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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尋仙 素女尋仙 - 正文 第1828章 離經(jīng)叛道

作者/刺嫩芽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峒簫沉默著望著外邊的女孩,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個女孩,人界一個普通得無法再普通的女孩。

    他能體會到她的痛苦、哀傷,就如數(shù)十萬年的他,烈焰焚身。

    他永遠(yuǎn)也忘不掉天火的灼燒,永遠(yuǎn)也忘不掉那時他內(nèi)心的痛苦、哀傷、不甘。

    三十萬年了,原來已經(jīng)三十萬年了,可仿佛還在昨日,想起來的時候,神念都仿佛還在被灼燒。

    三十萬年的時光,足以讓他安靜平和下來,可三十萬年的時光,也足以讓他的心鐵石般更加堅硬起來,他沉默著望著外邊的女孩,望著她面龐上那滴晶瑩的淚珠。

    沒有人能夠改變她的命運,沒有任何人。

    他收回神念,平靜地專注在眼前的功法上,可忽然,他的神念又向外望過去。

    張瀟晗慢慢坐直了,手里多了一張獸皮,她祭出了太陽真火,反復(fù)鍛煉著,漸漸的,那張獸皮被鍛煉得雪白,張瀟晗的手里多了一支符筆,符筆的筆尖濃黑,接著,獸皮上出現(xiàn)一串流暢的古怪符號:

    zhngunaqilebi

    我終于拿起了筆,用我前世的語言,記下該忘卻的事情,在這一天,在我最絕望的一天。

    前世的種種,已經(jīng)忘記了,今生的精彩,也將如過眼云煙,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它,請為我點一炷香,為我逝去、湮滅的靈魂。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生,栩栩在目,以后種種譬如今日死,)

    寫到這里,張瀟晗的筆抖了一下,落下大團(tuán)的墨跡,黑暗里,她望著墨劑默著,然后繼續(xù)寫到:

    既然已知生死,唯有直面以對,或者用忘卻來安慰生者的靈魂。昨日已經(jīng)過去,今日已經(jīng)來臨。)

    終究,張瀟晗還是無帆一切緣由寫下去,揮手收起了紙筆,就好像真得連昨日種種都收起了般,她深深吸口氣,盤坐起來,靈力運轉(zhuǎn),在接近心臟的時候,化作霧氣滋潤過去。

    峒簫好奇地看著張瀟晗寫出的奇怪的字符,在記憶里尋找一會,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這些字符的記憶,這字符是早已經(jīng)遺忘的過去種種,記下的分明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從簡單的記錄中和張瀟晗的心緒上看,又不像是與修煉有關(guān)的東西。

    神念從張瀟晗身上略過,見到她面色平和,開始溫養(yǎng)心臟,他收回了神念。

    這么快就想開了?

    他想起她回到人界時候的興奮、喜悅,想起先前的那滴淚珠,想起曾經(jīng)的烈焰焚身,想起他心中濃濃的恨意。

    他的神念重新集中在面前的歲月功法上。

    隨著靈力循環(huán),張瀟晗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只循環(huán)了幾個周天,待心情完平靜,便拿出碎嬰功法來,抵在額頭研究起來。

    簡約的碎嬰功法,她曾經(jīng)看過,也研究過,卻一直沒有決定要不要修煉,所以只局限在掌握的狀態(tài),其中有些不解之處,簡約都有注釋,只需按部就班去做而已,但是峒簫修改過的,變化不多,卻很有意思。

    這些變化,正是張瀟晗不大明白的地方,所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照貓畫虎會做,但也只是照貓畫虎,看了峒簫的改動,她覺得碎嬰功法與她曾經(jīng)所想的完不同。

    碎嬰,不是一定要將元嬰碎掉,碎掉的只是元嬰身,碎嬰的過程中,元嬰的精華還可以開辟經(jīng)脈,讓經(jīng)脈擴(kuò)寬,或者溫養(yǎng)心臟。

    張瀟晗覺得她猜到了峒簫修改過的碎嬰功法的意義,雖然峒簫什么也沒有。

    反復(fù)參詳,大約覺得領(lǐng)會了的時候,識海內(nèi)再次傳來峒簫的聲音,送出來一枚玉簡,卻是修改完成的歲月功法。

    “這個功法不適合你。”峒簫只了這么一句。

    張瀟晗收起了玉簡,站起來,揮手驅(qū)散了禁制才道:“我還有些俗務(wù)要做。”

    “你盡管做。”峒簫的言辭還是很簡單。

    昨日的陰郁卻是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看著外邊的藍(lán)天白云,碧水瀑布,張瀟晗只覺得心曠神怡,已經(jīng)是下午了,木槿還是坐在水潭邊,見到張瀟晗出來,站起來。

    經(jīng)過了多半日,木槿也似乎想通了,熟悉的懶洋洋的笑容重新出現(xiàn)在臉上:“張老板,我發(fā)現(xiàn)你對妖獸靈蟲情有獨鐘,要比與我們的感情深厚多了。”

    張瀟晗攜盈的:“這一夜我可都在琢磨著碎嬰功法呢,喏,這個功法給你。”著將玉簡扔過去,峒簫功法不適合她,她便是看都沒有看。

    歲月功法身就有缺欠,所以才讓易家老祖人不人鬼不鬼的,經(jīng)過峒簫的手,缺欠一定會修正的,可想起與易家老祖交戰(zhàn)的一幕,那朵意外出現(xiàn)的歲月黑洞,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峒簫前輩,我曾經(jīng)與這個功法的主人對戰(zhàn)時激發(fā)出一朵歲月漩渦,激發(fā)了煉神術(shù),為什么我不能修煉?”

    峒簫很快就回答了:“歲月功法修得是歲月之力,整個功法最奇特的一點,就是會將自身發(fā)生的事情提前,修煉得不恰當(dāng),便是損失壽元、血肉,即便是恰當(dāng)了,也會影響到自身的氣運,我已經(jīng)在玉簡內(nèi)明了,所以,你不適合修煉。”

    影響自身氣運,將未來的事情提前,不論是她還是峒簫都不會愿意這樣的,所以還真不適合她修煉的。

    木槿將玉簡抵在額頭看了一會,放下玉簡時嘴角揚起心領(lǐng)神會的微笑,卻又帶著一抹意味深長:“這個功法正適合我。”

    只了這么一句,便凝視著張瀟晗,彼此相處已久,有些話不需要詢問,便能知曉。

    “那我就看看黑瘴山如今是多么宏偉壯觀了。”張瀟晗回避了木槿詢問的眼神。

    木槿還是笑著,卻沒有再問一句。

    轉(zhuǎn)身沒入瘴氣中,張瀟晗飛行很快,這個地方原是寶布置的幻陣,如今陣法依在,卻是阻攔外界修士進(jìn)入的,從內(nèi)部離開卻不受阻攔。

    瘴氣內(nèi)依然有毒蚊毒蝎,想起曾經(jīng)被毒蚊毒蝎追趕的那時,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站在如今的高度回憶過去,竟然有很多東西不是很計較了,如果是現(xiàn)在遇到那時候的那般修為修士的追殺,可能只會是笑笑嚇走了而已。

    這就是境界嗎。

    是吧,就是凡人也不會真的計較螞蟻對他的覬覦,不在同一個層次境界,思維是完不同的,就是峒簫,這位昔日的帝子,最初的幾句對話,除了有數(shù)十萬年的寂寞之外,還有對她這個人修的好奇,一旦了解了,便連好奇都不需要了。

    帝子,便是仙界的仙人也要仰望的存在,他看自己,差不多就是凡人看螞蟻,只不過現(xiàn)在虎落平陽。

    呵呵,張瀟晗在心中自嘲地笑笑,帝子是虎落平陽,她難道就是惡犬了,這個比喻一點也不恰當(dāng)。

    只是不屑吧,完不屑于看在眼里,就如自己在凰姬的眼里不過是一座爐鼎,與她用作煉器的爐鼎一樣,平日里大把的靈藥靈火供養(yǎng)著,只等著最后獲取靈藥,而現(xiàn)在,這個身體內(nèi)還要溫養(yǎng)一顆心臟。

    其實,想明白了,也真沒有什么好悲哀的。

    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這一笑聲驚擾到了峒簫,峒簫的聲音出現(xiàn)在神識中:“有什么事這樣高興。”

    張瀟晗笑起來:“我想起了一個事情,與我現(xiàn)在的處境是一模一樣的,只是有些粗鄙,與我冰清玉潔、淡雅高貴的形象有些不符,所以覺得好笑。”

    “哦?”峒簫只是淡淡地表示了點好奇。

    “你知道凡人也會養(yǎng)豬啊,雞啊,羊的吧,”張瀟晗笑著,“他們養(yǎng)豬的時候,每日里起早貪黑地好吃好喝地供養(yǎng)著豬,生怕豬餓著了,病了,豬如果不肯吃食,他們比自己不吃飯還要焦心,豬要是病了,也會想方設(shè)法的醫(yī)治,務(wù)必要豬白白胖胖的,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張瀟晗講到這,峒簫就已經(jīng)明白張瀟晗的意思了,張瀟晗卻還在笑著:“真到了有一天,豬肥肥大大的了,他們便用喜愛的眼光看著,興奮著,卻毫不猶豫地將屠刀送進(jìn)豬的心臟,且心安理得,哈哈,前輩,你覺得我現(xiàn)在是不是就好比凡人豢養(yǎng)的豬一樣啊。”

    想著肥大的豬,再想想自己,張瀟晗忽然就覺得好笑,單純的好笑。

    “你將自己比作豬?”好半天峒簫才道。

    “一樣的地位不一樣的皮囊而已,”張瀟晗不以為然,笑容絲毫不減,“不過將凰姬與前輩你比作凡人,就對不住了——其實我比豬的生活要好多了啊,豬不可能像我這么樣來回跑的啊。”

    好半天,峒簫才道:“如果這么想你會開心,也無妨。”

    能想象到峒簫如果有身體,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張瀟晗笑著:“總要想開啊,其實我要是不知道這一切,不也是會快樂地活著嗎,不過是提前知道了而已,其實,每個人都會提前知道自己最后的命運的,世間萬物,自來就是有生便有死,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不過是想象而已,并且,真的要活那么久的嗎?”

    “永恒即是剎那。”峒簫淡淡地道。

    “也許吧,但是我看山,會看到山的高聳,但終有一日山也會被大海湮沒,我看海,看海的遼闊,卻也會有干涸的一天,但山終究是壯觀的,海也是遼闊的,是因為它們存在的過程,可早晚,它們自己也會寂寞的,永恒真的可以剎那嗎?如果真的可以,這個剎那的過程又怎么不是永恒呢?”

    張瀟晗向前飛行著,真是風(fēng)淡云輕:“所以啊,智者的占卜術(shù)永遠(yuǎn)無法占卜自己的命運,大概也是命運的安排了,如果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最后的命運如何,誰又會去努力呢?”

    “不然,”峒簫輕輕地反駁道:“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一件微不足道的新,都可能改變命運的軌跡,于是才有了一次次的占卜。”

    “前輩這是在勸我嗎,我也有改變命運的機(jī)會?”張瀟晗眉眼挑起,帶著意外。

    “不。”短暫的沉默之后,峒簫道:“你只是一個的修士,定下你命運的是凰姬。”

    “哈哈,”張瀟晗笑出聲來:“前輩不如是天意,天意是不可以違背的,不可以更改的是不是?哦,應(yīng)該天意是不可以褻瀆的。”

    “道友不知道這么已經(jīng)是冒犯了天意了嗎?”峒簫的聲音微微有些震怒。

    “哎,前輩即便是發(fā)怒,聲音依然優(yōu)美,情緒依然可以內(nèi)斂,這就是貴族吧,”話鋒一轉(zhuǎn),張瀟晗的聲音中也帶出倨傲來,“可既然天意讓萬物有了靈魂,萬物也就有了自己的思維,天意便該知道,這世上也有離經(jīng)叛道這個詞,我無意冒犯天意,天意于我仍然是天威,只是這天威于我不是天恩,是雷霆之怒。”

    “哪怕承受天意怒火用永恒為代價灼燒靈魂?”峒簫緊跟著一句。

    張瀟晗的腳步停下來,她忽然想起冥界那個神族的魂魄,想起他在煉神之下的沉靜與從容,她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道:“除了靈魂的自由,我還有什么?如果這自由都放棄了,與行尸走肉有何區(qū)別?前輩三十萬年前烈焰焚身的苦楚,與身首異處無法合身比起來,如果是你,你這個貴為帝子的貴族,會如何瘍呢?”

    她沒有想要峒簫的回答,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回答的,她抬起腳步,繼續(xù)向前飛行著。

    峒簫沉默著,他從來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傾聽這樣一個近乎螻蟻般存在的修士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言語,也從來沒有想到,這般螻蟻般的存在,也會有他們自己的思維。

    雖然周圍是黑色的瘴氣,暗無天日,張瀟晗的心情卻爽朗起來,“幸虧我沒有毀了月唌啊,我一直好奇水潭下的陣法,好奇水潭中心的噴泉,如果不是我身邊的修士,我真會拆了它們的,哈哈,真是奇怪了,好好的通道為何要建在陰河之下,水潭之內(nèi)啊,難道從水潭中沖出來,帶出一片水花才顯得玉樹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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