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她的痛只有他可以分享
“是不是很遺憾,他沒有留住你?”告別了吳醫生,蘇韻錦一走進電梯間,就聽到了程錚的奚落。
“是,你猜對了。”她不做任何思考,繞開他往前走。
“他就適合你?”程錚倚在電梯門邊笑笑擋住他的去路,笑著,“只怕他也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不過是想要一個男人罷了,那個蜻蜓點水的吻怎么能慰籍你?何苦要裝清高,不肯對他出來呢?”
韻錦笑了起來:“難得你了解我。”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圈住她的腰,用唇在她耳邊:“如果你只是想要個男人的話,我倒是可以將就。”
韻錦提不起力氣來對他生氣,在他懷里抿嘴笑笑:“今晚這么有空,不用陪女朋友?”
“這個你不用擔心,第三者你也不是沒有做過。”他的話已經在她唇邊,然后用戀吻她,用他獨有的熱度燙得她發疼。
韻錦喘息著將唇微微離開他:“可是如果我寧可做第三者,也不愿意吃回頭草呢?程錚,我們已經分手了。”
程錚將手撫上她的臉,半真半假地:“如果我我后悔了呢?”
“可是我沒有。”韻錦一字一句地,她將他的手慢慢拿開,離開,心上某個地方也在寸寸冷卻。
“你這個自私又冷血的女人……你根不是女人!”程秣聲罵道。
韻錦轉過身去不看他,胸口卻因急速的喘息而起伏。
“韻錦,你教我,怎樣才可以愛上另一個人,而且是一次又一次?”他罵完之后的下一句話卻放低了聲音,在她身后無限哀傷,“真的,教教我吧,怎么樣才可以像你一樣絕情?”
韻錦背對他,慢慢道:“我教你,其實很簡單,所有的愛都可以生生掐掉,只要你足夠絕望。”
“絕望?四年了,我以為我一定可以忘得了你,我告訴自己,是我不要你的。沒有你,我再也不用猜測你究竟愛不愛我,不用心翼翼地生怕失去。我不去找你,不去聯系你,不想聽到關于你的任何事情,直到在左岸遇見你。我想過無數種重逢的情景,唯獨沒有想到是這樣……蘇韻錦,我恨死你,我更恨我自己一邊鄙視你,一邊忘不了你!你不配跟我提絕望,你試過豁出去愛一個人結果什么都得不到嗎?你試過在最無望的時候還想要等的感覺嗎?……”
“可你也沒試過生生失去身體里的血肉的感覺!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等,我想等你回來后告訴你,我們好好過吧,因為我懷孕了……剛知道有了孩子的時候,我很怕,但是,慢慢地,想開心,因為他是你的,是你和我的。可是我等來了什么,我等到你分手,你我不愛你!”
程錚如泥塑一般站在原地:“孩子?”他的話如同夢囈。
“是呀,我不愛你,可我偏要那么賤,明明已經分手了,明明知道這種情況下生下他是世界最蠢的事,還是舍不得不要他。郁華我瘋了,徐致衡也我瘋了。我就是瘋了,我放棄渴望了很久的培訓機會,不管孩子的爸爸要不要我,我就是要生下那個我不愛的人的孩子。可是老天都要罰我,兩個月的時候,我痛到休克,被送進醫院,才知道是宮外孕,他還是個胚胎的時候就死在我肚子里,醫生把它取了出來,手術的過程中出了點問題,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韻錦。
她身后一片寂然。
為什么要出來?她已經做好準備,讓這段往事爛在心里,若干年以后跟隨她一同腐爛在地里。他永遠沒有必要知道這段過去的存在,沒有必要知道她曾經沉在黑暗冰冷的海水里,看著那點光漸漸熄滅。
她的孩子,她跟他的孩子,才在她的腹中存活了幾十天,盡管他還是一個沒有成型的胚胎,盡管他錯誤地著床在她的輸卵管內,并導致了她腹腔的大流血,但它畢竟是她和他在這個世界上惟一不可分開的骨肉聯系。它跟它父母的感情一樣,來了,也錯了。
可是現在,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她了出來。她還是那個努力讓表面平靜,可又輕易被程錚激怒的蘇韻錦。他過,她不愛他。這么多年了,她還是不能從這句話中釋然。
韻錦沒法預期程錚的反應,但她知道這必定可以傷到他,并且,一擊即中。
這是她心里的毒。
陸路得對,將一個秘密埋在心里是多么難受的事情。現在她終于沒有秘密了,心里那個空洞無限放大。
程錚還是沒有話。
良久,韻錦聽到了類似于嗚咽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程錚蹲坐在地上,把臉深埋在膝頭,像個孩子一樣地哭泣。
他從沒有在她面前哭過。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他踢球時候傷到了腿,脛骨裂了,真疼啊!
韻錦半夜醒來,看到他扭曲著一張臉,上面是冷汗。她就對他:“程錚,實在疼的話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點。”
他卻嘴硬地道:“我又不是女人,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可以那么丟臉?”
他是那樣好勝的一個人,所以,就連親口出分手兩個字,看著她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流淚。
程錚并不喜歡孩子,很多時候,他自己都像個大男孩,像他這樣年紀的人,還很難真切體會到父愛的感覺。可是,在韻錦出那番話的時候,眼淚是從他心里涌了出來的,沒有什么可以抑制,他和她共有的孩子,他們的血肉結晶沒有了,如果當初的分手和四年的等待的感覺是絕望的話,現在他心中只有悲慟。
韻錦走到他兩步之外,停住了腳步。低下頭,第一次,以這種角度看著脆弱如嬰兒的程錚,她反倒沒有流淚的欲望。
多么奇妙,在看著他痛時,她心中的傷在減輕,原來不只快樂需要分享,痛也需要。她的痛只有他可以分擔,因為其中有一半亦屬于他。
再度相遇,他的不依不饒為的是什么,其實她心里清楚,他裝作禮貌疏離也好,惡言相對也好,其實他都愛她。程錚在她面前從來就是透明的,一喜一悲都清晰可見。
她之所以選擇了回避,是因為在這四年里,她漸漸發現一個事實,程鍰然不成熟,然而她的自卑怯懦和把自己藏起來的習慣,何嘗不是兩人分離的最大原因。
她和程錚這樣兩個人,其實都不知怎么去愛對方,或許他們在最初各自遇上了別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們偏偏攪在一起,彼此性格中的陰暗面都被對方催化得表露無疑。
她害怕重蹈覆轍。
期間有相熟的鄰居陸續步入或走出電梯間,看到這原不相干的一對男女如此詭異的一幕,紛紛疑惑走開。韻錦看到程錚哭累了,將臉埋在手掌心,不肯抬頭,她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識地伸出手,像以前那樣想要輕撫他的肩頭,手懸在半空許久,還是收了回來,還是按開了上行的電梯。
程錚感覺到她的腳步離開,在她身后站了以來,滿臉淚痕道:“蘇韻錦,你什么都不,你為什么不!你這個自私的女人,憑什么只能是我去找你,而你就不可以來找我?四年了,我一直還在這里,可是你在哪里?”
電梯緩緩閉攏,也隔斷了韻錦的表情。她在哪里?她從來沒有走得太遠,只是不敢回頭。
從那天起,程錚消失在她的視線里,他大概是搬出了這個區。韻錦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奇怪的是,沒有了他,她和吳醫生的關系反而淡了下來。期間,吳醫生給她打過兩次電話約她,她兩次找了理由推脫,慢慢的,也就疏于聯系了。
郁華得對,現在的男女之間,也就那么回事,大家都很忙,誰也沒有時間在一段情感上耗費太多的精力,感情也有成,如果成太高,收益又不確定,這樣劃不來的事情誰會去做呢?都烈女怕纏男,可鍥而不舍,挫勇的“纏男”到底在哪?還好現在的女人也習慣了,誰沒了誰不能活?
周子翼離婚了――四年前,他在上海,有一次深夜喝高了,開著車在公路上蛇行,然后撞到隔離墩上,不但他心愛的保時捷撞成了一坨廢銅爛鐵,自己也基上成了個破敗的玩偶。
送到醫院特護病房后,他那有錢的老爸老媽給他找了最好的醫生和特護,給他最貴的藥和治療,但卻只來看了他兩次。他的未婚妻倒是常從國外給他打洋電話,但是這并不能讓他的狀況改變分毫。
舊時的同學也都去醫院看了他,唯獨郁華沒有去。她在他住院的第六天,丟下手邊實習的工作,跟導師交待了一聲,也不管得不得到同意,就只身飛往上海,在周子翼病床前衣不解帶地伺候。周子翼當時覺得不好意思,可不能否認,在那種情況下,他需要她。
在上海的時候,郁華得知了韻錦的事,打電話過去給她,韻錦在電話里也無法理解。周子翼是什么人,連她都忘不了高三那年,他拒絕郁華的表情是多么讓人難堪,就算舊事不提,可充其量他也就是個不怎么聯絡的高中同學,他事業愛情雙豐收,多么風光得意,一朝有難,憑什么一個被他當初視若洪水猛獸的人,要為他這樣!
她替郁華不值,女人有時就是那么傻。
就這樣,郁華伺候了周子翼兩個月,直到他可以下地行走。她的專業知識和任勞任怨對于那時的他而言不啻是天降救星。他如此依賴她,半夜醒來病床邊不見了她,都要心急如焚;不是她端來的飯菜,都沒有吃的欲望。
可他的傷終于好的,他出院的那一天,來接他的父母、朋友、下屬將病房擠的水泄不通,他都不知道郁華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當晚,他給郁華打電話,他:“郁華,我感激你,永遠都不會忘記,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風里來火里去我都會為你做的。”
莫郁華何等聰明,但她知道周子翼更是個精明人,什么都有個價碼,他的“風力來火里去”就是他給她的價碼。但是她不需要這個,所以她在電話里明確告訴他:“我要你風里火里地干什么,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去上海,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你沒有虧欠。”她讓他釋然,更讓自己釋然。
他病愈的半年后,她收到了他的結婚喜帖。美麗的未婚新娘終于游學歸來,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以現在郁華對韻錦:“離婚?他結婚跟我沒有關系,離婚又與我何干?”
話出口當然輕松,蘇韻錦想,真的沒有關系,你又何苦一再推遲出國的時間?如果不是為了那個“沒有關系”的男人,又是為誰?
農歷九月十九,觀音誕。
嶺南人信佛者眾,這一日,各大寺廟善男信女如織。
鄭曉彤不是嶺南人,但她也信佛,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齋戒沐浴,到寺內上香。所以她一早來到了六榕寺,進香完畢后,又在僧人處給長明燈添了香油錢。
走過觀音閣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在佛前虔誠跪拜祈求的,都是可憐人,如果現實得遂人愿,誰愿意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的神佛里。她從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所以愿望也不多,但她覺得自己因此比大多數人都幸福。
在如此密織的人群和煙霧繚繞里,要辯認出一個人并不容易,可她偏偏認出了蘇韻錦,也許因為大多數人俯身跪拜,而蘇韻錦是站著的;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這樣并不敏感的人,特別容易在人群中辯認出少數幾個讓她留意的身影。于是她什么都沒想,就走了過去。
鄭曉彤站在蘇韻錦的身后不遠處,就這么呆呆地看著她,來來往往的人太多,蘇韻錦并沒有留意到她。
蘇韻錦的背影很薄,腰卻立得很直。從斜后方看過去,她有白皙深秀的側臉和弧度優美的脖子,這就是程錚從少年時期一直愛著的人。
鄭曉彤反應不快,想法也單純簡單,但她不是個笨人,那天的飯局,蘇韻錦跟著陸路匆匆離開后,程錚開始神不守舍,像他跟她在一起的大多數時候一樣。他把她送回家后,她坐在搖椅上搖了很久,忽然明白,他找到了那人他執意要學圍棋、卻在下棋的時候默然走神的人,他要等的那個人。
是難過,還是意外?當時她的心中一片茫然,可能她的感情永遠慢了半拍。就像程錚當時忽然跟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她的反應是瞠目結舌。
她喜歡程錚,不是僅僅因為她爸爸對他的青睞,可能質單純的人都很容易被彼此吸引,程錚笑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天也亮了,他想著心事不話的時候,她的天也跟著灰了。
在程錚最痛苦的時候,是她陪在他身邊,他想學圍棋,于是她教他,他很聰明,掌握得很快,很快她由讓他5子,變成敗在他手下。即使贏了棋,他對著棋盤,表情里是她不了解的悲傷。原來他在等一個自己都認為等不到的人,而她不介意陪在他身邊,填補他心中的缺口,只要他重新笑起來。
兩個人在一起,也有情不自禁的時候,有一次深夜在他的寓所里,他在清風上下棋,她俯身站在他身后,呼吸噴在他脖子上,他猛然回過頭來,當時燈光昏暗,他用做夢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程錚按倒在身邊的沙發上,她的心好像要跳出胸膛,任她多笨也清楚發生了什么,可她愿意承受這陌生的激情,任他的嘴和手在她身上游走。
在衣衫褪盡的時候她聽到程錚呢喃了一聲:“暈……”她嚇了一條,忙問:“你哪里暈?”
程錚好像如遭霜打地抖了一下,身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他用一種完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完不見了剛才的激情難耐。
他看了她許久,然后又閉上眼睛再次瘋狂地去吻她,吻著吻著,最后身無力地從她身上翻了下來,看著天花板,無助地:“為什么不行?不可能……”
曉彤其實很想告訴他,她不在乎身體的愛欲,她只是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她忘了自己當時究竟了沒有,他的神情,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
然后她看到,有一顆奇異的石頭墜子,用一條細細的銀色鏈子穿著,在他赤裸的胸口發出幽藍的眼淚一樣的光。
后來他們再也沒有過這樣親密的身體接觸。9li
程錚跟她在一起,話不多,可是待她很好,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對蘇韻錦那樣的惡言惡語,也許,他的某一面,只為她存在。
她就這樣看著蘇韻錦,身邊上香的人已經走了幾撥,可蘇韻錦還站在那里。
曉彤見她拈著一注香,知道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香燃盡,才如夢初醒地插入香爐里,隱隱約約聽到她:“……是我背棄了我的誓言,如果有報應,就懲罰我吧。”
韻錦將香插入香爐,轉身就看見了呆呆看著她的鄭曉彤,不禁有幾分詫異:“……嗨,你也來進香……一個人?”
曉彤點點頭,可怎么也想不起應該跟她什么。
韻錦朝她笑笑,似乎打算就此結束這段偶遇,也走到一旁捐燈油錢。曉彤遲疑地,也跟了上去,雖然她不知道什么好,可以她總覺得自己應該點什么。
感覺到鄭曉彤依然跟在自己身后,韻錦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有事嗎?”她跟鄭曉彤其實不熟,除卻程錚這層關系,她們連點頭之交都稱不上。
“你……也點了長明燈?是許愿嗎?”鄭曉彤望著韻錦道。
韻錦笑笑,沒有回答。
“為誰點的呢?”其實這個問題有些唐突,但鄭曉彤自己沒有感覺到,她只是想知道,所以就問了。
“為一個親人,死去的親人。”韻錦索性認真轉過身來,想看看她到底想對自己什么。
“哦……”她好像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案,臉上露出懊惱的表情,“程錚也有一盞,他是一個心愿,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你知道嗎?”
韻錦不禁重新審視對面這個怯怯的女孩子,原來她也是明白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不好意思,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要先走了。”她無意與鄭曉彤有任何交集。
“等等。”鄭曉彤著急地扯住韻錦的衣袖,“能不能告訴我,程錚在哪里?”
她問她程錚在哪里?韻錦疑惑了:“你是她女朋友,卻問我他在哪里?”
“我以為你會知道。”
“抱歉。”
這真是一場奇怪的對話。
韻錦再次打算離開的時候,鄭曉彤在她身后沒頭沒尾地了一句:“是我陪著他走過最傷心的時候。”
可韻錦懂了,她回望鄭曉彤無邪如天使的眼睛。天使也有欲望,也有放不開的人。
“陪著他的過程中,你快樂嗎?”韻錦問。
“是的。”她誠實地點頭。
“你陪他度過傷心,這個過程中你收獲了快樂,這不是很公平的事情嗎?”
鄭曉彤一時沒明白她的話,她只是堅持地看著韻錦:“可是,你讓他傷心。”
韻錦緊緊地抿唇:“我想有一點你應該明白,你和我,原沒有任何聯系,除開程錚這層關系,我們是陌生人。他和你之間的事我沒興趣,同樣,我和他的事情,也完跟你沒有關系……再見。”她將鄭曉彤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拿下,快步走開,不去看鄭曉彤困惑的眼神。
“這長明燈……程錚也有一盞,他是一個心愿,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你知道嗎……”
她不知道。
韻錦將車開到回程的一半,忽然急轉彎調轉車頭,以盡可能快的車速重新回到六榕寺。
重回寺里的時候,鄭曉彤已經不在。可是韻錦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幾乎是跑著來到觀音閣前,許愿的人還是這么絡繹不絕,可她站在那里,卻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夏天,空蕩蕩的寺院里,她、程錚還有沈居安曾經也是在這個地點,跪在佛前許下心愿。
沒錯,就是這里。香案上還擺著不少功德簿,她一一地往前翻,哪里還見八年前的舊物。正好有僧人走過,韻錦上前去,向他打聽,年輕的僧人搖了搖頭。韻錦急了,雙手合什,塞了不少香火錢,僧人才走回后院,十來分鐘后,一個年老一些的和尚捧著厚厚一沓薄子走了出來。
韻錦接過,顧不上年久陳舊的功德簿上布滿灰塵,迅速找到八年前的記錄,然后細細地往前翻。終于,她找到了自己的筆跡,上面只有四個字:平淡生活。而在她的愿望后面,是一個流暢剛勁的字跡,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那個字跡只寫著簡單的兩個字:韻錦。
韻錦合上了功德簿,慢慢直起腰來,寺內傳來似近而遠的罄鐘聲,她看著永遠帶著悲憫的觀世音,發出一聲不知是感嘆還是哭泣的聲音,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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