)的嫡子吉太夫，黑田一成的弟弟加藤吉松，還有木山紹宅也一同死于這場海上的災難之中。

    據熊之助這個孩子聰慧機敏，深得父親如水與兄長長政的喜愛。所以，在得到他去世的消息之后，如水與長政都非常的悲傷。

    “那還真是遺憾。”

    秀光發(fā)出了這么一聲感慨。

    “長政那個孩子也是……從因為我的緣故吃了不少苦……”

    在提到嫡子長政時，如水的臉部表情的變換愈發(fā)地劇烈，臉上充滿了憐惜子女的感情與一種已經無法挽回的無奈之感。

    之前提到過，長政幼名松壽丸，在成為織田家的人質的那一段時期，父親如水因故被荒木村重囚禁，而不知真相的織田信長以為如水謀反，所以馬上下令殺掉作為人質的松壽丸。最后好在有竹中半兵衛(wèi)的保護與藏匿，松壽丸才得以逃脫。

    “那個時期……恐怕長政也受了不少苦吧……”

    如水有些難過。

    面對著第一次見到的如水的多愁善感之面，秀光也有些驚奇。

    看著這個已經年老、眼角松垮、皮膚已經皺巴巴的即將去世的老人，真是會讓人不禁感嘆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

    “吶……鬼，既然你都特意過來這邊了……想必你應該也去了解了我們黑田家現(xiàn)在的情況吧？”

    “嗯？我的確大概知道些。之前有特地去調查過。”

    面對如水的提問，秀光如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唉……現(xiàn)在想想，家里面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長政的性情會這樣……不定就是因為他時候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盡到職責……”

    聽了秀光的回答之后，如水又嘆了一口氣。秀光已經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嘆了多少口氣了。

    “長政現(xiàn)在這個性格……都是因為那段時期才會形成的吧……作為人質，然后因為我的緣故……差點就被殺掉……那段時間，想必他肯定是擔驚受怕了太久……已經對周圍的人極度不信任了……”

    秀光一邊聽著，一邊回想起登曾經對長政這個人的描述。

    “長政大人啊……嘛……怎么呢……”

    那個時候，登也是面帶困擾，有些難以講述的樣子。

    “長政大人，總是讓人感覺有種很陰森的感覺呢……”

    登這么道，

    “總覺得他對自己的家臣什么的不怎么信任啊……嗯，聽長政大人幼時不是差點被信長公命令殺掉么，總覺得長政大人在那種環(huán)境下長大……感覺也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這是登對長政的看法。現(xiàn)在從如水這個父親的法看來，登沒有錯。

    “鬼……你也應該知道又兵衛(wèi)的事情了吧？”

    “又兵衛(wèi)？是后藤又兵衛(wèi)基次大人？”

    “嗯，就是又兵衛(wèi)。”

    “啊，在來此的路途上，有所耳聞。聽，又兵衛(wèi)大人出奔了？”

    “唉……是啊……”

    起在年初發(fā)生的又兵衛(wèi)出奔事件，如水再次止不住地嘆氣。

    “是我對不起又兵衛(wèi)那個孩子啊……長政也真的是……在這件事上，真的完是他的錯啊……為何會如此的肚雞腸……”

    如水的言語里，充滿了對嫡子的無奈。

    “如水大人，我聽您還是挺滿意長政大人的？”

    秀光根據從登那里聽的各種逸聞，問道。

    “長政這個孩子……雖然在氣量方面有些不盡人意……但是，我這個父親，還是認可他的能力的。鬼你剛剛不是提到過關原合戰(zhàn)之后的事情嗎？”

    “嗯。聽長政大人在向您匯報完功績之后，被您扇了一巴掌。”

    “沒錯……就是這件事……”

    如水點了點頭，

    “你知道長政在被大怒的我扇了巴掌之后，他是怎么回答的嗎？”

    “怎么回答的？”

    “長政當時被我打翻在地……他只是默默地站了起來，然后對我淡淡地了一句話，”

    平靜地看著前方房間的墻壁，如水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

    “‘只是我與您所選擇的道路不同罷了，父親。’”

    如水頓了頓，

    “長政是這么的……長政他只是選擇了保存家名而已……我也沒有什么理由去指責他……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與選擇……畢竟，現(xiàn)在的黑田家的家主是他，不是我這個老骨頭。”

    如水認可他這個兒子的能力，但同時又對兒子的氣量表示擔憂。

    “現(xiàn)在……不是聽，長政要準備在領內禁教了嗎……”

    “誒？如水大人您不是一直昏睡嗎，怎么知道這么多？”

    看到秀光一臉狐疑的樣子，如水差點氣得又要起來掐他的臉了。

    “哼哼……我可是黑田官兵衛(wèi)，別把我當成傻子……要真的一直昏睡，我也不會對家里的事這么了解……”

    如水在一瞬間的氣急敗壞后，又恢復了憂郁的表情。

    “……實話，這件事，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現(xiàn)在，特別是在家臣分派的時候……黑田家，很麻煩啊……”

    如水著，轉頭看向了秀光，轉了轉眼珠，眼中流露著思索與考慮的神情。

    “……到底怎么樣才能最好的讓家族存續(xù)呢？”

    他這么嘀咕著。

    “鬼。”

    “嗯？什么？”

    “我打算押一個賭注。”

    “……賭注？”

    “是。這或許會在未來將會是個賭上黑田家存亡的賭注……”

    如水勾起了干癟的嘴角，瞇著眼睛直直地盯著秀光，似乎在考慮著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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