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翼王八千歲,超旋再次派出大批船隊東進,前隊已到八里江!”
從知道吳超無緣無故的抽調一半吳軍水樹力返回九江那一刻開始,石達開心里就一直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懷疑老對手吳超惡習難改,又要玩什么出其不意給自己一個驚喜,結果也不出所料,才到了第二天上午,噩耗就突然傳來,吳超竟然真的再度繞開湖口增兵東線,毫不掩飾的擺出了不理湖口先取安慶的架勢。
鐵青著了臉飛奔到了龍王廟高地,根用不著舉起望遠鏡,光憑肉眼,石達開就已經清楚看到大量的吳軍船只正在源源不絕的駛出張家洲北航道,在吳軍水師船隊的保護下,大搖大擺又囂張跋扈的轉過八里江,駛進寬曠的長江主航道集結成群。
八里江陣地已在吳軍上次奔襲彭澤就已經淪陷,還有一支吳軍陸師駐扎守衛,湖口的太平軍水師也被吳軍水樹力早早就攆進了鄱江水道,石鐘山下的水營之中,只有一些毫無武裝的普通民船和老舊的破爛拔船,勉強出動純粹白白找死,導致石達開再是恨得牙癢,也拿吳軍的龐大運兵運糧船隊毫無辦法,只能是以拳砸石,發泄心中怒火。
“超旋瘋了,真的瘋了!”旁邊的張遂謀曳嘆息,道:“放著近在咫尺的我軍西路主力不予理會,主動放棄鄱陽湖戰場的水上力量優勢,親自率領主粱是直嚷游,為了不給我們在從容布防的時間和機會,著著險棋,招招險招,用兵大膽至此,我們還真是從所未見。”
“瞎子,看清楚些,超旋的帥旗沒在妖兵船隊里!币恢庇猛h鏡看著吳軍船隊情況的曾錦謙道:“妖兵船隊的帥旗是掛在他們水師旗艦上,主帥是王孚!
得曾錦謙提醒,石達開這才趕緊仔細去看吳軍船隊的旗幟情況,見吳軍帥旗確實只是王孚的旗號,石達開不由又是一驚,驚訝道:“超旋竟然沒有親自率軍東進?難道他還在九江城里?”
“不可能吧?”先天近視的張遂謀努撩望遠鏡去看吳軍旗幟情況,更加驚訝的道:“超旋這次沒帶來多少兵馬啊?出動了這么多軍隊東進,他居然也不到前線去親自指揮?”
仔細用望遠鏡又搜尋了一番吳軍旗幟,確定沒有看到吳超那面令人反胃的吳字帥旗后,石達開也沒多想,立即就咆哮下令道:“聯系我們在九江的細作,給王摸清楚,超旋到底還在不在九江G住,一定要準確消息,準確消息!”
吼完了第一道命令,石達開又果斷頒布了第二道命令,喝道:“去令湖口城,立即著手趕鑄鐵鏈重錨,多好!”
“翼王,我們已經準備了足夠的鐵鏈重錨,足夠建立兩道封鄱陽湖入江口水道的防線!痹\謙趕緊提醒道。
“少廢話續趕鑄,至少給我再趕鑄一套鐵索防線出來!”石達開沒好氣的呵斥,又喝道:“再有,配套的木板和裝沙草袋,也給王準備充足!”
與石達開搭檔多年,曾錦謙和張遂謀當然已經猜到了石達開的心中所想,也沒反對,只是一起都提醒道:“翼王八千歲,超旋素來詭計多端,得防著他故意不打旗號東進,或者在九江虛打旗號偽做存在,乘機行無恥之事!
“不用你們我也知道,超旋是什么人,我比你們清楚!笔_開冷冷回答,又咬牙切齒的道:“不摸清楚情況,我不會冒險,但如果超旋真那么托大輕敵!
到這,石達開頓了一頓,表情也益發的猙獰,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我也不會錯過為將士們報仇的機會!”
探察吳超是否還在九江的行動進行得遠比石達開等人想象的容易,才剛到了下午時,九江那邊就送來了準確消息,報告了太平軍細作在碼頭上親眼看到吳超給水師船隊送行的重要情況,同時另有細作證明,吳軍水師船隊保護著運兵運糧船離開了九江后,吳超千真萬確的回到了九江城里。
人品德行放在那里,別是奸詐多疑的曾錦謙和張遂謀了,就是石達開和林啟榮都根不信素來貪生怕死的吳超會這么托大,把嫡系主力精銳交給部下帶到前線,自己身邊只留少許兵馬保護。所以石達開等人也沒急著制訂冒險計劃,只是一邊加強偵察九江戰場上的吳軍情況,一邊要求細作再次確認吳超是否真在九江城中。
太平軍細作再次變得異常給力,才到了第二天正午,太平軍派往九江潛伏的細作就再次送來準確消息,不但再次證明了吳超的確還在九江城中,還報告了吳軍在九江戰場上的詳細兵靈況——只剩下吳超從湖北省城帶來的五個營其中一個炮兵營被借給了曹炎忠),還有劉銘傳所部的三個營,總兵力八個營四千來人。
聽完了細作的報告后,石達開足足有十來分鐘沒有話,曾錦謙和張遂謀等人也是默不作聲,都是臉色嚴峻的緊張盤算☆后,還是林啟榮首先打破了沉默局面,大聲道:“翼王八千歲,這是個機會!超旋身邊只有這么點軍隊,又必須得分兵守衛城外的碼頭和船只,我們如果能夠抓會攻破九江城,把超旋生擒活捉都不是完沒有希望?”
石達開和張遂謀還是不吭聲,只有曾錦謙慢悠悠的道:“貞天候,超旋敢這么托大,就有他的把握。再了,超旋的嫡系火力你在八里江也看到了,那怕是五個營,也不是那么容易對付!
“可我們也有洋槍洋炮。 绷謫s聲音更大,“翼王八千歲你有快射洋槍擊針槍)、長射洋槍米尼槍)和炸炮開花炮),末將這里也有羅剎國的槍炮,只要翼王八千歲你決定打這一仗,末將愿意把這些洋槍洋炮都拿出來!”
石達開還是不吭聲,只是覺得自己就象一條看到了鮮嫩羔羊的餓狼,羔羊就匍匐在那里咩咩叫,自己卻只敢在羔羊的周邊游蕩轉圈,既想撲上去把羔羊撕成碎片,又害怕羔羊腳下是致命的陷阱。
還是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后,張遂謀才慢條斯理的道:“翼王八千歲,現在我們有兩個瘍,一是趕緊移師東進,先去建德和黃文金所部會合,然后再東流渡江北上,回援安慶重鎮,按原計劃拖住超旋的進兵速度,給我們下游布防爭缺間。”
“第二個瘍嘛!睆埶熘\的語氣突然嚴肅幾分,道:“乘著超旋的水樹力東進,偏師屯兵安慶,火速在鄱陽湖口修建概卡壘,切斷超旋水師偏師的出湖道路,同時讓我們的湖口水師駛出鄱江,牽制住超旋的水師偏師,讓他們無法迅速突破我們的湖口防線,沖回外江回援九江戰場,”
“乘著這個機會,我們的主力迅速過湖,集中優勢兵力攻打九江城,力爭讓下九江,擒殺超旋,一舉奠定勝局!”
在躇有人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石達開身上,石達開卻依然還是一言不發,眺望西面的九江方向時,石達開還仿佛看到老對手吳超正站在鄱陽湖湖畔,輕蔑的向自己舉起了懈頭連連勾動,更加輕蔑的,“來啊,有種就過來啊!
民族英雄石達開不是沒種的人,石達開是得為湖口戰場上的太平軍將士生命負責,按照張遂謀的作戰計劃搶渡過湖之后,一旦不能迅速攻下九江堅城干掉雙手沾滿太平軍將士鮮血的吳超,給了吳軍主力回師九江的時間和機會,那么水上力量占據絕對優勢的吳軍水駛需要搗毀太平軍的過湖概,九江戰場上的太平軍隊伍就得變成甕中之鱉,插翅也難飛走!
風險與機遇并存,風險大,機會更難得,來性格就有些優柔寡斷的石達開難免更難做出抉擇,沉思了許久都還這么道:“別急,讓我再想想,一會再做決定。”
翼王八千歲石達開的時間非常與眾不同,了過一會再做決定,翹首以盼的林啟榮和曾錦謙等人卻從中午一點過一直等到傍晚快六點,都沒有等到石達開做出的決定。結果就在親兵聲勸石達開吃點晚飯時,門外卻突然有人來報,是吳超派遣使者過江,要求與石達開見面。
明知道吳超肯定又在;ㄕ,石達開卻還是沒能按捺啄中好奇,下令召見吳超的使者,結果很快的,一個儒生打扮的男子就被領到了石達開的面前,恭敬行禮后,開門見山就道:“翼王殿下,我們鎮南王知道你就要走了,特地派泄來給你獻上一份送別禮物,還有一道親筆書信,請你笑納!
“王就要走了?送別禮物?什么意思?”石達開有些疑惑的問。
“泄也不知道!眳擒娛拐吖Ь吹溃骸版偰贤踔皇切箮г,翼王殿下你看了禮物和書信就什么都能明白。”
十分疑惑的讓衛士呈上了吳軍使者隨船帶來的禮物后,石達開這才發現吳超送給自己的是一壇湖北名產孝感米酒,又更加疑惑的打開了吳軍使者呈上的書信后,石達開也一眼認出書信的確是吳超的親筆——筆跡難看得驚世駭俗不,還用的是白話文外加標點符號——這三大招牌可是吳超的獨家產品,別無分號。
書信內容如下:“石達開,知道你就要退兵去建德了,抓緊時間給你送份禮物,免得人家我遍寡義,好不容易重新聚在一起,對曾經結盟并肩的朋友也不夠意思,沒有鎮南王的風度!
“我知道你現在很犯難,過鄱陽湖和我決戰怕有陷阱,不過湖決戰又擔心錯失戰機,前怕狼后怕虎,頭發愁白一把都拿不定主意。不過的確是個難題,不管換任何人都得仔細掂量一下后果,更何況老是覺得自己肩負重任的你?”
“別愁了,快去建德吧,對你來只有撤回建德最穩妥,既不用擔心落入陷阱,又不用擔心我會乘機追殺你,到了建德還有黃文金可以使喚,裝鑷樣的給他將功贖罪的機會,乘機逼著他頂在前面當靶子,這才是你最喜歡的瘍。”
“別覺得不好意思,辛辛苦苦這么多年,從一個種地農民爬到你現在的地步真的很不容易,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夠,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能象下面的丘八一樣,拼就得拼?放心撤吧,沒人會笑話你,尤其是我更沒臉笑話你,畢竟,我也沒勇氣帶著現在剩下的軍隊過鄱陽湖和你拼命!
“廢話不多,以你婆婆媽媽的德行,肯定會懷疑我寫這道書信是故意挑釁,激你過湖決戰;蛘呤欠雌涞蓝兄,讓你更加懷疑九江是個陷阱,更不敢過鄱陽湖,趕緊夾著尾巴逃去建德,又耍你一把。”
“我也懶得和你解釋,你愛怎么琢磨就怎么琢磨,我只勸你一句,做事象個男人點,別老是瞻前顧后的象個娘們,給天底下帶把的男人丟臉!
“對了,送你一壇孝感米酒,這酒味道甜不辣脖子,也不容易喝醉,最適合你喝。也可以煮荷包蛋吃,武昌漢陽的女人坐月子就是這么吃,補身子!
語氣輕蔑到了極點的書信最后,吳超還故意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落下?上б呀浛煲獨獐偭说氖_開并沒有察覺到吳超的這點良苦用心,額頭上青筋暴跳了許久后,石達開還緊緊攥著拳頭,一字一句的對吳軍使者道:“回去告訴超旋,叫他洗干凈脖子等死!”
吳軍使者應諾,立即在石達開衛士的引領下告辭離去,結果吳軍使者前腳剛走,石達開后腳就操起了面前那壇孝感米酒,重重摔在了前面地上,酒香四溢間,石達開的怒吼也幾乎撕破了旁邊太平軍眾人的耳膜
“超旋,辱我太甚!”
在太平軍斥候快船的監視下,吳軍使者乘坐的船在天色剛黑時順利回到了九江碼頭,迅速入城見到了還在署理公文的吳超,如實稟報了石達開的反應答復,吳超滿意點頭,吩咐道:“辛苦了,下去領賞吧,再有,官升一級!
自愿冒險的吳軍使者歡天喜地的叩謝離去,吳超則又轉向旁邊的吳大賽吩咐道:“大賽,派人傳令,加強對梅家洲一帶的監視,一有異常,不管什么時候,都要立即向我稟報!
吳大賽也領命而去后,旁邊的戴文節才好奇問道:“鎮南王,怎么樣?石達開那個長毛,中了你的激將計沒有?”
“不敢完把握,但至少有八成!眳浅⑿Φ溃骸俺鞘_開的臉皮厚度忽然突飛猛進,否則以他一向的性格脾氣,今天晚上必有動作!
被吳超料中,是夜二更過半時,與石鐘山隔湖相望的梅家洲一帶果然有斥候來報,是在湖面上發現有太平軍的船只活動,似乎正在連夜搶建概,吳超聞報微笑,吩咐道:“傳令各軍,嚴守各自營房陣地,沒有命令,不許出戰。”
發飆狀態下的石達開再現了歷史上他在湖口大敗曾國藩的奇跡,指揮著太平軍將士只用了一夜時間,就在鄱陽湖口修筑起了三道過湖概,概下方填塞泥土,橋上修筑卡壘,暫時切斷了九江吳軍和內湖吳軍水師偏師徐來部的聯系。
有的是辦法阻止太平軍搶建概,吳超卻始終按兵不動,還是在確認了湖口太平軍主力正在通過概大量過湖時,吳超才笑容輕松的吩咐道:“發電報,給大冶和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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