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傳奇第十章最難消受美人恩
女人，好多女人，好多好看的女人，好好看。
女人在床上，床在船上。這條船上有一張床，好大好大的床。
江上已有了漁火天上已有了星光星光與漁火照亮了一葉扁舟，也照亮了舟上的人影。
楚留香掠出石田齊的船艙，就看見這個人，一身白衣如雪。
江水在星光與漁火間閃爍著金光，金黃色的波浪上飄浮著三塊木板，
楚留香燕子般的身法，輕點木扳，掠上了扁舟。
扁舟上的白衣人卻又飛起，如蜻蜒抄水，掠上了另一艘江船。
船上無星無月無燈無火，可是等到楚留香上船時，燈火就忽然像秋星明月般亮了起來了。
白衣人已不見。
楚留香只看見一床女人，一船女人。
一床女人不可怕，一船女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些女人居然都是他認得的，非但認得，而且每一個都很熟悉。
非但很熟，面且熟得很，簡直可以熟得要命。
楚留香實在不能不摸鼻子了。
在蘇州認得的盼盼，在杭州認得的阿嬌，在大同認得的金娘，在洛陽認得的楚青，在秦淮河認得的玉，在莫愁湖認得的大喬。
除了這些在各州各地認得的女孩子之外，還有那個剛和他分手不久的情人。
他忘不了情，也忘不了她們。
她們更忘不了他。
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她們居然會忽然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地方。
如果他偶然遇到其中一個，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不管遇到其中的哪一個他都會覺得很開心的，甚至會開心得要命。
可是他突然間一下就把所有的人都遇到了，這就真要了他的命了。
這種事簡直就好像是個噩夢一樣，隨便什么樣的男人都絕不會愿意遇到這種事的。
最要命的是，每一個女人都在用一種含情脈脈的眼睛看著他，都認為自已是他唯一的情人，也把他當作自己唯一的情人。
如果你也是個男人，如果你遇到了這種事，你要命不要命？
楚留香不但要摸鼻子，簡直恨不得要把自己的鼻子割下來。
──一個人如果把鼻子割了下來，別人大概就不會認得他了。
不幸的是，已經(jīng)有人在“你拼命摸鼻子干什么？”話的是大喬，“就是你把鼻子割掉，我也認得你的。”
大喬話最直爽，做事也最痛快。
大喬好像已經(jīng)準備走過來把這位從來沒有怕過別人的盜帥楚留香里上床了。
楚留香想躲也躲不掉，因為這條船的船艙里除了這張床之外，剩下的空地已經(jīng)不多。
幸好這時候那個神秘的白衣人忽然又出現(xiàn)，清清爽爽的一身白衣裳，文文雅雅的一張笑臉，再加上秋星明月般的一對笑眼，笑眼中還仿佛不時有白云飄過，悠悠遠遠的那么樣一朵白云。
“我姓白，白云的白，我的名字就叫做白云生。”這個人“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漸有白云生，后面這句話的就是我。”
楚留香笑了：“前面一句的是我？”
“這是誰的？”
“是我自己。”白云生的態(tài)度嚴肅而客氣，“我能夠把你和我相提
并論，應(yīng)該是你的榮幸。”
一個人能夠用這么有禮的態(tài)度出這種話來，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很滑稽。
但他卻得很自然。
就算是天下最滑稽的事從他嘴里出來，也絕不會有人覺得有一點好笑的意思。
楚留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也許要比他這一生中遇到的任何人都奇怪得多。
“這幾位姑娘我想你一定都認得。”白云生：“我也知道她們都是你喜歡的人。”
楚留香不能不承認。
白云生看著他，笑眼中閃著光“抱歉的是，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夠多，還不知道你最喜歡的是誰，所以只有把她們都請來了。”
他的笑容也很文雅“如果你對她們其中某些人已經(jīng)厭倦了，我立刻就可以請她回去。”
白云生“我做事一向都很周到，從來也不愿讓朋友為難。”
楚留香苦笑。
像這么周到客氣的人，他這一輩子還沒有遇到過一個。
他已經(jīng)覺得有點吃不消了。
白云生偏偏還要問他：“隨便你要我送哪一位回去，都不妨出來，我一定照辦。”
楚留香能什么。
七、八雙眼睛都在瞪著他，好像都恨不得要狠狠咬他一口。
楚留香只有硬起頭皮來：“她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每個人我都喜歡，不管是誰走了，我都會傷心的。”
白云生微笑“香帥果然是個多情人，實在讓我羨慕得很。”
楚留香連看都不敢再去看那些女孩子們了，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現(xiàn)在她們臉上的表情是什么樣子。
“多情人最怕的就是寂寞，這一點我也明白。”白云生：“所以我
才把她們請來，陪香帥到一個地方去，去見一個人。”
“去見什么人？”
“是一個香帥最想見而見不到的人。”
“史天王？楚留香幾乎要跳了起來：“你的是不是史天王？”
“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白云生微笑點頭“那地方雖然遙遠，可是現(xiàn)在我已看得出，這一路上香帥是絕對不會寂寞的了。”
不管是情情、盼盼、阿嬌、金婉、楚青、大喬、玉都一樣，都是非常可愛的女人，都和楚留香有過一段不平凡的遭遇，也都和楚留香共同渡過一段極美好的時光，令人終生難忘。
不管是她們之間的哪一個，不管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遇到楚留香，都一樣是會對他像以前那么溫柔體貼。
現(xiàn)在的情況卻不一樣了。
現(xiàn)在如果有人對楚留香好一點，別的女孩子一定會用白眼看她，認為她是在獻媚受寵，她自己也會覺得很沒面子。
她們又不是那種低三下四的路柳墻花，怎么做這種丟人的事？
楚留香非常了解這種情況，絕對比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了解得多。
所以他絕沒有希望她們會給他好臉色看，更沒有希望她們會對他投懷送抱，虛寒問暖。
──三個和尚沒水喝。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這一點楚留香當然也非常了解。
只要她們不聯(lián)合在一起來對付他，他已經(jīng)要謝天謝地了。
──她們會不會這么做呢？
看到這些大姑娘大姐臉上的表情，他實在有點心驚膽戰(zhàn)。
他一向很了解她們的脾氣，無論她們做出什么事來，他都不會覺得意外的。
所以他只有開溜了，溜到后面，找到間空艙，一頭擠進去，擠進被窩蒙頭大睡。
不管怎么樣，能夠暫時避一避風頭也是好的，等到她們的火氣過去再。
這就是楚留香聰明的地方。
更了不起的是，他居然真的睡著了。
這一覺睡醒時，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船艙外寂無人聲，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那些大姐們怎么會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現(xiàn)在正在于什么？是不是正在商議著對付他。
楚留香嘆了口氣，忽然覺得男人們確實應(yīng)該規(guī)矩一點，如果是遇到了一個又溫柔又美麗又多情的女孩子，就算不能把她一腳踢出去，也應(yīng)該奪門而出，跳墻而去，落荒而逃。
這當然是他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想法，卻不知道是不是他這一生最后一次。
就在他坐在床上摸著鼻子發(fā)征的時候，隔壁房里忽然傳來有人用大壺倒水的聲音。
楚留香身都癢了。
他至少已經(jīng)有兩三天沒洗澡，能夠坐在一大盆洗澡水里，那有多么好？
只可惜他并還有忘記這是一條船，船雖然在水上，可是船上的水卻比什么地方都珍貴。
何況那些大姐們現(xiàn)在又怎么會替他準備洗澡水？他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奇怪的是，洗澡水居然已經(jīng)替他準備好了。
艙房的扇門忽然被打開，他就看到了這一大盆洗澡水。沒有人，只有洗澡水。
不但有洗澡水，還有換洗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擺在一張椅子上。
衣服是嶄新的，肥瘦長短大都剛剛好，就好像是理著他身材定做的一樣。
洗澡用的梔子膏都是他最喜歡的那一種。
──這是誰為他準備的？
她們雖然都知道他的身材，也知道他的喜好，可是她們之間還有誰對他這么體貼呢？
難道這就是她們對付他的戰(zhàn)略，故意對他好一點，讓他心里慚愧？然后再好好的修理他一頓？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柔軟合身的新衣服，他心里的想法又改變了。
她們來就應(yīng)該對他好一點的，像他這樣的男人，來就不會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她們來就老貳鮢解這一點。
現(xiàn)在她們大概已經(jīng)都想通了。
想到這里，我們的楚香帥立刻又覺得愉快起來，高高興興的走出船艙。
外面陽光燦爛，是個極晴朗的天氣，從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好幾里之外的江岸。
大艙卻沒有人，那些大姐們居然連一個都不在。
楚留香正在奇怪，就看到了一條船正由江心駛向江岸。
看到了這條船，楚留香的心又沉了下去。
情情、盼盼、阿嬌、金娘、楚青、大喬、玉居然都在那條船上，用一種很奇怪的眼色看著他，向他揮手道別。
長天一碧如洗遠遠看過去，仿佛已經(jīng)可以看見海天相接處，江水也流得更急了。
江船順流而下，一瀉千里，近在咫尺間的人，瞬息間就可能已遠在天涯。
──她們?yōu)槭裁匆撸渴潜黄榷叩模窟�是她們自己要離開他？
──這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用不著回答，因為濁黃的江水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條雪白的影子，魚一般飛躍游動，少女般美麗活潑。
是魚如美人？還是美人如魚？
魚不會上船，人上了船。
她們身上穿的衣裳還是像楚留香上次見到她們時一樣，最多也只不過比魚多一點而己，可是她們對楚留香的態(tài)度卻改變了很多。
她們的態(tài)度居然變得很恭敬、很有禮，而且還好像特別要跟他保持一段距離。
這種情況好像從來也沒有在楚留香身上發(fā)生過。
楚留香苦笑“你們這次又想來干什么？是想來吃人，還是要人吃你們？”
看她們的樣子，倒真的有點像是怕楚留香會把她們像魚一樣一條條吃下肚子里去。
這種樣子已經(jīng)很讓人受不了。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她們居然還笑著“如果香帥真的要吃我們，那么就請香帥盡量的吃吧。”
“真的？”楚留香故意作出很兇惡的樣子，“我真的可以盡量的吃？”
“當然是真的”長腿的女孩子“不管香帥想吃誰。都可以挑一個去吃。”她的腿在陽光下看來更結(jié)實，更有光澤；更有彈性“香帥要吃誰就吃誰，要吃什么地方就吃什么地方，隨便香帥要怎樣吃都可以。”
她們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好吃，每個地方看起來都很好吃。
尤其是在如此明亮的陽光下。
可是楚留香卻好像不敢再看她們了。
她們不是魚，是人，她們都這么年輕，這么健康，這么樣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所以楚留香更想不通“你們幾時變得這么樣聽話的？”
“二將軍這次要我們來的時候，就吩咐我們一定要聽香帥的話，不管香帥耍我們干什么都行。”大眼睛的女孩子：“所以我們才害怕。”
“害怕？”楚留香問：“怕什么？”
“怕香帥真的把我們吃掉。”
楚楚可憐的女孩子又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尤其害怕，怕得要命。”
“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香帥如果要挑一個人去吃，第一個被挑中的一定是我。”
楚留香沒有吃她，并不是因為她不好吃，也不是因為他不想吃。
楚留香沒有吃她，只不過因為江口外的海面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戰(zhàn)鼓聲，就好像有千萬匹戰(zhàn)馬踏著海浪奔馳而來。
來的當然不是馬，是一條船，一條樓臺般的戰(zhàn)船。
海天遼闊，萬里無云，楚留香已經(jīng)看見它的朦朧船影。
人魚們立刻雀躍歡呼：“二將軍來了！”
“這位二將軍是誰？是誰的將軍？為什么要你們來找我？如果他是史天王的將軍，你們也應(yīng)該算是史天王的屬下，那么你們?yōu)槭裁床蛔尯F花護送公主到史天王那里去？難道你們這位二將軍也不贊成這門親事？”
沒有人回答這些問題。
四個女孩子的嘴好像忽然都被人用一塊大泥巴塞住了，連氣都不能再喘。
戰(zhàn)船己破浪而來，遠遠就可以看到甲板上有人影奔騰，排成一行行極整齊的行列。
船上旗幟鮮明，軍容整肅壯觀，顯然每個人都是久經(jīng)風浪能征善戰(zhàn)的海上健兒。
唯一奇怪的是，這些戰(zhàn)士居然沒有一個是男人。
海口附近的漁舟商船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江岸上甚至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
戰(zhàn)船上放下一道繩梯，楚留香就一步步登上去。
他的眼睛剛露出甲板，看見的就是一雙雙已經(jīng)被曬成古銅色的
腿。
腿跟靠緊，雙腿并立，中間幾乎連一點空隙都沒有。
每一雙腿都那么結(jié)實，那么健美，楚留香這一生中也沒有看到過這么多雙女人的腿。
堅實而富有曲線的腿上面，是渾圓的大腿再上面就是一條閃著銀光的戰(zhàn)裙。
戰(zhàn)裙很短。戰(zhàn)裙是敞開著的，為了讓她們的腿在戰(zhàn)斗時行動得更方便些。
楚留香沒有再往上面看了，因為他也不想讓別人看到他一下子掉到海里去。
戰(zhàn)船又已出海。
掌舵揚帆操作每一件行動的水手也都是女人，楚留香忽然發(fā)現(xiàn)這條船上唯一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沒有人看他，也沒有人理他。
水手們都專心于自己的工作，戰(zhàn)士們都石像般站在那里。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楚香帥，到了這條船上，竟變得好像是個廢物一樣，這些女人卻好像一個個都是瞎子，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們當然都不是瞎子，楚留香就不信她們真的看不見。
他故意走過去，從她們的面前走過去，雖然盡量不讓自已碰到她們挺起的胸，可是距離她們也夠近的了。
想不到她們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楚留香漸漸開始有點佩服這位二將軍了，能夠把這么多女人訓練成這樣子，絕不是件容易事，也絕不是任何男人能夠做得到的。
現(xiàn)在他當然已經(jīng)知道這位二將軍一定也是個女人。
──只有女人才能把女人訓練得如此服從，也只有女人才懂得怎么訓練女人。
這種方法楚留香非但不敢去想，就算想，也想不到。
──這位二將軍又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楚留香也想不出來。
他也不必再想了。因為這時候已經(jīng)有個長著一臉麻子的女人在問他“你姓什么？叫什么？是什么地方的人？從哪里來的？身上有沒有收藏著什么刀劍暗器？”
楚留香笑了。
他來實在不想笑，也笑不出的，卻偏偏忍不住笑了。因為他一輩子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也想不到自己會遇見這種事。
誰能想得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敢對楚留香這么樣話。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還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姓楚，叫楚留香，是黃帝后代大漢子孫，從來也不做偷偷摸摸的事，所以身上既沒有收藏刀劍，也沒有夾帶暗器。
“那么你就把你的手舉起來。”
“為什么？”
“因為我要搜一搜你。”
楚留香又笑了，用一種很溫和的態(tài)度問這個人“你要搜別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別人不定也想搜一搜你？只不過用的法子也許跟你有點不同而已。”
“你敢？”女人的臉色變了，“你敢碰我？”
楚留香看著她的臉嘆了口氣“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他嘆著氣道：“所以我也只有用另外一種法子。”
完了這句話，這位仁姐的一雙腳已被他倒提了起來，懸空抖了兩抖，把身上的零碎抖得滿地都是。
然后就聽見“噗通”一聲響，就有一個人被拋進海里去。
無論在哪一個國家的神話與傳中，地獄中的顏色都是赤紅的，因為那里終年都有恒古不滅的火焰在煽僥。
這里也是。
這里雖然沒有燃燒的火焰，四面也是一片赤紅，就像是地獄中的顏色─樣。
這里不是地獄，這里是將軍的大艙。
猩紅色的波斯地毯鋪上三級長階，窗門上懸接著用紫紅色絲絨制成的落地長簾。
將軍的戰(zhàn)袍也是猩紅色的，每一寸戰(zhàn)袍上都仿佛已染遍了仇敵的新血。
兩個人佩劍肅立在將軍身后。
一個滿面皺紋的老婆婆，頭發(fā)仍然黑如少女；一個眉目較好的年輕女人，兩鬃卻已有了白發(fā)。
船艙里只有一樣東西是純黑的，身都是黑的，黑得發(fā)亮。
楚留香走進船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頭黑豹。
黑豹伏在將軍的腳下，安靜得就像是一頭剛被喂飽了的貓。
將軍身后的雙劍都已出鞘，如匹練破空，刺向楚留香雙眼。
楚留香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
劍鋒停頓時距離他的眉睫最多也只不過還有三寸，可是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
將軍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瞪著他，忽然問：“你看得出她們這一劍不會刺瞎你的眼？”
“我看得出。”楚留香“她們都是高手，手上自然有分寸。”
“你怎么知道她們不會刺瞎你？”
楚留香微笑：“因為我是你請來的客人，客人的眼睛要是瞎了，主人也會覺得無趣的，尤其是你這樣的主人。”
“我這種主人怎么樣？”
“將軍之威雖重，畢竟還不如將軍之絕色，若是面對一個看不見的瞎子，豈非無趣得很。”他不是在謊，也不是在故意討人歡喜，他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也沒有覺得她是個美人。
她太高大，而且太野。
她的肩太寬，甚至比很多男人都寬。
她的眼睛里總是帶著種野獸級的狂野之色，她嘴唇的輪廓雖然艷美，卻顯得太大了些。
除了那一口雪白的牙齒外，她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地方可接近美人的標準。
但她卻的確是個美人，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攝人心魄的野性之美。美得讓人連氣都透不過來。
和她比起來，其池那些美麗的女人就像是個一碰就會醉的瓷娃娃。“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是個女人，可是我從來也沒有想到過你會是這么樣一個女人。”
將軍又瞪著他看了很久。居然輕輕的嘆了口氣；“你的膽子真大。”
她一彈指，兩柄劍立刻同時人鞘，人也退下。
“就因為知道你的膽子夠大，所以我才找你來。”她話的方式非常直接，“我相信你一定有膽子去為我殺人的。”
“那也得看你要我去殺的是什么人。”
“要殺那個人當然狠不容易，不管她在什么地方，附近都會有三十名以上一級高手在保護她。”
“是誰派去保護她的？”
“杜先生和史天王。”
她毫不考慮就出這兩個人的名字來，連楚留香都不能不承認她確實是個很痛快的人。
對痛快的人楚留香一向也很痛快。
“你要我去殺這個人，是不是因為你怕她奪了你的寵？”
“是的。”她，“現(xiàn)在史天王最寵愛的人是我，甚至封我為豹姬將軍，如果她來了，我算什么？”
“史天王如果真的喜歡你，為什么要娶她？”
“因為她是公主，我不是。”她，現(xiàn)在我是史天王的姬妾，以前
也是，我天生就好像只有做別人老婆的命。”
楚留香苦笑。
一個女人能把這種事這么痛快的告訴別人，這種女人他也沒見過。”
“以前我跟的男人，是個有錢有勢助東洋老頭子，而且還是劍道的高手。”
“石田齊彥左衛(wèi)門？”
“就是他。”她毫不隱瞞，“他雖然也不錯，比起史天王還是差得遠了。”
“所以你不想失去史天王的寵。”
“所以我一定不能讓那個見鬼的公主嫁給史天王，隨便怎么樣都要殺了她。”
“你為什么要我做這種事？”
“因為這一次負責護送她的統(tǒng)領(lǐng)是胡鐵花，胡鐵花最信任的朋友就是你。”豹姬要殺玉劍，沒有人的機會比你更好。”
“我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為了我。”
完了這句話，她就不再一個宇，也用不著再了。
她已站起，猩紅的戰(zhàn)袍已自她肩上滑落。
在這一瞬間，楚留香的呼吸幾乎已停頓。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胴體，他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在如此短暫的一瞬間挑起他的情欲。
在她那雖然高大但曲線卻極柔美的古銅色胴體中，每一個地方都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情欲，隨時都可以爆發(fā)出來將人毀滅。
一個正常的男人只要碰到她，無論碰到她身上任何一處地方，都會變得無法控制自己，甚至寧愿將自己毀滅。
豹姬用一雙充滿野性的眼睛看著他，態(tài)度中充滿了挑逗和自信。
因為她至今還沒有遇到一個能夠拒絕她的男人。
楚留香長長嘆息：“現(xiàn)在我才明白石田齊為什么要做那些事了。”
他嘆息著道：“因為有了你這樣的女人，無論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
“你呢？”
“我也想，想得要命。”
楚留香的眼睛也盯著她“如果我年輕十年，我早就像條餓狼般撲過去，而且會告訴你，我一定會去替你做那件事，先跟你纏綿天，然后就一去無消息，就算你恨我恨得要死，恨不得割下我的肉來喂狗，卻再也休想找到我。”
他一正經(jīng)的“以前我一定會這么做的，只可措現(xiàn)在我的臉皮已經(jīng)沒有這么厚了。”楚留香又嘆了口氣，“所以現(xiàn)在只有請你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先穿起你的衣服來，再叫你腳下的那頭豹子把我咬死。”楚留香：“要是它萬一咬不死我，你也不妨再叫那兩位女劍客刺瞎我的眼睛。”他淡淡的，“反正不管什么方法你都不妨試一試。”黑豹還伏在她的腳下，豹姬還是用那雙充滿野性的眼睛瞪著楚留香，忽然“我知道你常常喜歡跟別人兩個字。”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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