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水榭外面，李奇面色凝重的向歐陽澈問道：“你怎么看？”
歐陽澈如實道：“雖然李娘子此番供詞比上一次的要更加細致、認真一些，也解釋清楚了其中許多疑點，但是到底，這只不過還是她的一方之詞，并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她的話屬實，甚至都無法證明她是失手毒死趙明誠的，即便我相信，其他人也不會相信，目前為止，她還是最大的嫌犯，而且我們手中的證據(jù)，也足夠定她罪了。”
李奇點點頭道：“你的不錯，這事情我也感覺太巧合了，她遇到樵夫，發(fā)現(xiàn)山茄花，偏偏還不心將山茄花落入藥罐當中，這出去恐怕真不會有人相信。”
歐陽澈道：“如若不是巧合的話，那么就是李娘子在謊，她是蓄意毒死趙明誠的。”
李奇道：“你不會以為這是我教她的吧？”
“當然不是。”
“最好不是。”李奇黑著臉道：“我如果想采用其它方式救李清照，即便她真的毒死了趙明誠，即便你們握有證據(jù)，我也能讓你們啞口無言，乖乖的將李清照給放了。”
此話要是出自旁人的嘴，歐陽澈肯定會不以為意，但是李奇的話，他還真相信，因為李奇太擅長鉆漏洞了，李奇也用無數(shù)的事例證明了這一點。尷尬一笑，不答此話。
李奇又道：“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李清照蓄意毒死趙明誠，為什么她會在第一時間前去投案自首。”
歐陽澈道：“樞密使。每個罪犯都他們自己的想法，我們不得而知。這不是脫罪的理由。”
“但這是疑點，另外，你剛才發(fā)現(xiàn)她桌上的簿子沒有。”
歐陽澈道：“我方才也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記錄一些字畫的資料。”
“是趙明誠寫的金石錄，這也是趙明誠這一輩子的心血啊。”李奇嘆了口氣，道：“一個人在將死之前做的事，一定是最重要的事，而李清照在我來之前。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覺得自己將要死了，而她卻將這剩余不多的時間，耗費在趙明誠的金石錄上面，可見她對趙明誠還是有感情的。
這雖然不能夠明李清照無罪，但是至少可以明一點，李清照絕對不是蓄意毒害趙明誠，至于是不是誤殺。我以為還得經(jīng)過調(diào)查，你再給我一些時日。”
歐陽澈為難道：“可是這案件已經(jīng)拖了許久。”
李奇嘖了一聲，道：“我歐陽澈，你咋這么死腦筋了，你不會告訴百姓，李清照非一般平民百姓。她可是皇上欽封的金筆夫人，你無權(quán)判決，必須上奏朝廷，你甚至可以，你已經(jīng)上奏皇上了。就等皇上派欽差來了，這樣百姓不就無話可了嗎。”
歐陽澈道：“可是下官并沒有上奏皇上啊。萬一這一時半會查不出真相來，我上哪找個欽差來啊！”
“你面前不是就有一個嗎。”
“樞密使你？”
李奇拍拍歐陽澈的肩膀道：“這事我已經(jīng)接管了，責任自然也接管了，功，你領(lǐng)，罪，我來當！你放心，我會盡快查的水落石出，你知道的，我可沒有空在這里待太久，此事就這么定了吧，好話我可就到這里了，皇上命我接管江南戰(zhàn)局，這事我也有權(quán)過問的。”
這官大一級壓死人呀，歐陽澈還能怎么樣，頷首道：“是，下官遵命。”
“這才對嗎，這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懂得變通的官，絕對不是一個好官，況且我們做的只是不想讓一個無辜的人，受冤枉，這是好事，咱們要堅持。”
“樞密使的教誨，下官謹記在心。”
與歐陽澈離開后，李奇沒有去其它的地方，而是直接回醉仙山莊了。
“步帥，你回來了。”
李奇剛來到山腳下，馬橋就早已經(jīng)在此等候了。
李奇點了下頭，問道：“你聯(lián)系到?jīng)]有。”
馬橋手往邊上的藏書閣一指，道：“人已經(jīng)在里面了。”
“走吧。”
來到藏書閣，田木匠早已經(jīng)將看門的給叫走了，里面只站著一人，至少175以上，身材倒是比較魁梧，其貌不揚，但是天生一張笑臉，一看就知道是溜須拍馬之輩，還東張西望的，嘴里發(fā)出嘖嘖的聲音。
這藏書閣對于一個文化人，都能產(chǎn)生那種震撼的感覺，更何況是這沒有讀過什么書的人了。
這廝李奇見過，當初也是龍衛(wèi)軍的士兵，跟南博萬一樣，乃是最早誕生的那一批狗仔隊當中的一員，同樣也是最早來到杭州的狗仔隊，當初在這里也幫了秦檜、白淺諾、鄭逸他們不少忙，只不過這人名字李奇是真不記得了。
這人一見李奇來了，急忙上前，躬身行禮道：“人南博屠參見大人。”
“嗯。”
李奇點點頭，忽然雙目一睜，驚詫道：“等等等下，你你叫什么？”
那人恭恭敬敬道：“回大人的話，人名叫南博屠。”
暴汗！這尼瑪也太假了吧。李奇好奇道：“你跟南博萬是什么關(guān)系？”
“他不是我的頭頭么？”
“你們不是親戚？”
“不是。”
李奇罵道：“那你娘的叫什么南博屠呀，你這廝誠心耍我是吧。”
南博屠惶恐道：“人不敢，人不敢，是頭頭他人的名字不適合干這一行，要人改名字，但是人識字不多，只得求助頭頭他幫忙，后來頭頭就幫我改了這名字，哦，他還這是出自大人你的口，人就趕緊答應(yīng)了下來。”
“名字跟行業(yè)有什么關(guān)系？”李奇一愣。道：“那你原叫什么？”
“史庵嘆。”
“是暗探？”
南博屠急忙將每一個字都解釋了一遍。
李奇實在忍不住了，呵呵笑道：“是誰給你取的這名字。真是太t有才呀。”
南博屠道：“人自被父母遺棄在一家尼姑庵門前，當時是尼姑庵里面的一個老尼姑收養(yǎng)了當時在庵子門前見到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輕輕嘆了口氣，而她又姓史，就幫人取名史庵嘆，但是頭頭這名字叫著不方便，可能暴露身份。于是就幫我改名南博屠。”
這世上的事，還就是有那么巧合呀。李奇輕咳一聲，道：“抱歉，我不知道原來這里面還有這么一層意思。但是南博萬的不錯，你這名字的確是有些不適合這一行，但是你找南博萬幫你取名，真是一件大不幸的事。”
南博屠好奇道：“為何？頭頭這名字是出自大人你口。”
“呃好吧。南博屠就南博屠吧，呵呵，這一路叫下去，還真有點特工的意思啊！就當是代號吧，我也好記。”李奇呵呵笑了笑，道：“哦。還有，別老是頭頭的叫，咱們又不是土匪。”
“那應(yīng)該叫什么？”
“叫---還是叫頭頭吧，雖然你們不是土匪，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李奇揮揮手。道：“如今杭州歸你管？”
“正是。”
“忘了問你，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人正在一家青樓當管事的。”
“青樓？”
“是。人以為在青樓能夠得知的更多的消息，于是就混入這家青樓，剛開始是當一個打手，后來那東主見我比較機靈，身手又好，于是提拔我當管事的了。”
“嗯，有前途。”李奇點了點頭，敢情我這杭州的狗仔頭頭是一個龜公呀，使勁的憋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畢竟他們都在為這個職業(yè)獻身，值得尊重呀，輕咳一聲，正色道：“我今日找你前來，是有件事吩咐你。”
南博屠忙道：“大人可是為了趙家一案？”
李奇愣道：“誒，你怎么知道？”
南博屠道：“是這樣的，人在汴梁時，曾知道大人與那趙夫人相識，而且關(guān)系還不錯，另外此案當時震驚杭州，所以人當時比較留意。”
“哎呦，人才啊！”李奇一拍大腿，道：“南博屠之名，你當之無愧。”
南博屠見李奇竟然夸自己人才，登時心花怒放，恨不得掏心掏肺，為李奇鞍前馬后，前途是一片光明呀，忙道：“多謝大人夸獎。”
李奇道：“先別謝，那你應(yīng)該也調(diào)查過吧？”
南博屠道：“人不會查案，而且這事涉及到趙家，沒有大人的吩咐，也不敢亂來，只能勤能補拙，將與這案件有關(guān)的人都調(diào)查一遍。”
“你能想到如此，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了，快把你知道的都出來吧。”
“是。”
南博屠道：“關(guān)于這個案件，除了趙家的人，還有幾個關(guān)鍵人物，一個就是住在趙相公對面的張婆。”
“嗯，這的確是一個關(guān)鍵人物。”
“此老婦人姓張，命好，家住南城，熟識她的人，都叫她好婆。家中就她一人，張好以前當過產(chǎn)婆，后來又改當媒婆，由于她心地善良，人緣又好，而且價錢公道，值得信任，于是很多人都愿意請她媒，只是近年來隨著年紀大了，她也不愿再勞累了，于是就安心在家養(yǎng)些雞鴨。這張好是出了名的好人，附近的百姓都受過她的恩惠，她也非常樂意幫助別人，據(jù)趙相公生病時，她也時常去幫了一些忙。”
李奇點點頭，道：“你確定這都是真的？”
“人敢有用人頭擔保，因為張好在南城住了幾十年，周圍的人都認識她，想要知道她是一個什么人，這并不是難事。”
李奇嗯了一聲，又問道：“你她家中一人，那她沒有丈夫兒女呢？”
“有的，不過都死了。”
“都死了？”
“嗯。”
“怎么死的？”
南博屠道：“張好以前有兩個兒子，據(jù)他們?nèi)缸邮且驗橐馔獬链退赖模两裆形凑业绞祝瑥埡煤苌僬劶按耸拢灾谰唧w詳情的人不多，我們也尚未查到更多的消息。”
“在她丈夫死之前，她就已經(jīng)住在南城呢？”
“是的。”
那應(yīng)該就不是仇殺呀，不然也會留她在世上，難道真是意外？李奇道：“一個人丈夫兒子都死了的人，這個人背后一定有故事，我不管你想什么辦法，一定要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遵命。”
“你繼續(xù)下去。”
“這第二個關(guān)鍵的人物，就是雷家藥鋪的雷郎中，此人姓雷，名叫老實，二十年前搬到杭州城來，名如其人，在杭州行醫(yī)二十年，從未出錯過，為人也非常謹慎心，家有一女和一女婿，還有兩個孫子。”
李奇道：“我聽聞這雷家藥鋪是杭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藥鋪？”
“正是。”
“做生意可不是行醫(yī)，如果雷老實真如你所言，他怎能將藥鋪做的這么大。”
南博屠道：“其實這藥鋪真正的東主，是雷老實的女婿雷鳴。”
“雷鳴？他女婿也姓雷？”
南博屠道：“他女婿不姓雷，后來入贅他們家，才改姓雷的，正如大人所言，雷老實性格過于老實，不擅長做生意，剛開始他只是行醫(yī)養(yǎng)家，后來賺了些錢，就開了一個藥鋪，可是生意一直差強人意，特別是方臘作亂后，雷家藥鋪的生意更是每況愈下，幾乎已經(jīng)快要關(guān)門了，就在這時候，雷鳴突然出現(xiàn)了，是他幫助雷老實挽回了藥鋪，之后又娶了雷老實的女兒，因為雷老實沒有兒子，于是他就入贅雷家，成了上門女婿，如今雷老實之負責店面上的事宜，真正掌舵的人乃是雷鳴。”
“你查過雷鳴嗎？”
“查過，因為雷鳴不是杭州人士，故此所得甚少，只是聽他來自周邊州縣的，家里以前也是做生意的，只因父親做生意失敗，積郁成疾，父母相繼過世，之后他將家中的房子賣了，想來杭州闖一闖，正好碰到雷老實，剛開始雷鳴只是想與雷老實合作，到后來他才入贅雷家的，但是雷鳴與整件案子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不管是抓藥，還是看病，都是雷老實負責，官府也叫他去問過話，據(jù)是毫無可疑。”
一旁的馬橋道：“來路不明，步帥，我瞧此人就很可疑啊。”
李奇翻了下白眼，道：“你可要知道，當初我也是這么入股醉仙居的，難道我也可疑嗎？”
馬橋道：“這不同啊。”
“哪里不同？”
“你沒有入贅秦家呀。”
“這倒也是。但是這跟整件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這---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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