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無力笑了一聲道:“老夫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垂憐了,少一條腿又有什么關系?”他充滿感激地望著胡天道:“你改變了我的命運,讓我重新感覺到心跳和脈動,我真的仍然活著。”
胡天指了指他的斷腿道:“我得為你換藥了,順便檢查一下傷口。”他又向那女孩看了一眼道:“各位最好還是回避一下吧。”
慕容飛煙帶著那女孩離去。
胡天用白紗蒙住嘴巴,取了消毒后的換藥包,然后為老者解開殘肢外面包裹的紗布,老者意志力極強,盡管疼痛徹骨,卻堅持一聲不吭。
傷口的情況很好,滲血也不算太多,胡天為傷口消毒之后重新進行包扎,扎好之后,拉下口鼻前的白紗道:“情況還算不錯。”
老者道:“老夫安德!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胡天道:“我姓胡!”他并沒有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安德,也特地交代過其他人,務必要保守秘密,不可輕易在這兩人面前泄露身份。端起換好的藥碗準備離去,卻聽那老者道:“恩公請留步!”
胡天道:“安先生還有什么事情吩咐?”
安德道:“恩公應該知曉了我的身份。”他現在赤條條躺在被單下面,自然知道自己身體的隱秘都被對方看到,自己的太監身份肯定是無法隱瞞了。
胡天微笑道:“在我眼中只有病人,其他的事情我從不關注。”他是在婉轉地告訴安德,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沒興趣,我也絕不會聲張,其實這荒山野嶺的,就算他想聲張也沒地兒去。
安德道:“恩公,我和孫女兒從蓬陰山路過,不巧遇到了山賊,我拼盡力保護我孫女兒,可是畢竟寡不敵眾,最終變成了這個樣子……”
胡天對他的經歷并不感興趣,也不相信他所的這個理由。如果不是這一老一湊巧來到了蘭若寺,他才懶得管這種閑事,向安德笑了笑道:“安先生,您重傷未愈,不能太多話,還是安下心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您身體恢復了之后再。”他想離去,冷不防安德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胡天感覺到如同一道鐵箍纏在手上,似乎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他痛得悶哼一聲,心中詫異到了極點,安德身受重傷,氣息奄奄卻仍然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倘若在他身體無恙的時候,此人的武功又當如何驚人?
安德握住胡天的手稍稍松開了一些,他的目光從狐疑瞬間恢復到平和,這細微的變化并沒有瞞過胡天的眼睛,雖然稍縱即逝,但是胡天仍然從中捕捉到了一絲森然的殺機。
胡天內心中不由得一凜,這老太監和那姑娘來得突然,雖然不明他們的身份,可從那姑娘的氣質談吐上已經能夠看出她的出身必不尋常,老太監身上的多處傷痕也不是因為意外碰撞而引起,其中不少是刀傷和箭傷,可以推算出,兩人在來到蘭若寺之前一定經過了一番亡命搏殺。這老太監在重傷之后都有這樣強大的腕力,可見他的武功極其強大,能將他傷成這幅模樣,對手又當如何厲害?這老太監剛剛流露出的殺機又證明他根沒有任何的感恩之心,如果他懷疑自己抱有惡意,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干掉自己。
胡天想是心驚,表面上卻不露出半點波動,微笑著向安德靠近了一些,低聲道:“老爺子,你千萬別亂動,萬一觸動了傷口那可就麻煩了,真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豈不是害得您孫女擔心?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讓她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該怎么辦?”胡天這番話軟中帶硬,根是在提醒安德不要忘了,他那個未成年的孫女兒還在他們手里,只要安德膽敢輕舉妄動,他孫女就會有麻煩。
安德輕輕點了點頭,手又放松了一些,可仍然沒有將胡天放開,低聲道:“誰敢傷害我孫女,我就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他這番話的時候,凜冽的殺機再度彌散而出,胡天距離他近在咫尺,充分感受到這股霸道的殺氣,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心你孫女?你丫騙誰呢?明明是個老太監,哪來的后代?你生得出來嗎?臉上笑瞇瞇道:“老爺子,您怎么激動起來了,你現在身受重傷,一定要保持情緒穩定,不然對您老的身體不利。”
安德此時臉上笑容完消失,冷冷望著胡天,犀利的目光宛如兩把尖刀般一直刺向胡天的雙目深處,低聲道:“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什么人派你來的?你究竟抱有什么目的?”
胡天道:“老爺子,看來你不但疑心極重,而且還是一位恩將仇報的主兒,我還真的申明一下,第一,我不認識你們,我也沒打算招惹你們,是那姑娘跑到這邊來求救,我們才把你弄到了這里。第二,如果我不出手鋸斷你的右腿,就算你生命力超強,現在也只怕把血流盡而死了。第三,如果不是為了給你們幫忙,我們一早就離開了蘭若寺,我才懶得管你們的閑事。”
安德望著胡天的目光中仍然充滿狐疑:“你是什么人?”
胡天心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見過忘恩負義的,還沒見過忘恩負義到這種地步的,你丫傷還沒好呢,這就想對我不利?更何況那姑娘現在還在他們的手里,這老太監估計失血太多,腦部缺氧導致智商降低了,連投鼠忌器的道理都不懂,忘了你孫女還在我們的手中。你敢對老子不利,就不怕我拿那姑娘開刀?胡天道:“我是什么人跟你沒有關系,總而言之,我跟你們毫無瓜葛,既不會對你不利,也不會再幫你。”胡天用力一甩,這次仍然沒有將安德的手腕甩脫。
安德道:“別看我受了傷,我若是想殺你,仍然不費吹灰之力。”這樣等于是撕破臉皮了。
胡天呵呵冷笑道:“殺我?恩將仇報啊,就算你能殺掉我,你難道不要你孫女的性命了?”翻臉就翻臉,胡天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嚇唬住的。
安德居然放開了胡天的手腕:“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胡天以為自己聽錯:“什么?”想不到這老太監轉變如此之快。
安德道:“幫我將我孫女護送到燮州,送到豐澤街玉錦巷周家。”
胡天道:“憑什么?”如果之前他倒也默許了慕容飛煙的提議,可現在他對安德忘恩負義的行為充滿了反感,已經打消了幫助他們的念頭。這個世界和過去并沒有太大的分別,好人未必有好報。
安德從腰間取出一塊羊脂玉的蟠龍玉佩,遞給胡天,胡天伸手接過,他雖然不是玉石鑒賞的資深專家,可一打眼就看出這塊玉佩絕非尋常,無論玉質還是雕工都可以稱得上極品。
安德道:“這塊玉佩價值連城,權當是付給你的傭金。”
胡天搖了搖頭,將玉佩遞換給他:“單論玉佩的價值,的確算得上酬金豐厚,只是你委托我做得這件事恐怕要冒很大的風險吧,你到底惹了什么對頭,會弄成現在這副樣子?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不想招惹那么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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