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再次緩緩散開，救火營的騎兵單列排成長長的一字長蛇陣。他們身后的步兵一個個兜頭套上鐵甲，戴上頭盔并用力握緊手中的長槍。火銃手的鐵甲巳經(jīng)去掉了袖子，這樣可以稍微靈活一些，也不會對他們裝填彈藥產(chǎn)生太多不良影響，他們最后檢查了一遍槍膛，把裝著火藥和彈丸的袋子松開后掛在前胸。
軍官吹響了哨子，火銃手精神抖擻地走到了隊列的前排，他們身后是由大批二十人寬、六人縱深的陣組的中軍戰(zhàn)線，各個陣間留有缺口。馬是很有靈性也很膽的動物，留開的缺口就是為了讓馬煞不住腳的時候可以有個縫隙通過，不要走投無路地硬往長槍林上撞。
選鋒營的士兵也披上了他們的盔甲，不過章肥貓和他親兵的目光都不在這里，自從救火營打開包袱開始披甲后，他的眼睛就再也離不開那一片金屬的海洋了。他貪婪的目光在救火營士兵的鐵甲上掃了又掃，章肥貓的親兵、家丁也都嫉妒地看著救火營普通士兵的戰(zhàn)甲，不時有人委屈地摸摸自己身上的裝備，眼睛一個個都紅的要噴出火來了。
選鋒營的各隊慢慢向兩翼張開，而救火營的各隊則留在中央。九千多輔兵攜帶著各種輜重退到參將旗后方，盡可能地躲避在戰(zhàn)線后以求得到戰(zhàn)斗部隊的保護。
四個步隊先后列陣完畢，他們的隊官旗幟也跟著筆直豎起，黃石點了點頭，近衛(wèi)立刻晃動起丈二參將紅旗。
賀定遠下達了命令后、一線的騎兵紛紛撥轉(zhuǎn)馬頭，步緩行回歸，在黃石的參將旗后重新排列成陣。馬隊的身畔是最后一個步隊，這四百士兵是清一色的長槍兵。被黃石作為預(yù)備隊留在參將旗后。
賀定遠安排好馬隊后趕到黃石身邊：“大人，馬隊完成列隊掩護。末將特來繳令。
“知道了。”黃石此時已經(jīng)看見遠方騰起的煙塵了。后金的滾滾大軍不斷地從塵土的屏障后躍入眼簾，他們看到嚴陣以待的明軍時似乎表現(xiàn)得有些驚訝，在三里外就放慢了步伐，也開始慢慢集中成緊密隊形。
五十名騎兵已經(jīng)散出去偵查。其中有選鋒營的二十人。這幾十名騎兵游戈在兩軍中央的三里多空地上，萬人的注目中時聚時散，不時做出互相追逐攻擊的姿態(tài)。黃石此時也注視著這些勇敢的明軍哨探，他們或突然加速前沖，或急速脫離擺脫敵軍的追擊，引得黃石身前地士兵發(fā)出一陣陣的彩聲。
這似曾相識的場面讓黃石聯(lián)想起自己四年前在廣寧軍帶前哨探馬的情形，幾百人畏縮成一團，既不能偵探敵情也無力驅(qū)逐敵騎。旅順軍征戰(zhàn)多年。從天啟二年開始就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這精氣神一點兒也不輸于賀定遠的兒郎，把黃石看得也是連連點頭。
這時一個旅順騎兵猛地一個后仰，躲開了一根射過來冷箭，頓時又是一片大聲的叫好聲。黃石看到這驚險的場面時也微微一驚，過后贊揚道：“章督司，你的兵練得蠻不錯的嘛。”
“承蒙黃大人夸獎。”章肥貓也是心頭竊喜，他連忙補充了一句：“這個可是卑職的家丁，三年來頗有戰(zhàn)功。今日聽威震遼南的黃大人在此，當(dāng)然更是抖擻精神了。”
“好，好。不過不要玩得太過份了。”這些偵騎的主要工作就是偵查前把消息帶回來，所以雙方的探馬互相攻擊也只是一種危險的游戲。兼鼓舞鼓舞方的士氣，到底并不會真的拼殺個你死我活。
“黃大人放心，孩兒們知道輕重地。”
隨著后金軍緩緩緊逼，已經(jīng)打探了不少軍情的斥候就份紛返回了。五十騎中也不過只折損了三個而已。
“稟黃大人……”
第一個是旅順軍的探馬，他半跪在地完了他的見聞，黃石沖著身邊的章肥貓一笑：“章督司，這是你的人。”
章肥貓連忙欠身拱手：“憑黃大人做主。”
“好，賞他。”
一聲令下，黃石身后的洪安通就拋過去一角銀子，那個士兵忙不迭的從腳下?lián)炱疬@份加量的碎銀，揣進懷里的同時連聲感恩：“謝黃大人，謝黃大人。”
救火營的探馬也陸續(xù)來報，黃石聽完后擺了擺手。洪安通一樣扔過去銀子，既然賞了別人的部下，自己人當(dāng)然更不能少，不過他們到底要怎么花出去那就不是黃石的問題了。反正長生島是不許商人直接和士兵做生意的，一切都要經(jīng)過楊致遠的轉(zhuǎn)手。
這幾個救火營士兵內(nèi)心也揣著這方面的疑慮。賀定遠瞪了那些狐疑不知所措的士兵一眼，示意他們立刻從眼前消失，他們也就趕快回到參將旗后的馬隊中去了。
商販也曾跟隨登州商人到過長生島，只是救火營厲行“統(tǒng)購統(tǒng)銷”制度，哪怕是新娘子的紅蓋頭、給嬰兒的木制玩具，也一律由后勤軍官出而購買，絕對不許士兵和商人直接接觸。黃石相信斷絕了這些接觸以后，救火營的裝備和戰(zhàn)兵數(shù)量就不會被外人隨口套走，楊致遠、鮑九孫都被反復(fù)打過預(yù)防針，他們也制定了后勤軍官的細密條例。凡是需要購買的物資一律隨機多買上那么一、兩成，寧可扔到大海里也不能在做交易的時候用精確數(shù)字。如果商販好奇地問到些不相關(guān)的問題，一律用“無可奉告”回答。
這次上來的是章肥貓的那個家丁，也就是剛剛躲開一箭的那個子。他滾鞍下馬的姿態(tài)頗為優(yōu)美，的話很有條理，內(nèi)容更是十分豐富。聽他流暢地報過他看見的旗號和裝備后，黃石也覺得非常的滿意。這個士兵似乎也感到了黃石的滿意，他大膽地仰頭看了上來，目光中充滿熱切。
黃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而沒有揮手讓洪安通拋銀子：“你要什么賞？盡管出來。”
那個士兵對這句問話似乎也早有心理誰備，他興奮地回答：“標(biāo)下不敢奢求。只是懇求黃大人賞我一套戰(zhàn)甲。”完后他趕快跟著補充道：“就是黃大人麾下普通戰(zhàn)兵的那身。”完就眼巴巴地著著黃石的臉色，還用很可憐的語氣道：“就行了。”
“你這潑猴崽子。”章肥貓趕快罵了一聲。不過這話罵得也太沒有分量了吧？簡直就是變相的鼓勵。
“好。”黃石聽得哈哈大笑，這潑猴果然精明，他那一套鐵甲足值一百兩銀子，但這家伙卻是什么普通士兵的戰(zhàn)甲，要是黃石不答應(yīng)倒好像多么氣一樣，連值不了兩吊錢的破爛都舍不得給：“將許了你了。等回到金州將便給你一套。”
“謝黃大人。”潑猴還作了凌空一個空翻，歡天喜他牽著馬跑回章肥貓背后站好了，他的同伴都是一片羨慕的嘖嘖聲。
……
與此同時，戰(zhàn)場的另一面也在傾聽著探馬的回報。
“毫無疑問了，對面是正是遼南明軍最精銳地部隊，長生島的救火營和旅順的選鋒營都在這里，今天就要把他們一打盡。”
莽古爾泰有些迷惑地看著眼前那一道銀色的戰(zhàn)線，救火營的裝備震懾住的不僅僅是友軍。后金方面對這超豪華的鐵甲洪流報以同樣的驚異目光：“如果不是看到救火營的蛇旗，我真以為是遇上明國的禁軍了。”
“恐怕明國的禁軍也沒有這樣的裝備，”皇太極也嘖嘖贊嘆著這批重步兵身上炫目的鐵甲。在日光的照射下，對面明軍的戰(zhàn)陣上寒光流盈，就如同一條銀蛇在微微扭動著身軀一樣：“鐵甲也沒有什么可怕的，聽還有銅炮。不過就算有鐵甲和銅炮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聽你見過那個黃石，他怎么樣？”
“書生氣。”皇太極下了一個很簡短的評語。
“那就好了，這批鐵甲是我們的了。”莽古爾泰撫掌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這次我們來旅順，看來是發(fā)大財了。”
皇太極微笑著對身邊的奴才：“傳令下去，取得黃石首級，一個半前程。生擒黃石來見貝勒，四個前程。”
從包衣到封貝勒，不過需要二十四個前程而已。莽古爾泰聞言一呆：“你不是他是個書生么？”
“書生也有書生的用處。”
……
對面的后金軍在兩里地外開始布陣，黃石也迅速地做出了總結(jié)：“對面有建奴四千五百上下的戰(zhàn)兵，與我兵力相當(dāng)。建奴的優(yōu)勢在于騎兵超半數(shù)，而我軍馬隊?wèi)?zhàn)兵只有二百。建奴陣后還有六千到七千輔兵，此戰(zhàn)我軍是以一萬四千對建奴一萬兩千，我軍有兵力優(yōu)勢。”
他側(cè)身對吳穆道：“吳公公明鑒，我軍只要能堅持到天黑就安了。”
在這個時代夜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雙方更都有大批的人患有夜盲癥。夜間行軍可以打火把，但是一旦發(fā)動夜戰(zhàn)誰先打火把那就叫找死了。雙方自然誰也不肯便宜了對手，所以大軍夜戰(zhàn)就是真正的混戰(zhàn)，被自己人宰了的幾率不低于戰(zhàn)歿于敵手。在這個時代的黑夜里廝殺的話，戰(zhàn)士的生死技術(shù)戰(zhàn)斗水平無關(guān)，只和戰(zhàn)士的人品有關(guān)；大規(guī)模夜戰(zhàn)的勝負和指揮、訓(xùn)練、士氣無關(guān)，只和雙方指揮官的人品有關(guān)。
“所以我軍的目標(biāo)就是堅持到黃昏。”
現(xiàn)在可是正月，在遼東的寒夜里，夜戰(zhàn)要變得更加兇險，一個傷口，流很少的血就可能讓一條精壯的漢子死去。黃石估計到了傍晚時分，后金和明軍也就只能各自收兵回營。
吳穆充滿信任地微笑著，連連點頭：“一切就交給黃將軍了。咱家絕不多嘴。”
黃石的目光從吳穆的肩膀上探過去射向那兩個錦衣衛(wèi)：“戰(zhàn)陣之上，什么事情郡有可能發(fā)生，兩位兄弟務(wù)必要保護好吳公公。”
陳瑞珂和張高升在馬上齊齊抱拳：“黃將軍放心，有我們在定能保得吳公公平安。”
吳穆?lián)荞R走向參將旗后，和黃石拉開了一段距離表示他完放權(quán)了。還悠閑自得地送過來一句話：“黃將軍不必以咱家為念，安心指揮便是。
監(jiān)軍和錦衣衛(wèi)走開后。黃石清了清嗓子就要和章肥貓話，這廝終于把眼睛從救火營的鐵甲上收回來了，現(xiàn)在正從腦門上往下滾汗珠子，兩眼緊張地上下翻動。
但還不等黃石話，賀定遠就開腔了，他這次總算學(xué)會了等監(jiān)軍走遠再提意見：“大人所言。末將不以為然。敵我兵力相當(dāng)，我軍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以擊潰建奴為上，怎么什么‘堅持到黃昏’呢？”
勝利當(dāng)然是最好，但能守到黃昏就是不敗，但黃石不愿意打消了部下的銳氣：“對監(jiān)軍我們不要把話得太滿，哼，建奴顯然在旅順也有損失。而且還要掩護輜重糧草，所以不能三旗師而來，馬匹也很多都留在后隊拖車了，哼，哼，不過他們主力不掃蕩殘軍就在這里等我們上鉤，倒是真有魄力和膽識啊。”
剛才聽到后金軍有四、五千戰(zhàn)兵，而且過半是騎兵后章肥貓就不停地流汗，等黃石和賀定遠開始對答后更是汗出如漿，聽這兩個瘋子的意思明顯是要和后金大軍打?qū)チ恕Ｋ髲埩俗彀蛦枺骸斑@、這對面的建奴恐怕有六、七百白甲吧？”
黃石閉上了眼睛。平時李云睿送來地情報如同流水一樣地從眼簾劃過。一、兩秒后他睜開了眼睛笑道：“恐怕不止，三旗精銳都在這里了，應(yīng)該有八百以上。”
章肥貓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黃……黃大人明鑒，卑職……卑職只有三十家丁和七個親兵。”
黃石放聲大笑：“將一個都沒有。”他驕傲地對著章肥貓道：“但是將有一營的兩千勇士。將金州、蓋州之戰(zhàn)。都是三、四百人的戰(zhàn)斗，建奴定是以為將只有數(shù)百家丁罷了。”
雖然參將能有三、四百家丁已經(jīng)不可思議了，但是包話章肥貓在內(nèi)，所有看到塘報的東江軍官都以為黃石斂財有術(shù)（其實他們確實沒有猜錯），他們還估計黃石克扣軍餉也克扣得厲害（這個其實也沒錯，黃石自己那份都克扣掉了），所以家丁、親兵的規(guī)模特別大而已，比一般的參將多了四、五倍。
一邊的賀定遠也笑道：“我家大人指揮的不過是普通戰(zhàn)兵，當(dāng)時也沒有經(jīng)過精挑細選。”
章肥貓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張口結(jié)舌地朝著救火營前面四隊胡亂比劃了兩下，又指了指黃石參將旗后的那隊：“這些戰(zhàn)兵都是黃大人金、蓋兩戰(zhàn)那些精銳的水平么？”
“就算不是，也相去不遠。”后金軍的陣列巳經(jīng)排好了，時間緊迫所以黃石不打算再廢話了，他指著敵軍部署在中央的兩千步兵輕輕笑道：“又是兩翼包抄對中央突破，好無聊啊。”
后金軍已經(jīng)擺出了牛角陣型，明軍也仍然是步兵為主必然要采用的滿月陣。救火營的鐵甲兵占據(jù)了中央線，選鋒營的將士則盡力延展兩翼，他們微微拖后形成弧面。明軍的目地就是中央突破，把后金軍割裂開后逐個攻擊，并擾亂對方陣后正中的指揮中樞。兩翼可以崩潰，只要能堅持到中央完成突破后就是成功。
雖然三旗已經(jīng)打散布陣，但對面陣后正中的旗幟是正藍旗。黃石明白這意味著對方的統(tǒng)帥不是四貝勒皇太極，而是三貝勒莽古爾泰，他問身邊的兩個將領(lǐng)：“你們建奴會主攻擊我們的哪一翼？”
“左翼！”賀定遠和章肥貓異口同聲地回答。
“不錯。”
明軍左翼依托大海，如果后金軍選擇從右翼突破，明軍就可以用預(yù)備隊夾攻反擊，堵缺口比較容易。而且不定能乘勢把敵軍分割打下海去。
明軍左翼也就是后金軍右翼的旗幟是正白，而明軍右翼面對的是正紅色的指揮旗，畢竟正紅旗還有相當(dāng)多牛錄留在了遼南其他地區(qū)。這次遠征旅順的有正藍旗部二十一牛錄，正白旗部十八牛錄和正紅的十六個牛錄，除了在此地的主力外，還有一部分押送著從旅順搶到地輜重緩緩而行，其中包括了最沒有戰(zhàn)斗力的漢軍。
正如黃石所料。后金軍既然沒有掃蕩旅順周邊，就得防備旅順殘軍的襲擊。如果失去大部分輜重。這上萬后金軍就要餓肚子了。
后金軍開始向前移動了，黃石語氣平靜地道：“章督司，我軍的左翼就交給你了。”
“黃大人放心，卑職一定不辱使命。”章肥貓臉上的橫肉一顫，用力地一揮手。他旗下的選鋒營士兵向左翼移動過去。
“章督司。”
“卑職在。”
“你是加游擊銜管選鋒營，此戰(zhàn)結(jié)束，將看那個‘加’字就可以去掉了。”
“謝黃大人，卑職敢不竭盡力。”
陣前樹著兩根木桿，一個救火營炮隊軍官正在測量距離，他是一個很有名的風(fēng)水先生兼算命大師，雅號“鐵嘴神算”，后來因為騙奸騙色被定罪充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把總了。
“大人，六百米，建奴已經(jīng)進入我六磅炮最遠射程。”
黃石一直望著左翼的正白大旗，心中地隱憂始終不曾散去——我真的能擊敗這歷史上的豪杰么？我手下這么多幾個月的新兵，真的能和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建奴白甲精銳對陣么？
“大人，請下令。”傳令兵熱情如火的目光灼燒在黃石的臉上——這些將士都信任我，因為我從來沒有失敗過。吳公公、賀兄弟和選鋒營地將士們也都信任我，他們胸中都確信只要跟著我黃石就絕不會失敗，我也不能辜負了他們。
“采用跳彈攻擊。”
傳令兵用盡身力氣喊道：“遵命，大人。”轉(zhuǎn)身拼命地跑向炮隊。
天啟五年正月二十三日。總數(shù)接近三萬的明軍和后金軍即將在南關(guān)外展開會戰(zhàn)，明軍方面是隸屬救火營、選鋒營的四千四百精銳戰(zhàn)兵、加上九千多輔兵共有一萬四千兵力。后金方而是正藍、正白、正紅三旗的四千五百戰(zhàn)士，加上無甲兵也有一萬兩千之眾。兩軍士兵都懷著必勝的信念踏入戰(zhàn)場，尤其是后金軍上下。更是對此戰(zhàn)報以絕大的熱情和勇氣。
十年來，建州女真所向披靡，幾十萬明軍先后覆滅、一個五千余人的女真強盜集團也成長為擁甲兵數(shù)萬的后金。從薩爾滸到廣寧，萬人以上的會戰(zhàn)他們戰(zhàn)無不勝，這赫赫聲威讓明軍最強大的野戰(zhàn)集團——關(guān)寧軍至個不敢踏入河西一步。
天啟三年后，雖然在旅順、真奠、連山三次被東江軍在萬人野戰(zhàn)中挫敗，但后金軍在天啟四年一雪前恥，續(xù)給予朝鮮東江軍和寬甸東江軍以毀滅性打擊，五年正月又擊破旅順張盤，報了在黑山、旅順和金州的仇。
眼下東江軍最后的精銳——旅順和長生聯(lián)軍就在眼前，這支明軍也已經(jīng)在后金首腦的籌劃中陷入了絕境。
后金軍都毫不懷疑，解決遼南問題的時刻已經(jīng)到來，今天就會是終結(jié)，這就叫一勞永逸！
……
“壓低炮口……”鄧肯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兩門六磅炮旁的炮手飛快地轉(zhuǎn)動著曲柄，帶動著炮車上地的螺桿，大炮下面和兩側(cè)都有木制螺桿，它們可以讓炮手用曲柄輕松地調(diào)整炮口的左右方向和高低。
黑洞洞的炮口緩緩降低，炮身兩側(cè)站著一批盜墓賊和算命的騙子，他們現(xiàn)在都是救火營最寶貴的炮兵人才。
這些人渣一個個穿著威風(fēng)凜凜的大紅斗篷，煞有介事地一手背在后腰，一手筆直前伸，大拇指高高翹起，左右眼輪流沫閉上，用視差法估算著距離。
“六百米。”
“五百五十米。”
“五百米。”
“四百五十米，預(yù)備。”
“四百米……”
一個炮手聞聲就要點火，鄧肯突然急叫道：“住手！”
一把搶過火把后鄧肯就力把它向火門按去，同時發(fā)出一聲大喝：“這是我的榮謄！”
天啟五年，正月二十三日，午時三刻，色目軍官鄧肯打響了南關(guān)會戰(zhàn)中的第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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