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張盤將軍給多少，我也給多少，如何？”
陳乞丐如釋重負，搓著手笑了笑：“張盤將軍是五千兩�！�
“那我也上交五千兩�！�
陳乞丐眼皮微微低了一下，停頓了一下才接著問道：“張盤將軍是三萬兩軍餉，黃將軍是一萬五千兩，應(yīng)該上交兩千五百兩才對吧？”
這句問話讓黃石心中的好感和感慨油然而生，看來他們確實已經(jīng)把自己看作嫡系同僚了，所以不僅僅想搜刮些銀子走，也同樣在乎長生島的困難：“就是五千兩，我自己也做些生意�！�
陳繼盛很有封建道德地什么也沒有問，只是滿臉堆笑地拿起酒杯：“喝酒，喝酒�！币煌砩蟽煞捑湍玫搅艘蝗f兩銀子，陳繼盛滿心歡喜地把黃石又吹捧了一番，就高高興興地走了。
既然諸事都已經(jīng)了解，黃石和張盤也就向該向毛文龍辭行了。
第二天一早毛文龍升帳后，黃石和張盤并肩單膝跪到，向頂頭上司行了臨別大禮，毛文龍勉勵一番后兩人就站起來再次抱拳：“大帥保重�！�
“萬事心�！边@個時代一別就可能是幾年，更可能是永遠，毛文龍肅穆地站起身抱拳向兩個一線軍官回了半禮。
“末將明白，大帥放心�！秉S石、張盤保持著抱拳的姿態(tài)不變，各向左右團團一拜：“諸位兄弟，后會有期！”
滿帳篷的軍官更同時慨然回禮，一時間滿營都是鐵甲的鏗鏘之音和發(fā)自肺腑的大喝聲：“后會有期！”大家天各一邊在沙場征伐，后會有期正是最符合軍人風范的祝愿了。
張盤、黃石更不多話，同時一撩殷紅如血的斗篷，直直調(diào)轉(zhuǎn)身體，邁著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后的毛文龍和滿營將領(lǐng)都保持著抱拳的姿態(tài)，目送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營帳外。
到了港口以后，張盤首先離開，黃石看了看又來送行的孔有德，兩個人畢竟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他深吸了一口氣想找些話來，但張開嘴后卻不知道什么好。
孔有德見狀微微一曬：“兄弟乃是真豪杰，何必作此兒女態(tài)�！�
“讓大哥見笑了�！�
“嗯，”孔有德微笑著：“我這次也領(lǐng)到了百多人的軍餉，明春也要去寬甸前線了，兄弟好做，不要被我比了下去。”
“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
回到長生島以后，黃石馬不停蹄地飛奔南信口，幾個心腹軍官急急策馬隨行，吳穆和兩個錦衣衛(wèi)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到了南信口不等停穩(wěn)黃石就飛身下馬，腳下一個踉蹌就匆匆向海邊跑去，護衛(wèi)捂著頭盔在后面一路緊趕，他們跑到的時候看見黃石已經(jīng)木然呆立，向著對岸眺望。
東岸深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輔兵正在繼續(xù)搭建堡壘，還有些后金輔兵在砍伐植被，還有團團的火光和煙霧，這煙幕和螞蟻般的人群中間，一個木制的簡陋城堡已經(jīng)顯露雛形……
幾個軍官早就到了，大氣也不敢透一口地站在黃石背后，過了一會兒兩個錦衣衛(wèi)氣喘吁吁的和吳穆也一起趕到了。
“黃將軍，可有什么高見？”吳穆一口氣還沒停下來就忙不迭地問道，話到后面已經(jīng)是聲嘶力竭，完后又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仔細觀察了對面堡壘的進度和規(guī)模半天，黃石搖了搖頭后退嘆了口氣，揮起馬鞭遙指著后金的木堡：“我才走了不到一個月，你們怎么就能讓建奴筑起城堡來呢？”
半晌沒有有人回話，黃石提高了聲調(diào)：“為什么不出擊騷擾，你們是死人么？”
“回黃將軍話！”吳穆喘息才定就咆哮了起來，這些天他沒睡過一個好覺，看著對岸的城堡一天天成型，把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墒撬裁催@些長生島軍官都和他打馬虎眼，另外吳穆也沒有什么軍事上的自信了，那場戰(zhàn)役也把他和兩個錦衣衛(wèi)的心理徹底擊潰了。
一貫趟渾水的賀寶刀終于站出來了：“回大人話，卑職是主張出擊的�！彼麣夂艉舻氐闪松磉叺内w慢熊一眼：“可趙守備總要深思熟慮，就是每次等他制定好了計劃，建奴的部署就又變了，結(jié)果趙守備就又要重新想，最后就是干瞪眼看著建奴修了二十天城！”
“卑職罪該萬死�！壁w慢熊嚇得魂不附體，已經(jīng)跪下了。
“起來吧。”黃石自嘲地笑了一聲，趙慢熊來就是反應(yīng)慢外加決斷力差，更是心謹慎的典型，真是有一利必有一弊：“行軍打仗瞬息萬變，哪有事事萬之法，有時候沒有把握也要出擊，你務(wù)必記牢了。”
“卑職受教了�！�
吳穆看黃石又在沉思，也就按耐住心中的焦急沒有出聲催問。
黃石又凝視了對岸一會兒，高聲叫道：“李千總何在？”
李云睿一個箭步奔上前：“卑職在�！�
“對岸建奴可是屬于建奴鑲紅旗？”
“大人明鑒，正是原駐復(fù)州的鑲紅旗�！�
“復(fù)州的建奴，不是一直指向旅順方向么？”
李云睿苦笑著回答：“卑職也是剛剛收集好的情報，自從金州之戰(zhàn)以后，復(fù)州建奴似乎調(diào)整了防御方向，注意力完壓到我長生島這里來了�！�
看來金州之戰(zhàn)逃跑的那些士兵也給后金方面帶去了震動吧，歷史上明明應(yīng)該是持續(xù)壓制旅順才對的啊，而且原金州丟失以后，更應(yīng)該緊急加強向南防御的啊。黃石第一次感到眼前的歷史披上了一層迷霧，他開始看不清后面的變化了。
（第二十五節(ji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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