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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之亂臣賊子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養賊自重

作者/吳老狼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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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豐大帝確實沒罷吳超的官,但是讓景壽帶來的所謂口諭的語氣也非郴善。

    “皇上口諭,寧鎮守巡道吳超跪接!吳超,朕叫你進兵鎮江,你竟然還敢對朕要銀子?朕先后給了你十一萬兩銀子,你還覺得不夠?你自己,你才給朕辦出了多少團練,給朕打了幾個勝仗?要銀子,沒有,先把長毛殺幾千來再U此!”

    復述完了咸豐大帝的所謂口諭,怕吳超誤會,景壽彌道:“吳大人,你的軍餉和別人比起來,是要少上許多,但向榮、琦善和周天爵他們帶的畢竟是旗兵和綠營,你辦的是團練,軍費餉銀按理來應該是在地方上自行籌措。由朝廷給你支付軍餉,一旦開了這個先例,各地團練也向朝廷伸手要錢要糧,朝廷如何應對得了?所以僧王爺和麟魁他們用這個借口反對朝廷撥給你軍餉,肅中堂就算想幫你話也沒辦法!

    吳超板著臉不話,其實吳超并不缺軍餉銀子,來富庶的上海有的是富商士紳愿意捐錢捐糧給吳超辦理團練保衛上海,但是一想到自己付出這么多犧牲打了這么多代價,從滿清朝廷那里弄到的銀子卻遠不如向榮、琦善和周天爵等草包蠢貨,吳超就氣不打一出來——太不公道了!

    察言觀色見吳超神色不善,景壽便又主動道:“吳大人,肅中堂也讓下官給你帶了一句話,你如果真的缺銀子,大可以自己想辦法弄銀子。只要不違國法,用什么辦法都行,朝廷那邊,他會給你想辦法,絕不會再讓僧格林沁和麟魁他們搗你的亂。”

    壓根不知道肅順這個承諾有多重要,吳超只是悶悶不樂的點頭。隨口謝了肅順對自己的照顧,旁邊的趙烈文卻是眼睛一亮,忍不住露出了一些喜色。陪著吳超剛把景壽送走,趙烈文還不顧吳超已經快要累垮,迫不及待的就一把拉住了吳超,飛快道:“械,慰亭,好事啊,有肅中堂答應給你幫忙,你這次就算想不發財都難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吳超打著呵欠疑惑問道。

    “肅中堂讓你自己想辦法弄銀子。又答應幫你在朝廷上活動,這等于就是給你發財的機會啊!”趙烈文興奮的道:“這么好的機會,慰亭你怎么就不想想如何好生利用,反倒還唉聲嘆氣的?”

    “如何好生利用?”吳超確實累得不行,連腦子都難得開動,只是直接問趙烈文。

    “辦法多的是,我這會已經想到了兩條。”趙烈文豎起了兩個指頭,道:“第一。請肅中堂讓皇上和朝廷允許你以鹽代餉N稅有多重要我就不了,朝廷對私鹽也一向查得極緊。但你如果求得朝廷準許你捆鹽自賣,換賽餉,等于就是開辟了一條源源不絕的財源,從今往后,你就再也不用為軍餉發愁了!”

    堅持著盤算了片刻,覺得趙烈文得很有道理。吳超這才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第二個辦法呢?”

    “第二個辦法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四姐夫周騰虎長期以來的一個心愿!壁w烈文又道:“請朝廷準許你自鑄銀元,借口為了向洋人購買武器方便,還有賺塞潤充當軍餉。讓朝廷準許你在上海開辦銀元鑄造局,把市面上的雜銀收上來鑄造成與洋人銀元等值的大清銀元,讓你既方便和洋人交易,又可以從中牟取暴利!

    吳超在經濟上并不擅長,但是鑄幣權有多重要吳超還是懂的,所以吳超也沒猶豫,點了點頭就打著呵欠道:“好主意,按你的想法,把這兩個辦法寫成折子和給肅中堂的書信,景壽回京的時候讓他順便帶回去。我太累了,得休息了。”

    罷,吳超還真累得連眼皮都再睜不開,最后還是趙烈文親手把吳超給攙回了房休息。

    身份和環境不同了,不管再怎么累,吳超都不敢象以前那樣一覺睡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第二天天才剛蒙蒙亮,吳超就趕緊爬了起來辦理各種事務,而第一件事則是去景壽的欽差行轅探望已經罷免了官職的楊文定。結果讓吳超頗心酸的是,才一個晚上沒見,楊文定仿佛就象蒼老了十歲一樣,還一見到吳超就是老淚縱橫,吳超無奈,只能是好言安慰于他,承諾一定想辦法為他求情,也一定請景壽在北上路上好生照顧他,好歹才讓楊文定稍微安靜了下來。

    稍微冷靜后,楊文定當然又想起他孫女和吳超的親事,忙抹著眼淚向吳超問道:“慰亭,你和老夫孫女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這話時,手里已經沒有了交換籌碼的楊文定語氣里都已經帶上了一些哀求,而吳超雖然很想賴帳反悔,但臉皮畢竟沒有厚到那個地步,所以吳超也只能是硬著頭皮道:“請祖父放心,孫婿一定會眷派人到定遠去與岳父商定婚期,眷把你的孫女迎娶過門。至于祖父你的其他家眷,你也可以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飯吃,我就絕不會讓他們餓著。”

    聽到吳超這話,曾經與老吳家斗得死去活來的楊文定當然忍不字是老淚縱橫,哭哭啼啼的只是向吳超道謝。吳超無可奈何的繼續安慰時,趙德轍、臺文英和莫載也先后來到了景壽的欽差行轅探望楊文定,也是乘著這個機會,吳超趕緊與眾人商議起了江陰今后以誰為首,結果讓吳超頗意外的是,官職比自己高的趙德轍和臺文英竟然都主動退位讓賢,表示愿意聽從吳超的指揮,讓吳超接管江陰城防和城里的糧草軍隊。

    推辭不過眾人的好意,吳超也只好暫時挑起了這個擔子。結果正當吳超與眾人商議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時,門外又突然有人來報,是新任兩江總督怡良派遣游擊鄧良輔率領兩百兵勇押送食鹽抵達江陰,請吳超和趙德轍等江陰大佬去疵。

    有些哭笑不得的帶著江陰眾官去見到了怡良派來的鄧良輔時,結果還真被吳超給猜中了,楊文定派出的兩個信使果然有一個僥幸抵達了常州府治武進城。見到了駐扎在那里的兩江總督怡良,怡良還真的相信了江陰城里只缺鹽不缺糧的鬼話,就真的派人給江陰送來了一百石食鹽和一些火藥。

    哭笑不得把真相告訴了怡良的部將鄧良輔后,白跑了一趟的鄧良輔也沒介意,恭維了吳超一番后還讓人押來了一個太平軍俘虜,是他在運鹽路上抓到的,還從他身上搜到了林鳳翔命令無錫守將謝長沙棄城突圍的書信,同時那俘虜交代林鳳翔就只派了他一個信使,所以謝長沙那邊很可能還不知道太平軍主力已經敗逃的情況。

    既然已成孤軍的無錫太平軍還沒有跑。對吳超來光復無錫的一場功勞自然是唾手可得,然而就在吳超大喜的時候,鄧良輔卻又拿出了一道書信,是兩江總督怡良寫給吳超的親筆信,還是敘舊的私信,吳超聽了自然一楞,疑惑道:“怡制臺和我敘舊的書信?我沒見過他?”

    “吳大人,你是沒見過我們怡制臺。可他認識你,還和你爺爺吳大人很熟!编嚵驾o諂媚的道:“吳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鴉片戰爭時,林文忠公蒙冤被罷去官職后,怡制臺他接任兩廣總督后,不但林文忠公就宗怡制臺的家里,你的祖父吳大人也是繼續為怡制臺擔任通譯,所以怡制臺不但知道你。還和你的祖父行交情!

    翻了翻白眼,心如果不是老子現在混得這么好,你怡良能把我放在眼里?但是能和主管兩江軍事的怡良打好關系,無疑也是好事一件,所以吳超也只能是趕緊大叫原來還有這事。然后接過了怡良的敘舊書信細看,不過書信的內容卻沒什么營養,怡良除了介紹他和吳矯的昔日往來情況后,再有就是以吳超的長輩自居,希望能和吳超眷見上一面。

    盤算了片刻,為了討好怡良,吳超還是叫趙烈文替自己給怡良寫一道書信,請怡良親自率軍出征無錫,與自己會師無錫城下共同攻城——然后自然是順手把功勞分一份給怡良,以做討好。

    趙烈文一口答應吳超的要求,接著卻又公務太多暫時沒時間動筆,好在這事不急,吳超也沒勉強,只是趕緊派人設宴款待,然后又忙著去接管江陰政務軍務,安撫傷兵和組織百姓清理戰場,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后。

    最后,還是到了吃午飯的時候,趙烈文才逮到和吳超單獨話的機會,叫吳大賽守門不讓外人偷聽后,趙烈文直接向吳超問道:“慰亭,你真的打算和怡制臺聯手去攻打無錫?”

    “當然!眳浅贿吔乐埐艘贿咟c頭,含糊著道:“楊文定倒臺,新的江蘇巡撫上任前,我的頂頭上司就只有怡制臺了,不把他捧好點,不定他就會扛不昨榮和琦善他們的壓力,逼著我去寧鎮戰場當炮灰了。”

    “慰亭,如果你這么想,那你就錯了,還是大錯特錯!”趙烈文冷笑道。

    “什么意思?”吳超又被趙烈文弄得一楞,忙問道:“我怎么錯了?”

    “你一旦拿下無錫,怡制臺不但不會感謝你,相反還有可能真的把你派到寧鎮戰場上去當炮灰!”趙烈文冷冷道:“慰亭你怎么不想想?你光復了無錫,鎮江以東就再沒有了長毛威脅,你的軍隊也空閑了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向榮和琦善這些欽差大臣能不馬上盯準你,逼著怡制臺派你去寧鎮戰場當炮灰?到時候仗你打、人你死,功勞是向榮和琦善的,你樂意看到這樣?”

    吳超臉色一變,頓時呆住,這才想起了這個重要問題——自己只要閑下來,琦善和向榮這些欽差就肯定會馬上盯上自己!

    “慰亭。你是軍事天才,也是洋務天才,但你在官場上確實還需要一些磨練!壁w烈文指出道:“你該不會連養賊自重這句話都沒聽過吧?當年吳三桂為了留在云南當土皇帝,向洪承疇請教辦法,洪承疇就直接告訴他——不可讓云南一日無事如果不想到寧鎮戰場當炮灰,想讓朝廷更加注重你。唯一辦法也是不可讓鎮江以東一日無事!”

    “只有留下無錫這股長毛,怡制臺才有名正言順的借口拒絕向榮和琦善他們抽調你到寧鎮參戰向朝廷請求以鹽代餉,自鑄銀元,才有可能得到皇上和朝廷的批準!”

    盤算了片刻,吳超突然問道:“那我應該怎么做?”

    “兩個辦法,一是夸大賊情,二是叫苦!”趙烈文沉聲答道:“夸大賊情,把無錫這股吹噓得厲害好,甚至可以故意派綠營在他們面前打一兩個敗仗。叫苦。上折子你在江陰大戰中損失慘重,士卒死傷過多,彈藥消耗一空,人缺糧馬缺料軍缺餉,把你困難夸大十倍4正有江陰大捷在手,你還怕朝廷為你久久奪不回無錫而降罪?他們真要降罪,你就向朝廷要援軍,叫朝廷的援軍來打無錫城!”

    慢慢點了點頭后。吳超又遲疑著道:“但是怡制臺那邊,他離無錫也不遠。很清楚無錫長毛的情況。 

    “哈哈哈哈哈!”趙烈文放聲大笑了起來,然后笑著低聲道:“慰亭,你在這方面還真是實誠啊!故意把無錫長毛留下,難道對他怡制臺就沒有好處?無錫那股長毛對你來,反手可滅,根不足為懼。但是把他們留下,從蘇杭湖州運來的軍糧,就必須在無錫下游上岸,改走陸路到無錫上游重新裝船運往鎮江,其中可以做多少手腳√多少油水,怡制臺就看不出來?”

    “還有。”趙烈文的聲音更低,獰笑道:“把無錫這股長毛留下,怡制臺就不用擔心朝廷和皇上把蘇南的兵勇抽調一空,有軍隊在手,怡制臺就不用他的治下安,更用不著擔心象楊撫臺一樣,被朝廷逼著率軍到寧鎮戰場參戰,去受向榮和琦善的鳥氣還背黑鍋!”

    到這,趙烈文又微微一笑,低聲補充道:“另外還有一點,琦善當年背著朝廷和洋人簽訂穿鼻條約,當時這件事就是怡制臺向朝廷揭發的,為了這事琦善差點丟了腦袋,和怡制臺早就結下了不共戴天的死仇Z這樣的情況下,怡制臺能不防著琦善利用手里的欽差權力整他,能不琢磨著離琦善遠好?”

    又沉默了許久,吳超才嘆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在這些方面,確實太缺經驗和城府,你得對,無錫這股長毛確實不能殲滅,必須把他們留下!”

    稍微盤算了片刻,吳超吩咐道:“惠甫,那這樣,你替我寫信給怡制臺,語氣盡量尊敬些,然后告訴他,就無錫這股長毛非同猩,賊將謝長沙更是長毛名將,勇冠三軍有萬夫不擋之勇,我的軍隊在江陰大戰中又損失慘重,彈藥消耗一空,實在無法出兵把無錫長毛殲滅,只能是暫時先派五百綠營到無錫城外牽制長毛,能幫著他打下無錫就打,實在打不下來就幫助他護送糧草過無錫運往寧鎮戰場,請他務必要體諒我的苦衷!

    “長進得真快,連暗示都會了!壁w烈文笑道:“相信以怡制臺的聰明才智,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接受你這個晚輩的請求,答應讓你在江陰駐扎休整,等待彈藥補給。”

    “還不是你這位老師教得好?”吳超笑著回答道:“成天和惠甫你呆在一起,我就是想不學壞點都不行啊!

    被趙烈文料中,吳超的書信被快馬送到了武進城后,官誠吏怡良果然是高高興興的接受了吳超的請求,一邊派遣千余兵勇到無錫城外和吳超派出的綠營會師,保護運河航道,一邊親自提筆上書,把無錫城里的一千多二線太平軍夸張為近四千人,也隨便吹噓了太平軍名將謝長沙一通,讓大清朝廷和咸豐大帝都知道不是怡制臺和吳超不想拿回無錫城,只是客觀情況太過困難,無錫城里的太平軍太過厲害,所以才沒辦法。

    其實也用不著吳超和怡良過于吹噓無錫太平軍,林鳳翔率領的太平軍主力被吳軍練勇擊潰后,許多沒能上船逃生的太平軍將士幾乎都瘍了南下逃往無錫城,去投靠駐扎在這里太平軍謝長沙部,給謝長沙補充了不少可戰之兵。而謝長沙也是一個死腦筋,明明知道林鳳翔和吳如孝已經跑了,卻因為沒有收到突圍命令,同時也因為水陸道路都已經被清軍封鎖的緣故,斷然拒絕了一些部下提出的棄城突圍建議,瘍了死守城池等待援軍,有意無意的成為了一顆扎在了運河咽喉的大釘子。

    于是乎,很快的,向榮、琦善等欽差大臣催促怡良和吳超眷奪回無錫的命令就雪片一樣的飛進了武進城和江陰城,但怡良和吳超卻是心照不宣,異口同聲,“沒武器,沒彈藥,沒兵,沒軍餉,無錫長毛太厲害,打不過,拿不回來!如果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出兵來打無錫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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