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胡天的目光落在公案上的四個簽筒上,這四個簽筒外分別寫著執、法、嚴、明,四個大字,執字筒中放著的是捉人的簽字,等同于現代社會的逮捕證,其余三個簽筒內分別放著紅白黑三種簽子,每支簽子一尺長度,白簽一支代表一板子,黑色一支代表五板子,紅色一支代表十板子,根據量刑輕重分別選取不同顏色和數量的簽子。
胡天抓了兩支黑簽扔了出去,然后道:“將萬廷昌……”到這里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萬廷昌內心咯噔一下,我靠,玩出火了,這廝當真翻臉要跟自己玩真的?不對啊,他怎么敢不給我們萬家面子?
胡天針對得卻不是萬廷昌,指了指他身邊兩名家丁道:“……左右兩人給我拖出去,各打五板!見到官居然不跪,再有下次,定斬不饒!”好嘛,得順口,連定斬不饒都出來了。
所有人都愣了,我靠,這新任縣丞大人太牛氣了,簡直是母牛翻跟頭,牛那啥朝天了,下次見到他不敬都要砍人家頭了,這譜兒可非同尋常,即便是縣令大人也不敢輕易這樣的大話。
萬廷昌來被嚇了一大跳,以為新任縣丞翻臉要打他板子,后來才明白是要打他的家丁,打心底松了口氣,可隨即這貨又回過味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兩名家丁是跟他一起出來的,打了他們根就是不給自己面子。
兩邊衙役面面相覷,誰都知道這是萬府的家丁,誰都知道萬家的背景。
胡天看到衙役們都不動手,心中不由得有些著惱,怒道:“難道要官親自動手不成?”
慕容飛煙道:“無需大人動手,卑職愿意代勞。”
梁大壯也跟著挺身而出:“大人,我來!”這貨自打從事家丁這一行當開始就沒有今天這么威風煞氣過。來覺得跟少爺來到邊陲城當個跟班等若流放,可漸漸發現真正出來之后。處境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壞,甚至比過去逍遙了許多,自在了許多。
胡天擺了擺手,目光盯住那幫衙役,手指兩名負責打板子的衙役道:“你們給我打!”
兩名衙役嚇得面無人色:“大……大人……”
胡天看到兩人嚇成這個樣子,不由得勃然大怒,驚堂木一拍:“真是廢物。李二王三何在!”他也就記住了在縣衙門口看大門的兩名門子的名字。
李二王三其實也在大堂之上,聽到胡天叫他們,趕緊出列,躬身行禮道:“大人!”
胡天道:“從今日起你們和他們兩人的職責對換,他們去守門,你們倆負責打板子!”
李二和王三喜形于色。要知道在衙門之中打板子絕對是個肥缺,和頂著風吹日曬負責守門的門子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倆貨做夢都想得到這個差事,想不到新來的縣丞大人一來到就幫他們實現了,要這倆貨也有點缺心眼兒,縣丞畢竟是青云縣的二把手,上頭還有縣令許清廉呢。兩人被從天而降的肥差沖昏了頭腦。果然沖了上去,將兩名家丁摁倒在地,扒下褲子,揚起抄起板子就打。
打板子是有學問的,真正的高手可以將板子打得啪啪響,犯人皮肉無恙。據他們從打豆腐練起,用板子打一方豆腐,只有響聲不見打破。等打完之后豆腐還是四四方方一塊,可里面早已稀巴爛。
李二和王三顯然沒有經過這方面的訓練,十大板結結實實分攤在兩名家丁的**上,打得這倆貨哀嚎不止,口中直叫少爺。
萬廷昌沒想到胡打就打,一時間居然被他的氣勢給震住,等他回過神來。板子已經打完了。他氣得大聲理論道:“大人,我這兩名家丁所犯何罪?你因何不問案情上來就打?”
胡天微笑道:“他們之所以敢藐視公堂因你管教不善,你管不好自家的奴才,官當然要代你好好管管。”心中暗自冷笑。你丫是秀才可以不跪,你的兩名家丁可不是秀才,老子打得光明正大,打得理所當然。
萬廷昌這會兒已經意識到眼前的這個胡大人很不好對付,心中暗忖,等我回去將今日之事告訴我爹爹,讓他出面找你問罪。不過胡天打他的家丁也算是師出有名,畢竟他的兩名家丁在公堂之上沒有行跪拜之禮,按照大康的律例的確該罰。萬廷昌想起自己前來的主要目的,他再度拱了拱手道:“大人,學生這兒有訴狀一封,還請大人過目。”
胡天心中暗罵,現在才拿狀紙出來,你萬廷昌以為衙門是你自家開得,還真是囂張啊。他使了個眼色,慕容飛煙走了下去從萬廷昌手中接過狀紙。
萬廷昌雖然看不清胡天,可慕容飛煙走近之后,他頓時覺得這名捕快有些眼熟,再一想,此人分明就是那個江湖郎中的同伴,回想起剛剛新任縣丞的聲音,這廝從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氣,哎呀呀,我好糊涂啊,竟然沒有認出這端坐大堂之人竟然是跑到我家里坑蒙拐騙的江湖郎中,此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跑到衙門里冒充起縣丞來了,萬廷昌第一個念頭就覺得胡天是假冒縣丞。為了看清楚胡天的樣貌,他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慕容飛煙怒叱道:“大膽刁民,給我退下!”
萬廷昌心中暗暗叫苦,他已經能夠確定眼前的這位新任縣丞就是給他兄弟治病的江湖郎中,腦子里頓時亂成了一團,后脊梁骨一股涼氣嗖嗖往上躥升。
狀紙實在是太長,胡天扯著狀紙上上下下瀏覽了一遍,無非是把責任都推到柳闊海的身上,胡天將狀紙放在一邊,揉了揉眼睛道:“我靠,字怎么寫這么?蒼蠅似的,這是要考校官的眼力嗎?”然后向萬廷昌道:“萬廷昌,我且問你,柳闊海當時可曾對你出手?”
萬廷昌搖了搖頭道:“沒有,他打了我家的家丁,撞壞我家大門。”
胡天道:“既然如此,你先退下,等我需要你作證你再上來!”
萬廷昌此時已經被胡天的身份變化給弄懵了頭腦,聽胡,居然沒有據理力爭,老老實實退了下去,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江湖郎中怎么就突然變成青云縣丞了呢?不是他不明白,而是這世界變化實在太快。
看到胡天并沒有難為萬廷昌的意思,郭守光也從心底松了口氣,真要是胡天當場翻臉,給萬廷昌一個教訓,他也不能完脫開干系,畢竟縣令許清廉將這邊的事情委托給了他,原是他們設計給胡天一個軟釘子碰,卻想不到胡天如此強勢,下車伊始就鋒芒畢露,這事兒必須要盡快通報給縣令大人。
萬廷昌退下之后,兩名家丁老老實實跪在原告石上,剛剛挨了五大板,兩人的氣焰頓時被打了個干干凈凈,再加上主人都不在了,這倆奴才也沒有了傲慢的資,耷拉著腦袋哭喪著臉,如同秋后霜打的茄子。
胡天道:“你們兩個仔仔細細看清楚了,昨天清晨是不是他打了你們,是不是他跑到萬家上門鬧事?”
兩名家丁朝柳闊海看了一眼,然后同時點了點頭,齊聲道:“大人明鑒,就是此人前來萬府鬧事,我們好言好語勸他離開,他非但不聽還對我們大打出手。”
柳闊海道:“你們打傷我爹,我自然要找你們算賬。”
胡天怒道:“混賬,我讓你話了?”
柳闊海被胡天罵了一句,心里很是不服氣,可他多少也看出來了,至少到目前為止胡天都是在針對萬廷昌,針對萬廷昌那就是向著自己,柳闊海趕緊閉上了嘴巴。
其中一名家丁道:“大人,這柳闊海是一派胡言,他父親是回春堂的掌柜,被我家老爺請來府上看病,可是他非但無法治好我們二少爺的病,反而信口胡,搞得老爺好不傷心,我家老爺一向與人為善,并沒有深責,只是將他請出府去,是他自己不心扭傷了足踝,想不到居然賴上了我們。”
另外一名家丁道:“大人,他們父子兩人根是想勒索萬家的錢財。”
胡天道:“萬家二公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一名家丁道:“啟稟大人,我家二公子前夜不慎酒后摔倒,頭撞在了地上,所以才昏迷不醒。”
胡天道:“你們兩個誰先發現的?”
兩名家丁分別指向對方道:“他……”完之后,才意識到縣丞怎么突然問這種問題。
胡天揚起驚堂木狠狠拍了一下,怒道:“究竟是哪一個?”其實從兩名家丁一進來,他就已經認出,這兩人正是多次前往西廂探察萬廷盛傷情的家丁,既然兩人撞到了自己的槍口之上,只能怪他們倒霉,今兒必然要將萬廷盛受傷之事,查他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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