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練勇又吃敗仗了。? ?
九月十三那天,在無錫賴了一年多時間的太平軍突然放棄已經(jīng)被打成一片焦土的無錫地區(qū),向清軍力量最為薄弱的宜興地區(qū)流竄,已經(jīng)吃夠了運動戰(zhàn)苦頭的和春遲疑著不敢立即追趕,暫代吳指揮吳軍練勇的趙烈文卻貪功冒進,馬上出兵追擊,結(jié)果就中了太平軍的埋伏。
還好,貪貫進的趙烈文還算知道敝前后軍之間的距離,鄧嗣源率領(lǐng)的吳軍練勇被太平軍的伏兵包圍沒過多久,趙烈文親自率領(lǐng)的中軍就已經(jīng)趕到事地點救援,吳軍練勇又最為擅長打陣地防御戰(zhàn),在損失不算太大的情況下,鄧嗣源軍終于還是成功突出重圍,與趙烈文合軍一處北逃。但是在逃亡戰(zhàn)中,為了保護武器彈藥,吳軍練勇又不得不拋棄了大部分的糧草和其他輜重,損失不挾余,也再沒物力可以隨同和春追擊太平軍,只能是乖乖重新撤回蘇州侯命。
消息傳到上海,吳當(dāng)著眾人把趙烈文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之余,也乘機致書許乃釗,上海這邊因為戰(zhàn)火破壞,百業(yè)凋零,富戶士紳都很難拿出大把銀子供應(yīng)吳軍練勇跨縣跨府遠距離作戰(zhàn),決定把吳軍練勇撤回上和糧,減少開支也補充彈藥。然后吳也不管許乃釗與和春是否答應(yīng),徑直下了一道命令就召回了并非正規(guī)軍至今還掛著上海團練招牌的吳軍練勇,毫不客氣的把追擊太平軍的責(zé)任一腳踢給了許乃釗與和春。
吳這么做的目的朋友們都知道,一是保存實力,二是不想被太平軍拉進爛泥潭一般的寧鎮(zhèn)戰(zhàn)場。許乃釗與和春這兩條老狐貍也對吳的惡毒用意心知肚明,可是沒辦法,吳軍練勇是地方民兵并非官軍,既不拿滿清朝廷的軍餉也不受許乃釗、和春指揮,強要吳軍練勇加入追擊戰(zhàn)既得得罪吳,又得涉及軍餉糧草等后勤問題,等把這些經(jīng)濟問題扯完皮,黃花菜早就涼成黃淮了。
所以再是對吳的自私自利不滿,和春許乃釗也拿吳毫無辦法,也只能是拿出老辦法各自敷衍塞責(zé)混日子,許乃釗借口重整蘇州無錫也不肯出兵,和春則打著追殺長毛的招牌跟著太平軍的屁股背后到處亂跑,是追擊實際和禮送太平軍出境沒多大區(qū)別。同時老奸巨滑的和春也早早就打起了逃出江蘇爛泥潭的主意,暗請好友新任安徽巡撫福濟上書咸豐大帝,把自己調(diào)到安徽去助剿,什么都不想再回南京和鎮(zhèn)江去受向榮、琦善的鳥氣!——這兩位欽差大爺搶功委過的德行,可不是一般的爛!
吃了敗仗的趙烈文率領(lǐng)吳軍練勇回到了上海后,當(dāng)然沒受到吳的任何責(zé)罰,相反的,吳還擺了一桌上好酒席為趙烈文和一同回到上海的周騰虎接風(fēng)洗塵,當(dāng)面感謝趙烈文的聰明機智,以很的代價就讓吳軍練勇巧妙脫身,擺脫了被強行拉進寧鎮(zhèn)爛泥潭的厄運。——雖然趙烈文事前沒請示,事后也沒報告解釋,但奸猾過人的吳卻是早就明白端倪,知道趙烈文是故意吃敗仗也故意丟掉其實并不多的糧草。
謙虛謝過了吳的夸贊之后,趙烈文對吳道:“慰亭,這樣的辦法偶爾用上一次可以,用得多了肯定會出問題。惟今之計,你最好還是早做安排,眷想辦法應(yīng)對朝廷接下來對你的征調(diào),不然的話,你遲早還是會被強行拉進寧鎮(zhèn)戰(zhàn)場,去受向榮或者琦善的擺布指揮。”
點了點頭,承認(rèn)趙烈文的話很有道理,然后吳才向趙烈文和周騰虎這對無良郎舅道出了自己想要謀叁北巡撫一職的打算,也如實了吳老買辦已經(jīng)同意拿出五十萬兩銀子支持自己行事。最后吳才道:“前天我收到京城消息,我為弢甫先生謀取上海縣令的事已經(jīng)成了,委任狀要不了幾天就能送到上海。到時候上海這邊有弢甫先生你和我爺爺坐鎮(zhèn),我可以高枕無憂,如果再能順利湖北巡撫這個職位,那大事就好辦多了。”
趙烈文和周騰虎都沒問吳想辦什么大事,也都沒有立即吭聲附和,只是各自盤算不語,過了不少時間后,周騰虎才微皺著眉頭道:“慰亭,以你的戰(zhàn)功,謀求一個巡撫的職位倒是足夠,資歷也不是太大問題,你的師兄江忠源,同樣是只用了一年多時間,就從一個沒有官職的書生積功升遷到了巡撫。但是你的年齡實在太了些,不到二十歲就想出任巡撫,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我也知道難度很大,想當(dāng)湖北巡撫先年齡這關(guān)就是大問題。”吳道:“好在我的銀子不成問題,有資格出任湖北巡撫的朝廷官員中,恐怕沒第二個人能象我一樣,能夠拿得出整整五十萬兩銀子買這個巡撫官職。”
到這,吳又補充了一句,道:“而且我也有門路,不是拎著豬頭也找不到廟門。皇上面前的頭號紅人肅順一直都對我青眼有加,恭親王那里也對我家頗有照顧,還有********載垣,甚至就連皇上的寵妃懿妃,都是可以走走門路,也都能替我在皇上面前上話。所以不管把握大不大,我都想試一試。”
周騰虎還是有些皺眉頭,覺得吳此舉雖然是有一點希望,但是把握卻仍然還是不大。倒是一直沒吭聲的趙烈文突然開了口,問道:“慰亭,那你打算怎么辦?”
“當(dāng)然是想請你們二位的其中之一替我辛苦一趟,帶著五十萬兩銀子去一趟京城,替我活動這個職位。”吳對趙烈文和周騰虎倒是十分信任,連五十萬兩銀子這樣的巨款都敢交給他們帶走。
“我做不到。”趙烈文回答得十分直接,道:“而且我認(rèn)為,就算我姐夫能夠脫身去京城,他也沒這個把握替你把湖北巡撫的位置活動下來。”
“沒關(guān)系。”吳誤會了趙烈文的意思,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們只要盡了力,實在辦不成我也不會怪你們。”
“不,不,慰亭,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趙烈文曳,道:“我不是我們不愿盡力去試,我只是覺得,如果是讓我或者我姐夫出面去替你活動湖北巡撫的職位,無論我們?nèi)绾蔚呐Γ蓟蠜]有可能成功。”
吳驚訝問起原因,趙烈文答道:“很簡單,決定你能否出任湖北巡撫的人,并不是肅中堂或者怡親王他們,也不是皇上的親弟弟恭親王或者懿妃能夠左右,只有皇上人,才能力排眾議,乾綱獨斷,破格任命你為湖北巡撫。”
“不管我們送出去多少銀子,肅中堂和恭王爺他們在皇上面前替你多少好話,皇上不點頭,你的湖北巡撫位置還是拿不到,花出去銀子也只會是白白浪費。所以我認(rèn)為,你如果想當(dāng)湖北巡撫,就不能走朝臣的門路,只能直接走皇帝的門路,讓皇帝覺得只有你出任湖北巡撫才對平定長毛匪患最為有利,力排眾議破格啟用于你,你才有希望坐上湖北巡撫的寶座。”
琢磨了半晌,覺得趙烈文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吳這才沉吟著道:“話雖有理,但是皇帝的門路怎么走?”
“很簡單,你上道折子,主動請旨進京面圣,由你親自到京城去活動職位。”
趙烈文輕描淡寫的道:“見到了皇帝后,慰亭你就直接向皇帝提出這個請求,向皇帝陳述你出任湖北巡撫的各種有利之處,只要你的陳述能夠打動皇上,再有肅中堂和恭親王他們幫你幾句好話,那湖北巡撫肯定就是你的了。吳老大人給你的五十萬兩銀子也可以事許多,用來辦更重要的大事。”
一語點醒夢中人,吳也頓時現(xiàn)自己之前鉆了牛角尖,只想讓幫兇走狗出面行賄送禮活動差使,然沒想過這件事由自己親自出面去辦,不但走門路更加容易,還可以直接見到野豬皮九世當(dāng)面忽悠,成功希望更大還可以節(jié)約無數(shù)買辦爺爺辛苦貪污來的銀子。再然后,無比懊悔的拍了拍腦門,吳馬上就沖趙烈文道:“惠甫,那就麻煩你馬上替我寫一道折子,請皇上同意我進京面圣述職,當(dāng)面陳述破賊之策。”
趙烈文答應(yīng),立即提筆做書,那邊周騰虎則突然道:“慰亭,見到了皇上后,你不妨主動提出把上海團練繼續(xù)留在蘇南,言明你只帶少許精銳骨干去湖北重新建軍,把上海團練留在江蘇繼續(xù)保衛(wèi)蘇南財富重地,這樣皇上必然大為歡喜,同意你出任湖北巡撫的可能也更大。”
看了周騰虎一眼,吳雖然萬分的舍不得,但考慮到要求帶著嫡系軍隊去湖北上任必然會引起滿清朝廷的警惕懷疑,還有上海這個經(jīng)濟要地也必須留下可靠軍隊保衛(wèi),吳還是咬牙點了點頭,又道:“弢甫先生,真成了,上浩源和上海的團練,我可就要拜托給你了。”
“請臬臺大人放心,學(xué)生必然不會讓你失望。”周騰虎很坦然的回答道。
趙烈文的折子很快寫成,看完了折子覺得沒什么問題后,吳立即在折子上簽了字用了印,通過驛站以加急快馬送往京城,同時也開始琢磨起如何服野豬皮九世同意讓自己出任湖北巡撫的詞。然而令吳頗為意外的是,自己耐心等候野豬皮九世答復(fù)的時候,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自己聯(lián)系的老師曾國藩,又突然派人通過水路給自己送來了一道書信,一開口就要借十二萬兩銀子,還要吳派人把銀子送到京城去交給他的二弟曾國潢。
遠隔數(shù)千里,吳當(dāng)然不知道便宜老師為什么一開口就要借這么多銀子,還要自己派人送到京城去交給他的弟弟曾國潢。送信來的也只是一個普通幕僚,同樣不知道曾國藩借銀子的原因,只是曾國藩希望吳看在師生情分上,幫他這個大忙,借給他這筆銀子救急。
十二萬兩銀子當(dāng)然不是什么旋目,那怕老吳家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是國排得上號的大富豪,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銀子也得仔細(xì)掂量一下情況。然而考慮到與曾國藩派系敝友好關(guān)系的重要性,還有自己一旦成功就任湖北巡撫,肯定要和曾國藩還有湘軍眾人打更多交道,吝嗇續(xù)的吳悄悄抹了一把眼淚,道:“好,我借。”
信使大喜,趕緊又請吳眷派人護送這筆巨款進京,當(dāng)面交給曾國潢。吳再次一口答應(yīng),又盤算了一下就道:“這樣吧,正好我因為一些朝廷大事已經(jīng)上了折子請求進京面圣,如果皇上同意讓我進京,我就親自帶著這筆銀子去當(dāng)面交給曾二叔。如果皇上不同意,我再另外派人送去京城不遲。”
曾國藩的信使一聽更是大喜,趕緊把吳的答復(fù)寫成了兩道書信,一道送到湖北交給曾國藩,一道讓人捎到京城去交給曾國潢。結(jié)果書信各自送到曾國藩和曾國潢的面前后,曾家兄弟也是一起大喜,還一起在心里這么琢磨道:“慰亭如果也親自進京就太好了,他背后的肅順、恭親王和怡親王這些人,可也是在皇上面前很能得上話的重臣啊。”
再接下來當(dāng)然必須來看咸豐大帝這邊的反應(yīng)了,很巧也很不湊巧的是,吳請求進京述職的折子送到京城時,咸豐大帝正在為吳那幫洋人朋友而犯愁,心情不是很好。
犯愁的原因是吳那幫洋人受夠了兩廣總督葉名琛的一再拖延,直接把軍艦開到了大沽口,直接向滿清朝廷提出了修改已經(jīng)到期的南京條約要求。結(jié)果冒著滾滾黑煙的蒸汽船開到大沽口,馬上就把京城里的八旗老爺們個個嚇得屁滾尿流,也把咸豐大帝嚇得趕緊下旨備戰(zhàn),同時又?jǐn)嗳痪芙^了老包令等人到天津談判修約的要求,并反過來要求老包令和布爾布隆等人繼續(xù)等待答復(fù),不許洋人踏上6地一步。
再然后,無比荒唐的事生了,面對著洋人提出的外交交涉,咸豐大帝不但不自己拿主意做決定,還用六百里加急與遠在廣東的葉名琛聯(lián)系,要葉名琛上呈撫援方,替咸豐大帝和滿清朝廷拿主意該怎么辦。大致相似的史實,歷史上咸豐大帝是要當(dāng)時正在上海的吉爾杭阿拿主意。)
早就知道滿清朝廷的外交辦事效率有多高,老包令等人也沒浪費時間,同意等待滿清朝廷答復(fù)的同時,老包令和布爾布隆等人又馬上帶著聯(lián)合艦隊北上,直接趕往黑龍江口去找俄國人的麻煩,還直接告訴出面交涉的長蘆鹽政文謙,聯(lián)合艦隊這次北上是去收拾俄羅斯人,幫咸豐大帝教訓(xùn)在領(lǐng)土問題上胃口大得象無底洞一樣的俄國佬,逼著俄國佬把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搶占的庫頁島歸還給中國。
咸豐大帝當(dāng)然不會相信洋人會好心幫自己討回領(lǐng)土,無比懷疑洋人是不安好心想玩鬼花樣,可是沒辦法,咸豐大帝是既不敢派水師阻攔聯(lián)合艦隊北上,渤海灣里那些釁船也絕不可能是聯(lián)合艦隊蒸汽炮船的對手,只能是干瞪眼白著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在這樣的背景下,吳請求進京述職的折子再送到咸豐大帝的面前時,當(dāng)然讓咸豐大帝生出了幾分疑慮,差點就懷疑這不是什么偶然巧合,而是與洋人極有淵源的吳故意為之。而因為僧格林沁的事和吳結(jié)仇的惠郡王綿愉更是乘機進讒,道:“主子,洋人前腳剛走,吳后腳就送來折子請旨進京,這是不是太巧了?巧得都讓人不敢相信?奴才懷疑。”
“你懷疑什么?有話直!”咸豐大帝很是不耐煩的催促故意賣關(guān)子的五叔。
“奴才懷疑,吳會不會是替洋人來充當(dāng)客?幫洋人對朝廷威逼利誘,逼迫大清朝廷答應(yīng)洋夷的無理要求?”綿愉陰森森的提醒,又道:“不然的話,世上那有這么巧的事?他吳當(dāng)上江蘇按察使才幾天時間,能有什么大事需要面圣述職?”
咸豐大帝也露出了狐疑之色,但還好,對吳確實非郴錯的肅順馬上就道:“惠王爺是不是太多慮了?吳在折子里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進京除了述職,還有關(guān)于平定長毛匪患的大事方略要向主子面呈,有那句話那個字提到了洋人的事?憑什么就認(rèn)定他是來給洋人充當(dāng)客?”
“肅中堂,那吳如果只是找借口呢?”綿愉不服氣的反問道:“他如果只是找借口進京面圣,進了京后乘機為洋人充當(dāng)客,那又如何是好?”
“那一刀砍了吳不就是了?”肅順道:“吳請旨進京述職,面呈平賊方略,進京后卻替洋人充當(dāng)客,那他的欺君之罪馬上成立,他親筆簽名的折子就是鐵證,砍了他名正言順,誰能什么?他孤身一人進京沒帶軍隊,朝廷還用怕他勾結(jié)洋人里應(yīng)外合了?”
綿愉徹底的啞口無言,乖乖閉上臭嘴,咸豐大帝的眉頭也終于放緩,旁邊新入值軍機處的鬼子六也乘機道:“皇兄,臣弟認(rèn)為不妨答應(yīng)讓吳進京,除了讓他當(dāng)面進呈平賊方略外,只要查清楚他不是為洋人充當(dāng)客,皇兄你也可以有一個較為了解洋人的咨詢對象。吳此前陪同臣弟在大沽口與洋人談判時,辦差還是相當(dāng)勤勉的,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賣國之舉。”
點了點頭,咸豐大帝也終于做出了一個影響巨大的決定,道:“傳旨,準(zhǔn)許吳進京述職。用六百里加急,叫他趕快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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