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日一江春水向東流
作者:zzz
要杭州最有名氣的院子便是春雨杏花樓了,因為有了江南第一名妓黛樓,這杏花樓便隱隱成了江南第一樓。
點點是杏花樓的一個大茶壺,也就是伙計了,名狄無痕。大凡院子里是不叫名的,歷來都是渾號。狄原是門口的報客,客人來時,哈著腰,腆著笑,身子帶著頭一點,拉著嗓門唱道:“來客嘍——”再捏著手法著向里一點,通傳客人的身家-自然這方法是不為人知的。這二下動作一串,樓里的伙計們便給狄安了渾號,倒也沒冤枉了他。
雖在此打雜的伙計眾多,混個溫飽罷,其實點點的收入相較其他伙計是不錯的。能來杏花樓的恩客,是些有錢公子,江湖豪客,自然官府的老爺也是要附趨風雅的。這雜7雜八的打賞,手頭總是寬松些,一眾伙計很是眼熱。但點點不是個氣之人,有了打賞,歇下時也會呼朋喚友的去喝上二杯。就算是這樣,眾人包括家也是對點點另眼相看的,蓋因過,狄那二嗓子聽了舒服,如此一來,知客的位置,旁的人是不敢眼紅的。
平日里來杏花樓點姑娘的,當數樓是第一。頭牌的名聲擺在那里,樓與其他姑娘不同,是可以選客的。平常的籍口總是身體有恙,間或心情惡劣。于是,來的客人,總是多給些銀兩。點點收了銀兩,伸出大拇指,客人則眉開眼笑,不得又是打賞。要是拇指,客人便眉臉一垮,將足一頓,狠狠地盯一眼樓上,背起手回去了。樓姑娘交待下來的事情,點點可是不敢有一絲松懈,樓姑娘的隨身丫環銀鸞則會隔三岔五的送些水果點心-這可是老爺們才能享用的。
能得樓姑娘青睞的客人,點點自然是認得的。江南向來是富得流油,敢開口的也就是那些銀錢稱手,自命風流的大戶家的少爺們。間或也有才子,比如江南極負盛名的唐伯虎唐才子,那是定少不了來此與樓姑娘吟詩作對-才子與佳人就是天生一對。點點與伙計們也是極心熱的-雖出手是沒少爺們大方的。凡唐才子來了,大伙走路都是輕的。不多時,便可聽見后院花園里隱隱傳來的絲竹聲和唐才子的笑聲。再過一會,便可聽見唐才子高聲吟哦:桃花塢里呀~~~桃花庵~~~眾人會心一笑,又各自忙碌去了。
而杭州城里的布政使,指揮使,劉知府,還有漕運總督賀大人也是杏花樓的常客。大人們來了,樓姑娘按例是會下樓相迎。點點自是要引到后院的花園,門口的丫環接了。點點則謝了賞賜,興高彩烈地,伙計們也高興,明天又可以去醉仙樓旁的李老頭的燒雞店吃喝一番。大伙在喝了幾杯后,照例是會議論一番,只不過是沒人敢提及樓姑娘的。上回一個不長眼的了句,不過是個婊子罷,被點點當頭一下,二指厚的板凳斷了,那倒霉的人從此便消失,聽是回了老家鄉下。大家的最多的是大人們及他們的妻妾,哪個哪個回去后被大老婆發覺,罰了跪床腳。哪個哪個被追到杏花樓大鬧,家指天發誓,捶胸頓足,大伙紛紛鼓噪,象唱大戲般。待到興處,旁的食客也會湊趣,打聽些姑娘們的喜好。點點他們自是含糊,心下卻鄙視,憑你,也配去杏花樓么?
也不是沒有奇怪的客人。曾有個書生,一身黑衣,一條紫色的帶子松松地系了一束烏黑的長發,一支標槍般立在點點面前。點點剛要相詢,那書生眼光一射,點點心下一滯,便不出話來。那書生眼光轉柔,道:“生朱玄衣,與樓姑娘有約,還請相傳。”聽得銀鸞報迅,樓上便叮零鐺瑯響作一團,銀鸞樓上樓下的亂跑。點點便知道樓姑娘心中高興,正在梳妝打扮了。
點點很是滿意這種的生活。收入是比旁人高的,樓姑娘也是關照的,家和伙計們也是另眼相看的,間或與銀鸞笑笑,日子過得也是舒心的。三年來,不少積攢了銀子的伙計辭了,回鄉下買了地,上一門親事。也有在城里盤了個門臉,做起了買賣。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點點自認為在杏花樓最是安逸,聽著樓姑娘的笑聲,渾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都張開了,象喝了二斤李老頭家釀的燒刀子般,熏熏得不知南北西東,那嗓子唱得是愈發悠揚,照例,丫環銀鸞的點心又會端來了。
可點點上輩子沒修好,他自是這么想的。因為杭州的鎮守太監莫公公來了,他老人家來杏花樓,點點自是奇怪,公公也要點姑娘么?因為點點是知道公公的,伙計們喝高了,什么都的。可點點萬萬想不到,莫公公卻真是點姑娘-點了頭牌黛樓。當家抖著兩腮的胖肉將莫公公送走時,點點知道,樓姑娘要走了。
樓姑娘走的那一在,家在后房嚎哭,相送的姑娘也沒幾個。點點呆呆地望著盛妝的樓姑娘,喉頭骨骨作響。當樓姑娘上轎時,點點鼓起中氣,帶著一絲絲哭腔,放聲唱頌:“樓姑娘,紅鸞現身。金玉滿堂,多子多孫。”悠長的聲音,驚得屋檐下的雀兒四下亂飛,酒幡兒也亂卷起來。樓姑娘身形一滯,回了一半的頭,卻又低下,鉆進轎中,隨行的騎士擁上護住車轎。等點點回過神來,車轎已去得遠了,只有馬揚起的灰土,卻還在空氣中飛舞,久久不能消散。
至此,來杏花樓的客人,才發現門前的知客已換了,賞再多的銀子,也看不到大拇指和拇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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