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想法似乎有兒自戀，但想到這前后因果的一瞬間，水馨還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照這么推論，溫家此時發(fā)生的一切，居然與她頗有關(guān)聯(lián)！
還好，她也不是怨天尤人之人。
她還是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如果世上的事，都向她那樣追尋因果，那么，就連她自己，只怕都得多出n倍的敵人來，太自虐了。
既然是安慰，就止步在安慰這個層次吧。
幸好，溫言鈞也沒有想多。
何況他來也不是什么心眼的人——若他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只怕當(dāng)初的忽視，也會被當(dāng)做仇恨吧。溫家早就該出事了。
聽見水馨長篇大論的安慰，他的表情好了一些。
走進(jìn)洞里以后，他面色黯沉的道，“顧道友若是知道這生死宗的手段，可知這血祭能祭出什么來？”
顧逍古怪的看他一眼，“你是攬月閣的真?zhèn)鳎坪踹�見過了尸蠱？那么，總該知道，三次導(dǎo)致凡間大亂的災(zāi)難吧？也許不同的宗門，法似乎有些不同……”
“尸蠱控魂、血海養(yǎng)尸、魂煉魔器。”溫言鈞喃喃自語。
他果然是知道的。
所以他不可置信，聲音都尖銳起來了，“血海養(yǎng)尸？”
“我不能肯定什么——但如果這里的鮮血都來自溫氏的話。”顧逍道。
溫言鈞聞言，不可避免的再次抖了一下。
忽地。他竟不可控制的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
水馨嚇了一跳。“不是吧！喂喂，你們了什么啊？”
要只是和尸蠱類似級別的，溫言鈞又不是沒經(jīng)歷過……他和溫家的感情，難道真的深到這個地步嗎？
顧逍沒有回答，他的文寶筆又出現(xiàn)在了手上，飛快的在溫言鈞的上方寫了四個大字——
魂兮歸來！
四字金光閃爍，在空中駐留半晌。這才化作四道流光，融入了溫言鈞的身體里。倒也十分慣用※※※※，≧≈抽搐很快就停止了。
但溫言鈞的臉色還是很糟糕。
“進(jìn)入血祭之地。雖然已經(jīng)不再是古時候血海那種程度了，但要是心志太過動搖，依然會成為養(yǎng)料的一部分。”顧逍半蹲下去，看著溫言鈞道。“你還能走？”
完了。又扭頭對水馨道，“你的運氣真是非同反響，我來覺得幾率很低的，但看溫言鈞這樣子就知道，真的是血海養(yǎng)尸。”
水馨才不肯背鍋，“這和我的運氣有什么關(guān)系！所以，血海養(yǎng)尸到底是什么？”
“和血脈有關(guān)。”依然站在黑石外的白寒章肯定的。
白寒章也沒什么修仙界常識，不知道浮月界歷史。但是，身為圖騰一族。血脈自帶傳承，對“血脈”這種難以細(xì)究的力量，有著相當(dāng)?shù)牧私狻?br />
溫言鈞深吸一口氣，盤腿運功。
顧逍見他這樣，這才道，“生死宗以制造活尸為根基，夜叉、僵尸之類，不一而足。不過和巫蠱宗類似，高等階的僵尸總是難以制作。且浮月界變成下界之后，也就失去了和陰界的聯(lián)系——許多陰煞之物都消失了。活尸升階更為困難。自然而然，就會想著替代之法。
先有天魔宗以千萬凡人的冤魂恨意煉制魔器，后有巫蠱宗以千萬凡人為蠱池培養(yǎng)尸蠱，中間就是這生死宗，借用血脈關(guān)聯(lián)，以一族血脈之力加諸一人之身——血脈之力，是至今沒有研究透徹的力量。只知道，血脈養(yǎng)尸的時候，血脈的相連程度，和修為幾乎一樣重要。在同等修為下，血脈關(guān)聯(lián)程度高一倍，提供的力量卻能多上十幾倍甚至幾十倍……但是可想而知，這三次凡人大劫，這一次是最早遭到修仙界聯(lián)合討伐的。”
到這兒，顧逍又帶上了他特有的諷刺味道。
水馨被他這種諷刺意味給拉出了對故事的震撼，不由自主的思索了一番，才明白他在諷刺什么——
魔器要的是冤魂恨意，尸蠱要的是蠱池——兩者都是比較純粹的凡人之災(zāi)，因為修士并不會起到更大的作用啊！
天魔宗和巫蠱宗在初期行事的時候，多半還會刻意避開修士。
血海就不一樣了。
雖然血脈很重要，修為顯然也有作用嘛。
都是針對一家、一姓、一族，修仙家族明顯更合適啊！
又有修為、又有血脈，還聚居得厲害，特別適合一打盡！
溫言鈞穩(wěn)定得很快。
水馨還在感慨的時候——飛妙倒似乎知道這段歷史，一都不稀奇的模樣——溫言鈞已經(jīng)調(diào)勻了氣息，對顧逍頭道，“多謝。”
“這是你家，你準(zhǔn)備怎么做？”顧逍反問。
溫言鈞苦笑一聲，走出黑石，發(fā)了好幾道看著頗為精美的傳訊符，又走進(jìn)了黑石山洞之中。
“雖然出事的消息可能已經(jīng)傳回去了，但附近的月神教傳訊都沒去看過，不能否認(rèn)一個可能——也出事了，或者也一樣叛變，我得多試幾個地方。不過，我還是相信，出事的時間不會太長……血跡能證明一嗎？”
水馨低頭看了一眼，“如果干涸的速度正常的話，甚至不會超過一天。”
顧逍撇嘴，“然而這里常識不能用。”
溫言鈞再次苦笑，“還有別的能證明的。總之，血海養(yǎng)尸，時間拖得久，還是糟糕。在師兄他們抽出手來之前，我還是要先查看一下的。”
水馨終于等到這句話，舒了一口氣，當(dāng)先往下走。
溫言鈞反而愣住了，“水馨，這是血海養(yǎng)尸……”
水馨奇怪的止住了邁下第一步的腳，“剛才顧逍過了啊！”
溫言鈞深吸一口氣。“溫家雖然沒有金丹真人，但筑基還是有那么幾個的。”
“肯定的啊！”水馨再次覺得得是廢話。
但她也不傻，完也就反應(yīng)過來了。眨眨眼道，“我知道啦，如果選擇的是筑基期，那么養(yǎng)一養(yǎng)保不定就金丹了是吧。否則養(yǎng)尸還有半意義嗎？但是啊，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啊。現(xiàn)在要已經(jīng)是了，早出來殺了我們了吧——你也抵抗不住啊。所以我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還在等什么？”
水馨覺得。該的，必須要的，都已經(jīng)完了嘛。
溫言鈞來以為水馨是不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
沒想到她是知道的。
他反而只好再次苦笑了。
水馨已經(jīng)自顧自的走下螺旋樓梯去了。
顧逍在后面指著她的背影對溫言鈞道。“這個人總喜歡作死卻又總是沒死，養(yǎng)大了膽子。你覺得你能阻止得了她？”
溫言鈞默然。
他來想什么的，然而顧逍已經(jīng)跟在水馨后面下去了。身為一個儒修，就手中握著一支筆——得這位的作死程度也不輕。
溫言鈞連忙自己也跟了上去。
飛妙卻是臉色發(fā)白的揪著白寒章。“僵尸啊！僵尸啊喵！”
僵尸不會比血妖蠱的外表更可怕。但僵尸對幻術(shù)的免疫也很高啊！
白寒章指指坐在地上搖尾巴的白，“看看它，多自覺。”
“……它沒進(jìn)去啊喵！”
“所以很自覺。”白寒章評價，“誰你一定要進(jìn)去的？”
“呃……”
“你跑得快，也需要空間來給你跑。”白寒章淡然的對著洞口坐下來，一身的雪白倒是和白相得益彰，“在這里守著吧，保不定就變成埋伏和看門的了。”
飛妙疑惑的看著白寒章。卻沒有得到進(jìn)一步的解釋。
而在另一邊，沿著階梯一路往下走的水馨。雖然靈器的短靴感覺不到階梯的異常，照明珠光芒下的黯沉血色，卻依然讓人觸目驚心。
而且是往下走，血色就新鮮。
如果山洞處的血看著是一天以前的，那么，等水馨走到百余階梯的盡頭，血色就已經(jīng)變成了半天前的。血腥味發(fā)濃重，而且比水馨以前聞過的味道，更令人作嘔。
似乎在血腥味中，還有什么令人不愉快的東西。
“血祭，血海，會有毒嗎？”水馨向后看了一眼。
卻發(fā)現(xiàn)，顧逍的身邊，不知何時，身泛起了微微的金光——這廝又在濫用紅塵念火！
但是好吧，這種濫用程度，比之前的念火封印要差遠(yuǎn)了。
她突破封印的時候，讓樹苗把念火封印的所有紅塵念火都給吞了，顧逍也一個字都沒提起，好像就不值一提一樣。
“來是沒有，但現(xiàn)在顯然兩宗合流甚至八宗合流，誰知道呢？”顧逍依然有些懶散的道，“省得費事了吧還是。”
這個費事，顯然是指“中毒后祛毒”這樣的費事。
水馨一頭的黑線。
盡管不適只是精神上的，身體上還沒感覺到任何異常，她還是閉住了呼吸，這才四下打量。
然后她再次愣了一下。
螺旋階梯的盡頭，是一個大約有五百平米左右的洞穴。洞壁平整，只有中間以不知名材料圍了一圈——材料真是不知名，因為現(xiàn)在所有的東西，都和樓梯一樣，染上了血色。
“那來就是靈眼所在，靈眼化靈泉，我也只聽過。”溫言鈞壓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這也是他少年時的夢想之地，但再也不會有機(jī)會見到了。
“這不是重吧。”顧逍卻是毫不顧惜失去了家族的青年的感情，“重是，那玩意是啥？”
事先判斷血海養(yǎng)尸，水馨還一度想過，原的靈泉是不是變成了血海。
然而并沒有。
在原的靈泉的另一端，又出現(xiàn)了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通道。
“真的我覺得這么下去，幾百人的血都要不夠了。”水馨認(rèn)真而凝重的震動空氣，“而且就算這個地方不夠隱秘，好像挖這么條通道也不大對吧？……我總覺得我倒是和地下比較有緣。”
顧逍忽地道，“這好像是亂石仙坊的方向。”
“呃？”
“而且好像不是挖出來的。”
“咦？”
水馨知道顧逍的眼睛厲害，連忙去看。
果然，通道的內(nèi)壁雖然并不圓滑，十分的凹凸不平，但這或者反而是“非人力挖掘”的特征。
修士用法術(shù)挖掘的話，不平滑才是怪事——水馨稍微試了一下就知道，這底下的材質(zhì)也基是黑石，在修仙界并不算是堅硬的材料。
亂石仙坊，非人力挖掘……
水馨想想九云仙坊，倒是敏銳了一次，“莫非還是意在靈脈？”
溫言鈞若有所思，“起來，齊國的修仙家族，沒有云國伍家那么好動。就是云國，換個云國正宗修仙家族，也沒那么好動。”
顧逍頭。
伍家有個最大的弱——和鳳凰閣的聯(lián)系太過薄弱！
云國不是沒有其他占據(jù)了殘破靈脈的半修仙家族，但就算在鳳凰閣沒有內(nèi)門弟子，也會努力示好攀附——要有什么事，求援也就容易得多。
伍家堅持男子當(dāng)家，自然失去了這樣的便利。以至于在襲擊者拿出了符寶之后，伍家連個應(yīng)對手段都沒，根沒發(fā)揮出鎖天大陣的用處。
但這也是由云國特殊的男女地位決定的。
齊國沒有這樣的奇怪地位差別，也就沒有伍家那樣尷尬的修仙家族。直接對任何一個仙坊下手，攬月閣都能很快做出反應(yīng)！
所以，從溫家下手，劍指亂石仙坊的靈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最大的問題或者在于……
顧逍也若有所思的道，“溫言鈞，你覺得，你這是家被坑，還是……溫家某些人有意為之？”
來就是一個比較封閉的空間。
顧逍的聲音，在洞穴中回響。
就如同道道利劍，插在了溫言鈞的身上。
他在溫家十幾年，此后又調(diào)查了溫家至少好幾年，真是從來都沒有覺得，溫家有這么喪心病狂的人！
溫言鈞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吧。”
水馨走到了原的靈泉前看了一眼，再次確認(rèn)那干涸的靈泉已經(jīng)被血跡填滿，且感知上也沒有異常之后，又彎著身子，再次率先進(jìn)入了那比她還矮一些的通道。
通道明顯坡度向下。
走了二十來米，顧逍就又話了，“我，你們覺得這些坑坑洼洼的像什么？”
像什么？
水馨來沒關(guān)注這問題，被顧逍提醒了，才左看右看。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這是……”
溫言鈞的臉色倒是變無可變了，“交錯的血管——這一片，是心臟附近的血管圖。”
修士都對經(jīng)絡(luò)圖更熟悉。
但血管圖，有內(nèi)視能力的修士也都是熟悉的。不被提醒還好，一被提醒，更加毛骨悚然——確實，這洞壁的坑坑洼洼是有規(guī)律的。
讓水馨反應(yīng)過來的那一部分，就是將人類的手臂豎切兩半，能看到的血管截面圖！
換而言之，他們現(xiàn)在，也許、或者，可以算是走在死者的身體里！(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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