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財在臨清州那邊打聽到了更多的消息,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雷財覺得事情緊急,開始冒險利用木家在東昌府臨清州一帶的殘存勢力,原準備徹底篩查找出最放心的人才用,現(xiàn)在卻顧不得這么多了。
從山東各處武庫流出去的兵器大都到了東平州附近,那邊很有幾股藏匿在山中的桿子,這等綠林匪盜最缺刀槍兵器,難道是他們趁亂買入,可他們所買的數(shù)量未免太大,疑點叢生,雷財那邊也知道大宗漕糧的去向,知道有很大一部分流向同樣的目的地。
但消息似乎就打探到這里為止了,雷財在信上也寫明,按照漕運上相熟的人觀察,東平州運河沿線,官差官兵沒多少,但江湖人士卻是特別多,似乎都在戒備盯梢,外人想要進去很難。
而且還有另外一樁難處,那就是雷財?shù)拿半U果然驚動了當?shù)芈勏憬痰慕瘫?因為有李巡檢的勢力庇護,地聞香教盡管知道雷財存在,也知道他在打聽消息,可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xiàn)在這個卻是撕破了這層默契,對方先讓士紳過來警告,然后臨清云山行門外屋外,開始出現(xiàn)盯梢的人了。
在這樣的局勢下,雷財也不敢去往東平州那邊查看,現(xiàn)在各處治安崩潰,道路斷絕,亂民蜂起,雷財若是過去,那就是死路一條,他不怕死,可也不想去傻傻送命。
“事到如今,你一定要鮑自身,至于其他的,我們靜觀待變即可,如果你亂來,我就派人綁你回來。”趙進的回信很簡單,也很堅決。
張虎斌帶領(lǐng)的隊伍比趙進晚到徐州一天,來到之后,立刻就是把編制補,在徐州地面上團練幾千,精選出幾百做家丁容易的很,至于兵器衣甲和糧草儲備,各處倉庫里更是齊,命令一下,就立刻補齊,而選作駐地的境山那邊,騰出八百人的住處也容易的很,正派營房已經(jīng)開始建造。
留在何家莊三天,張虎斌八個連隊就已經(jīng)齊,但骨于也有了調(diào)換,在清江浦那邊的連正隊正這次都是留在了親衛(wèi)隊里,親衛(wèi)隊內(nèi)提拔出一批安插在這第四大隊之中,坐船渡河,開拔到境山徐家的營內(nèi)。
山東兩次大地震之后,定然是地面不穩(wěn),和山東接壤的徐州北部自然會不穩(wěn),為了防備,加大在那邊的力量也是應(yīng)有之意,徐州上下都不覺得奇怪,只不過徐州士紳大戶委婉的和趙進提了請求,是如今的這么多徐州子弟等著為進爺做事,可如今家丁只在團練中選,未免寒了大家的心。
也就在這個時候,京師那邊的消息也傳了過來,如今山東局勢不穩(wěn),魯王府的請求很合內(nèi)廷外朝各位大佬的心意,也有人提到了天啟元年那場亂民嘯聚,截斷運河的往事,為了防備再出現(xiàn)這等亂局,加派兵馬也是應(yīng)該的。
山東的四月已經(jīng)有些暖和了,官道被地震破壞了不少,可這官道就好多年沒有修繕,根沒什么影響。
再也沒有什么地震持續(xù),沒有了天災(zāi),地方上的局面稍微安定了些,可這邊已經(jīng)被摧殘的不像樣子,這安定恢復(fù),根看不出來。
一騎快馬奔馳在官道上,人在馬上已經(jīng)看到遠處倒塌的城墻,這騎士一身半舊的襖服,滿臉大汗,緊張無比的樣子。
他的胯下坐騎已經(jīng)跑得發(fā)汗,馬嘴處不斷有白沫迸濺出來,顯見是馬匹要脫力了,再不休整直接就要死在路上,可這漢子絲毫不在意,依舊催促前行。
正向前跑著,突然路邊有人推著獨輪車上了官道,獨輪車上裝著幾個大包,也不知是什么東西,或許是沒掌握好平衡,直接載在路中間,好死不死的正好把路攔住了。
此時路上冷清的很,只有這騎馬漢子和推車人,可官道就狹窄破舊,兩側(cè)又都是坑挖溝渠,想要過去就只能下馬,不然就要和獨輪車沖撞,人馬都要掀翻。
可那騎馬漢子沒有下馬的意思,也不管不遠處那手足無措的車夫,只在那里嘶喊道:“仙狐送香,老母下凡
那手足無措的車夫一愣,揚聲喊道:“門朝東,幾柱香?”
“四根香,沒門沒窗”這騎馬漢子吆喝完,就不耐煩的大喊道:“快把東西撤了,十萬火急,十萬火急”
那車夫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唿哨了聲,原無人的路邊卻躥出幾個人來,一起動手把那獨輪車推了下去。
騎馬的人可是明白,如果不報切口,又被認為是可疑的外路角色,根進不了城,直接在城外就被了賬埋了,折在這上面的官差都不止一個,這可是聞香教的暗樁防護。
“什么事這么急?”重新躲在路邊的一于人看著馬匹呼嘯過去,都在議論不停,他們的任務(wù)就是看到可疑的騎馬人物過來,就將道路攔住,進行第一輪的盤查。
還沒等猜測,卻看到那剛過去的騎馬人猛地摔了下來,那坐騎癱在路上就動不得了,也不知是脫力還是被絆倒,那人也是摔得不輕。
眾人都是一驚,還沒想好是不是要上去扶一把,就看到那騎馬人撐著站起,跌跌撞撞的向城內(nèi)跑去。
“這真是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了,快去幫把手”
“孟先漢在家準備,卻走漏了風聲,被他老婆的哥哥去官府出首,那縣令是個新任的,關(guān)節(jié)還沒打通,縣里刑房捕房這塊與孟先漢又有積怨,所以沒有人通風報信,直接派人來抓,猝不及防把人抓走”
報信的漢子臉上還有傷痕,話聲音很是虛弱,但還是在稟報,徐鴻儒和謝明弦仔細傾聽,臉色都是難看的很。
“管事的將人都帶出了城,躲在孟家城外的莊子甬,他讓的給教尊來報信,孟先漢這人怕是頂不住拷打
“沒有帶銀子去活動嗎?”
“沒來得及,那出首告狀的混賬把財貨盯得緊,衙門上下都打點到了,拿不出足夠銀子來,派了兩個人過去都被扣住出不來了。”
“沒有派人過去滅口嗎?”謝明弦連問了兩個問題。
“人已經(jīng)派過去了,可的出發(fā)前,縣里也有人騎馬出城,不知道是報災(zāi)還是報案。”
到這句話的時候,這人聲音都變得很,已經(jīng)有些撐不住了,徐鴻儒悶聲道:“安排他下去休息,派人去寧陽那邊,消息要打探明白,該殺的也不要放過,先去安排,然后回來見我”
謝明弦躬身答應(yīng),沒過一會就是回轉(zhuǎn),徐鴻儒臉色絲毫不見明朗,謝明弦表情有些焦躁,上前道:“教尊,大事務(wù)求萬,若是走漏了一點風聲,都會有天大的麻煩,如今大災(zāi)還沒有過去,官府對這個盯得很緊,現(xiàn)在就怕寧陽那邊扯出別處,孟先漢平日里就是個招搖性子,做事不怎么謹慎,手尾只怕不少。”
徐鴻儒沒有出聲,沉默片刻之后,重重的拍了下桌面道:“這次若是不動,恐怕就沒有再動的機會,先等寧陽那邊的消息,集齊快馬,省城府城都要盯著,然后隨時準備給下面各處發(fā)信”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寧陽縣令在心里反復(fù)念叨這句話,當初讀書時候下的功夫足些,會試時候字寫的好些,殿試時候運氣強些,那就能考個高名次,能留京辦差,不用外放出來做這個知縣了。
山東地面實在太窮,刁民又多,士紳豪強眼里從沒有官府,教門信眾、綠林響馬整日里在鬧,今年又有地震這樣的大災(zāi),連城墻都被震塌了,自己堂堂縣令,只能住在臨時搭建的棚子里。
這些還不算,居然還有地大戶想要趁機謀反作亂,消息才送出去,人才抓回來,原以為這是件功勞,可以在考績上得一個優(yōu)等,早日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卻沒想到?jīng)]過幾天,夜里居然被人拿了。
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把朝廷放在眼里,居然敢這么對待朝廷命官只是這吶喊,這位寧陽縣令只能憋在心里,這伙蒙面的兇徒實在太肆無忌憚了,自己親隨才喊了一句,直接被抹了脖子,血迸濺的到處都是,直接把女眷們嚇昏了。
“孟先漢謀反作亂的案子報到那里去了?”
“已經(jīng)報到府城那邊。”寧陽縣令慌不迭的回答,他到這個時候還不怎么擔心,對方雖然兇悍,卻未必敢對朝廷命官下手,自己可是堂堂七品縣令,這么多年,民亂不少,可沒幾個殉國殉難的知縣。
問出這個結(jié)果后,一個蒙面人向前走了步,還沒等動作就被身后的同伴拽住,低聲道:“殺了這官,事情就大了。”
“事情已經(jīng)大了,這等案子報到府城那邊,還要繼續(xù)向省城那邊報,這事情一發(fā),不知道多少人會跟著動,宰了這官,讓那些不知好歹的明白后果。”
這回答讓攔阻的人松了手,那蒙面人大步走向前去,到這時候,那寧陽知縣終于反應(yīng)過來對方要做什么,結(jié)巴著嘶聲道:“你們這是要于什么?你們這是要殺官造反嗎?”
“是要殺官造反”上前的那蒙面人冷聲了句,手起刀落,血光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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