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宮闈深深道阻且長
第一章冬雪伊始第一章冬雪伊始
蘇謐靠在墻上，把手中的水桶放在一邊。輕輕對著紅腫的手掌呵了一口氣。這見鬼的天氣，才剛入冬就冷成這個樣子。
昨天剛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今天倒是放了個大晴天，太陽明晃晃地當頭照著，可卻沒有一絲暖和勁兒，都曬了一天了，那樹枝頭上的雪還是沒有一絲一毫要融化的跡象。倒是這寒風一陣比一陣夠勁兒，像刀子割著似的，直吹得人骨頭都生疼了。
幸好把昨個兒剛剛做好的棉衣穿上了，她一邊跺著腳一邊想著。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水還得快點提回去，屋里頭主子還等著用呢。
她彎下腰提起水桶剛邁步，卻聽見身后有人叫道：≈qut;蘇姐姐，蘇姐姐……≈qut;
回頭一看，原來是采薇宮東后院那里的太監祿子，正忙不迭地跑過來。
≈qut;姐姐今個兒怎么出來提水了？這天氣這么冷，這路上又是雪又是冰的，還是給我吧。≈qut;祿子伸手搶過蘇謐手中的水桶，一邊問道。
≈qut;昨個兒那一場大雪，把院子里頭的井給凍上了，今天一早起來打水，水桶拋進井里砸出好大一聲兒，倒把我和衛主子嚇了一跳。≈qut;見他執意要提，蘇謐也不再推讓。
≈qut;這個姐姐不知道了吧？下雪天夜里得把井口給封上，隨便找個蓋子啥的就行，最好上邊再蓋上一層稻草，早晨揭開就沒事了。≈qut;兩人一路往前，一邊著。
≈qut;看這天氣，只怕這幾天都要出來打水了。≈qut;蘇謐輕輕呵著凍得快要失去知覺的雙手，一邊道，≈qut;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天氣才會回暖。≈qut;
≈qut;恐怕還早著呢。≈qut;祿子搖搖頭，≈qut;對了，蘇姐姐是南邊過來的，肯定沒有過過這么冷的日子吧？這才剛入冬，過些天恐怕要更冷呢，衛主子的病還沒好嗎？≈qut;他問的是蘇謐服侍的主子——采薇宮東側院里的才人衛清兒。
≈qut;沒什么起色，過一會兒我還要去給主子領藥呢。≈qut;蘇謐搖搖頭。衛才人今春跟自己一起入的宮，剛入宮沒多久就落下了病，一直懨懨懶懶，月事不調。
≈qut;姐姐那兒的活怎么盡是姐姐在干，不是還有惠兒那個丫頭嗎？就她最懶，一直害得姐姐受累。≈qut;祿子憤憤不平地。
按宮中例，正六品的才人除了掃洗之類的粗使奴才外，還有兩個貼身服侍的丫頭，跟蘇謐一起服侍衛才人的就是惠兒。
≈qut;惠兒那丫頭一向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qut;蘇謐道。
祿子也是采薇宮的太監，是東后院服侍的。東后院一直沒有主子住進去，還是所空院子，只有祿子并一個丫頭負責日常的看守打掃工作。因為住得近，才進宮沒多久幾人就混熟了，他算是個手腳勤快的，不時過來幫蘇謐她們干點兒活。
前不久祿子在外頭的哥哥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一家子急得不行。他們家就這兩個兒子，因為日子太窮了才把弟弟賣進宮里來做了太監，還指望著哥哥傳宗接代呢。蘇謐知道了這件事，問明白了病情以后，開出了個方子又從衛清兒的份例里偷偷抓了幾把藥交給祿子，他托人捎回家去讓哥哥按方子服用，沒幾天竟然好了。以后祿子就完把蘇謐當救命恩人一樣看待了，常常過來幫蘇謐干活。
≈qut;我看她不僅是懶，還一心想攀個高枝呢。≈qut;祿子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瞅了瞅四周無人，壓低聲音道，≈qut;姐姐你不知道吧，前幾天我去找我師父，你知道在他那里我看到了啥？≈qut;
蘇謐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問道：≈qut;看到了什么？≈qut;
≈qut;那根白玉簪子，就是惠兒，是什么傳家之寶一直當寶貝收著的那根啊，在我師父的柜子里呢。≈qut;
蘇謐心里一動，頓時明白了，在宮里身居要職的太監一個個都富得流油。例如在乾清宮當差，雖然常伴君如伴虎，卻是人們爭相賄賂巴結的對象。那位九五之尊最近好去哪里？喜歡吃什么？那位得寵的云妃娘娘最近喜歡哪種顏色的衣服……在后宮這個復雜的環境里這些都是可以價值千金的消息。祿子的師父韋福隆是乾清宮里侍奉茶水的管事太監，偶爾也會有一些道消息。
≈qut;你師父又發了一筆財吧？≈qut;蘇謐打趣地問道。
≈qut;那只老土鱉，賺那么多銀子還要克扣我們的份例，都留著買棺材吧。≈qut;祿子沖著地上啐了一口，憤憤地道。
宮里頭有點體面的太監都收徒弟，少則幾個，多的上百。明著是徒弟，其實就是培植自己的勢力，像祿子，一個月一半的份例銀子都得孝敬給這位師父�？偹闼焯鹑艘矙C靈，派給他的差使也不算壞，在東后院里，雖比不上伺候得寵的主子威風光鮮，但勝在輕松，比起在那些雜役房、浣衣局里頭的勞累活兒不知強上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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