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視期間，對如今復雜的國際局勢，方老當時也講了三句話：第一句話，冷靜觀察；第二句話，穩住陣腳；第三句話，沉著應付。不要急，也急不得。要冷靜、冷靜、再冷靜，埋頭實干，做好一件事，我們自己的事。

    元月二十一日的報紙上面，幾乎整版都是方和同志視察明珠市建設情況的插圖和文字。

    在文章中，重點突出的就是一位，浦東新區的區長寧天和同志。

    葉開雖然以攙扶方和同志的姿態出現在圖片當中，但是媒體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對他的身份進行明，只是將重點筆墨都放在方和同志視察浦東新區上面了。

    這一點也是葉開的要求，畢竟葉開不需要通過媒體來為自己制造聲勢，他在中政局的圈子里面，可以是盡人皆知，完沒有必要通過這樣的手段來宣傳自己，畢竟老百姓的認知如何，在上層圈子里面，一點兒意義也沒有。

    真正話管用的，還是那進入最高領導圈子的二三十號兒人。

    寧天和的名氣倒是打出來了，最近風頭很盛，葉子平對于他的能力和人品還是比較看好的，也有重點培養一下的意思，作為老葉家的嫡系人馬來關照。

    “既然浦東新區的區委書記打算病退，我看借著這個機會，讓寧天和上位吧。”葉開對葉子平道。

    父子二人正坐在葉子平的辦公室里面，一邊兒吃東西，一邊兒討論問題。

    秘書何晴讓餐廳把午飯送了過來，自己端了一碗餛飩湯在那里喝。

    聽到葉開插手明珠市的干部工作。何晴現在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這位葉二少實在是有點兒妖孽，不能以普通人來衡量他。

    不別的，只他已經是副廳級的實職干部，就足以令人驚愕，更不要他在方和同志巡視期間，一直是以晚輩助手而出現的情境，更是讓何晴震撼到無以復加。

    何晴的運氣算是不錯了。學歷夠高，而且成了葉子平的秘書，行政級別被特意提拔成了副處級，也省了很多波折。

    “何秘書過來吃點兒菜啊，光喝湯哪里能夠頂得住？”葉開隨口了一句。

    “不用了。已經飽了。”何晴回答道。

    “你那身材，也不需要減肥。”葉開道，“市委這邊工作繁重，別餓壞了。胃要是落下了毛病，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謝謝，我很好。”何晴回答道。

    葉開點點頭，然后繼續跟父親葉子平事兒，“這件事情應該盡快進行。爭取十四大以后，將浦東新區升格為副省級單位，區委書記入市委常委，副省部級。”

    “我可以安排一下，不過現在市委的局面還是有點兒不穩的，平時看不出來什么，一旦遇到風吹草動，各種牛鬼蛇神就都紛紛出動了。”葉子平表示道。

    葉子平來明珠市的時間不長。才幾個月而已，對于大局的掌控力度也有限，如果不是身上這個中政局委員的身份厲害，估計下面這些人未必就能老老實實地聽話。

    當然了，葉子平手握這個大殺器，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別的不，如果是一般的省部級領導。想要處理副省部級的干部，肯定是要先向上匯報才行，但是葉子平不一樣，要下手就能夠下手，這也是中政局委員的臨機專斷之權。大不了事后打個報告給中政局就可以了。

    不過，事情肯定是得做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讓人找出毛病來，否則的話，也容易被人抓住了把柄，橫加指責的。

    但是從一般情況來看，大家還是會維護中政局委員的權威的，畢竟大家都有這方面的需要，不能自毀長城。

    “看來還是得加把勁兒才行……”葉開道，“宣傳部那邊兒，可以搞一搞嘛，不能只是我們明珠市這邊兒在自己唱獨角戲嘛。”

    葉子平聽了就笑，宣傳部是他的大營，作為蟄伏多年的前副部長，葉子平在宣傳部里面也是很有影響力的，尤其是在他入局之后，那邊兒的幾位副部長跟他聯系得非常緊密，要辦這么一件事情，自然沒有多大的障礙。

    如果是放在去年的話，可能還有點兒問題，畢竟當時宣傳部的聲音是偏左的，對于明珠市這邊兒的宣傳也是持否定傾向的，但是經過了去年的政治斗爭之后，宣傳部的風向就變了，所以方和同志的聲音，又回到了宣傳部，出現在京城的媒體上。

    讓寧天和搭上方和同志南巡講話的順風車，這對于葉子平而言，并不是什么難事。

    “你這么賣力地力挺寧天和，是不是真的看上人家丫頭了？”葉子平問道，“不過我可跟你講，你自己把握好尺度，別讓寧天和找上門來理論，你又娶不了人家丫頭。”

    “就是關系不錯的同學而已。”葉開被葉子平這么一，自己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事實上，他跟寧霜之間，真的是非常清白的同學關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寧霜的性子比較恬淡，似乎并沒有這方面的意識，而葉開因為自己的原因，也沒有敢捅破這層窗戶紙，所以就只好這么繼續同學著。

    “學校那邊兒安排的怎么樣了？”葉子平向何晴詢問道。

    葉開因為工作的事情，復旦那邊兒自然是不能去上學了，這里面也有一個問題，當然不能夠把學歷給耽誤了，所以葉子平就讓何晴過去溝通一下。

    “已經辦了在職進修，每個學期末參加一下考試就行。”何晴表示道。

    “那么今年的考試也要參加嘍？”葉子平問道。

    “就是走一個形式而已……”何晴回答道，“今天下午去一趟兒學校，跟校方負責人坐一會兒，考試的事情自然有人給弄好。”

    校方的領導跟葉子平也算是同學。這點兒面子肯定是要照顧的，無非就是走一個程序而已，為了讓事情變得簡單一些，何晴給葉開把專業轉成了國際經貿。

    “你還不如轉成哲學呢，那個就更簡單了。”葉開笑著道。

    實際上，后來的很多官員進修，都是選擇馬哲，這個東西彈性大。只要立場不出問題，就能夠順利通過，屬于是官員進修的不二法門，而且馬哲的文憑拿到了，也有利于今后的提拔。畢竟大家都可以把這個堅持立場不動搖拿來事兒，也算是一個亮點。

    下午的時候，何晴陪著葉開去了復旦，果然，這邊兒的表現是非常熱情的，一切都給安排好了，葉開不過就是坐在那里，跟幾個老師代表聊了一陣子國際關系。又談了談目前的市場環境和具體操作手法，就被幾位老師連連稱道，表示能夠理論聯系實際的學生，真的是不多。

    所以，這事兒就很容易通過了，葉開也向1991年了拜拜，這一年算是比較完美地度過了，接下來的挑戰就比較大了。圣王新區的建設也好，前蘇聯方面的事情也好，還有國內政局問題也好，都是需要他關心甚至插手的。

    他覺得，自己比國家領導人還要忙碌，畢竟人家是抓大放，他是大都得抓。而且還得抓到東西才行。

    這一年開春，那些已經沉默很久的大多數老百姓，明顯感受到了春天的氣氛——即便思想保守的官員，也開始揮淚斬馬謖，讓虧損嚴重的國企破產。

    “三峽工程”要在國人大討論。社會上早已紛紛擾擾，支持者引用太祖的“高峽出平湖”喚起人們的記憶，一般公眾則擔心，下游幾億人頭上懸這么“一盆水”，是不是安？

    “姓資姓社”沒有人公開爭了，方和同志在圈中發話，要讓愛搞這種爭論的人“回家睡覺去”。

    但為男足是否該聘用外教，上千萬人一樣爭得面紅耳赤，那些唱高調兒的理論家們也摻和進去，湊個熱鬧，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讓外國人了算？

    這一年元月到二月，方和同志南巡明珠市等地，沿路發表一系列的有關改革開放的重要談話，呼吁經濟改革。經行之處，地方官員頭上的緊箍咒都沒有了，都躍躍欲試想當改革的孫悟空。

    《特區報》上方和同志的話分量很重，“不堅持社會主義、不發展經濟、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條，基路線要管一百年，動搖不得。只有堅持這條路線，人民才會相信你、擁護你。誰要改變三中會以來的路線，老百姓不答應，誰就會被打倒。”

    這又是一個春天的故事。

    開春之后，中央黨校開學，一號首長江成同志在開學典禮上，“左也能葬送社會主義。”

    這句話讓大家頓時有了新的感受，要知道在這幾年，大家可一直批“和平演變”的！有件事可以明這幾年大家腦子里面的這根弦，繃得有多緊——當時熱播的電視劇《編輯部的故事》里，有句歌詞“貓和老鼠親密密”，不少老同志看了就寫信表示反對，“貓怎么被老鼠和平演變了”。

    一號首長江成同志在中央黨校的演講之后，當初把溫州比作“和平演變的溫床”的領導，立刻改口自己其實是一直支持保護溫州的。

    從春節過后，街上晃的人少了，人人都像充足了電。

    溫州的老板們，也紛紛開始參加“禮儀班”，學吃西餐，學跳交誼舞，甚至學服飾搭配和走路，為的是進軍大城市，上得了大場面。

    葉開檢討了一下，認為自己這一年過的，還是比較充實的，他將目光放得更長遠一些，想著要在接下來的一年當中，攪動整個世界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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