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有苦衷,武將有苦衷,甚至皇帝也有苦衷,于是,最后犧牲的只能是這些百姓的利益,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件順利成章的事情,至于萬骨愿不愿意枯,是沒有人會跑去問問他們的意見的。
云崢打定了主意,既然文漢臣問都不問的就把別人犧牲掉了,他就打算把這種被人拋棄的滋味也讓文漢臣自己嘗嘗。
去秦州上任?這些天陰雨不絕,他能走出多遠?到現(xiàn)在能不能走出成都府轄區(qū)都成問題,一支帶著輜重的軍隊想在蜀道上走快,純屬做夢,武勝軍的開拔錢糧都在他手里,誰給他的膽子私自帶走?廂軍慣例?這是別處的慣例,在甲子營就行不通。
“彭九！命甲子營騎兵員準(zhǔn)備,我們這就去把錢糧要回來！”
聽到云崢對部下發(fā)布命令之后,劉玉成大驚！云崢這是要去找文漢臣火并啊,連忙阻止道:“萬萬不可,一旦你們起了沖突,雙方都會有罪,云崢,想想你的前程。”
已經(jīng)騎上戰(zhàn)馬的云崢慘笑道:“前程！面前多了四萬多跟鬼一樣部下,我還有什么前程可言,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要前程的話,這四萬多人就會有很多人餓死,我先把他們的肚子填飽再其它。
云崢胯下的大青馬長嘶一聲就竄了出去,甲子營騎兵也跟在將主的后面向長津關(guān)沖去。
劉玉成急的直跺腳,這些騎兵各個副武裝,馬兜里的短矛都揣上了,這分明是要去干掉文漢臣,蜀中要是出現(xiàn)武將互毆的場面那就熱鬧了。
劉玉成不敢攔云崢,生怕這幾萬人嘩變,已經(jīng)有好多老軍湊在一起眼神陰森的瞅著自己,文漢臣這一次給自己惹了大麻煩,云崢是誰?根就是一個桀騖不馴的主。乘煙觀的事情誰都知道是他干的,卻沒人聲張,包括嫉惡如仇的包拯也當(dāng)沒看見,文漢臣自以為有賈昌朝庇護就能為所欲為。實在是高估了他自己。
事到如今,只能回到成都府找還沒有離開的張方平商議。打定注意的劉玉成匆匆的將自己帶來的犒賞錢糧交付給焦頭爛額的蘇洵,自己也騎上馬,飛快的回成都去了。
正坐在屋檐前觀賞雨景的張方平聽完劉玉成的訴之后,從茶壺里倒出一杯茶放在劉玉成的面前道:“沒有火并,也不會出現(xiàn)火并這回事,云崢的心思很清楚,他不會胡來的,武人的世界強者為尊,他們打不起來。甲子營強悍的軍威能把文漢臣活活的嚇?biāo)?云崢去討要開拔錢糧,也沒什么錯,文漢臣一個的都監(jiān)竟然棄自己一萬部眾于不顧,將所有的錢糧裝進自己的口袋♀身就是尋死之道。
我們不管也就是了,兩個的都監(jiān)在為一點錢糧爭論,早就不稀奇了,朝堂上的相公不會當(dāng)成一回事,陛下也不會在意,玉成,你在成都府估計也停留不了多久。要把自己的眼光往遠里看,位置一旦上去了,你就會覺得今日的煩惱不足一曬……”
一人雙騎的五百騎兵奔馳在蜀道上就像一條烏龍在快速的移動,上千匹戰(zhàn)馬的四千余只蹄子踏在地上猶如戰(zhàn)鼓一般,這些跟隨云崢走南闖北的漢子如今騎術(shù)在大宋軍中已經(jīng)是上上之選,等到天黑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長津關(guān)。長津關(guān)守將看到一隊彪悍的騎兵正在沖擊城關(guān),嚇得魂飛天外,正要下令閉關(guān),卻看見了甲子營的旗幟,這才臉色蒼白的回了魂。甲子營的騎兵總是在蜀中橫行無忌這件事他知道,但是親眼看到還是第一遭。
騎兵辭而過,似乎沒有在長津關(guān)停留的意思,一匹馬停在長津關(guān)守將的面前,滿身泥水的云崢沉聲問道:“文漢臣走了多久了?”
守將眨巴一下眼睛連忙道:“已經(jīng)走了三天了。”他老實回答,實在是不愿意接觸云崢那雙血紅的眼睛。
“輜重何在?”
“隨身攜帶,足足有三百多輛大車！”
問清楚了話,云崢就繼續(xù)拍馬前行,沒有半點停留的意思,等到大軍辭而過以后,長津關(guān)守將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多了五百匹戰(zhàn)馬,這是已經(jīng)跑累了的戰(zhàn)馬,云崢把這些馬留下來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自己幫著照顧,長津關(guān)守將瞅著自己的部下橋馬去給戰(zhàn)馬洗涮喂食,長長的松了口氣,不由得有些慶幸,文漢臣走的時候還以為這家伙真的發(fā)了大財,現(xiàn)在看來,那些錢財很可能是殺人奪命的鋼刀,大宋廂軍從來都是這樣,能力強的多吃一些,能力的就少吃一些,以前大家都看慣了,也習(xí)慣了,不過現(xiàn)在有人不愿意,文漢臣恐怕要遭殃。
過了長津關(guān),有好長的一段平路,直到黑虎口才會折上棧道,云崢不相信文漢臣在這點時間里能跑上棧道,他定然在黑虎口等著雨停之后才會上棧道,大雨中的棧道還不能輕易通行。
又跑了兩個時辰,雨下的更大了,大雨將火把澆滅,云崢見不能再走了,甲子營的部下也已經(jīng)是人困馬乏,恨恨的下令在一個叫做蒲場的鎮(zhèn)子休息一晚,五百人馬將這個的鎮(zhèn)子騷擾的人仰馬翻這才安頓下來,這時候的云崢根就不講理,百姓家他不去騷擾,驛站和當(dāng)?shù)氐墓傺盟麉s沒打算放過,塞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至于那些驛站的人和官衙的人去哪里安寢就不關(guān)他的事情了。
躺在人家閨女的繡床上,云崢瞅著外面不斷亮起的閃電,真的不知道什么好,身體疲憊至極,卻沒有絲毫的睡意,這他娘的是一個怎樣扭曲的時代啊,都監(jiān)拿著營的糧食和錢財跑了居然是一件可以原諒的事,不國法容不容許你這樣做,看著那些人在雨地里餓的嗷嗷叫,難道就沒有半點的仁慈之心?兩只眼睛被銀子一擋什么都裝作看不見?
香噴噴的閨房也給云崢帶不來絲毫的遐想,以前見到甲子營的時候以為是最糟糕的情形,昨日見到武勝軍才知道劉凝靜她們?yōu)槭裁磿爸粴㈩^的握造反了。
云崢自付,如果自己落到那步田地,而且改善無望的話,自己早就造反八遍了,雖然討厭造反,但是這種為了吃飯造反的人,云崢覺得似乎可以原諒,至于彌勒教就算了……
腦子里面各種古怪的念頭不斷地翻滾,人也在床上不斷地烙餅一樣的翻來覆去,天快亮的時候才的睡了一會。
早上用最大的毅力讓自己的身子離開床榻,匆匆吃了一點早餐,就在猴子憨牛的伺候下重新披上戰(zhàn)甲,在當(dāng)?shù)胤蜃勇曀涣叩慕辛R聲中重新上路。
大雨下了一晚上,早上的時候變成了雨,或者這是雨霧,人在雨霧里走一圈離開就感覺渾身潮乎乎的,蒲場鎮(zhèn)距離黑虎口只有不到八十里,快馬加鞭的話,今天上午就能到達。
文漢臣心滿意足的從侍妾的房間里出來,得意的看著驛站院子里團的馬車得意非凡,武勝軍都監(jiān)就是一個苦差事,自己當(dāng)了三年都監(jiān)都沒有什么好的財路,沒想到離任的時候卻天降橫財,成都府撥下來大筆的錢糧,這是武勝軍三年的錢糧,而且是足額發(fā)放的,一貫錢一千文這種事文漢臣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碰到了。
都知道這是府尊看在云崢的面子上才這樣給的,不過府尊也要離開了,這就給了自己諾大的空子可以鉆,賈公的面子就算府尊大人也要給幾分吧?廂軍的錢糧其實就是都監(jiān)的,這是廂軍將領(lǐng)的一個共識,他云崢再霸道,找不到自己也只能吞下這顆苦果。
一想到自己送去東京汴梁城的那兩個蜀中美人,文漢臣的心中就隱隱發(fā)痛,多好的一對姐妹啊,十三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夾江那樣的窮窩里能有這樣的美人實在是沒想到。
秦州啊,只要安穩(wěn)的在那里混一年就能外放團練使了,這是賈公許下來的,雖然沒有明,文漢臣還是能從他的話里聽到這個音訊。
走到輜重的邊上,拿手拍著里面沉甸甸的貨物文漢臣笑的合不螞,只要手頭有這些東西,到了秦州錢糧開道,不定還能再高升一級。
“那個心比天高的子現(xiàn)在一定叫苦不迭吧?老子只要不把這些東西部塞進自己口袋,拿出一部分用在秦州的廂軍頭上,就是御史都無話可,只要是廂軍,那里的錢糧都是積欠的,還債而已,誰能出個不字來?”
文漢臣自言自語的對自己著話,這些年的郁悶一掃而空,得意之處卻無人可以傾訴,只能對自己訴。時間長了也就形成了這個習(xí)慣。
他抬頭看看陰郁的天空嘆了口氣,應(yīng)該早日離開黑虎口的,卻被一場大雨阻攔在了這里,這時候進山算不得明智,沒有離開蜀中,總還是有隱憂存在。
一上午的時間,文漢臣進出七八趟,天色還是不見好轉(zhuǎn),他的心里卻發(fā)的焦急,似乎有什么事情將要發(fā)生,不管了,如果明日還是下雨,自己一定要離開蜀中。
拿著戳子在糧包里戳了一下,取出里面的稻谷放在手里搓一下,不行啊,稻谷已經(jīng)有些受潮,這必須快些運到秦州曬干才成,這是自己在秦州的立足根,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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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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