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多了,常識而已！”
楊猛這句話得沒頭沒腦,算是個答復,可丁探聽得卻有些糊涂,什么叫做見得多了?常識而已?想不明白就不去想,照著做就是了,這也是做事的辦法。
“三爺,那河里的暗礁怎么處置呢?”
想起乾隆年間的張允隨,丁探也有了貫通金沙江的想法,滇東北的會澤,是公認的滇銅之源,這個法雖然不怎么確切,但也算是對會澤銅廠的認可,而會澤陸路坎坷難行,水路才是最省錢的法子。
“暗礁?想疏浚哪條河流?”
“金沙江到瀘州一線,乾隆年間的云貴總督張允隨,已經做完了大半的功課,只剩下幾段暗礁縱橫的河道了。”
“金沙江?多長的水路?上游還是下游?”
在腦中勾勒了一下金沙江的水,可楊猛對金沙江的了解實在是不多,有限的幾處,都是灘險浪急的所在,并不適合船只的通行。
“上游,會澤至鹽津一段,雖多數水面可以行船,但還有幾處暗灘無法通航,這些地段都是巨大的暗礁,而且沉在水中,人鑿火燒之法,根用不上！”
當年的張允隨差點就死在金沙江的疏浚上,這幾段暗礁險灘,只能望而興嘆了！
“與開山之法一樣,只是這打孔稍微有些麻煩！你看到兵工廠的人,如何清槍膛拉膛線嗎?”
處理暗礁絕對是個難題,楊猛也只能照著大體的感覺走了,鉆探貌似是個不錯的法子。
“三爺,您是用鉆頭?”
楊猛的話,絕對屬于循循善誘,兵工廠是重中之重,丁探當然知道其中的一些工序,這鉆頭連鐵都能鉆的動,更別的石頭了。
“差不多。讓西山鐵廠,制作幾個試試吧?具體能不能成,我也不敢拿準！別看石頭,有時候那些東西。比鋼鐵都難纏。
打好了炮眼,將火藥裝進密封的竹管或金屬管之中,再將這些東西放進炮眼之中,連上引線一樣可以炸開的。再有就是礁石之間的縫隙,弄上幾個裝滿火藥的水缸或者水桶,威力大好,藥量多好,不定可以做成這事兒。
上游的話,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下游建造水壩。把水面直接抬起來,這樣更簡單一些,但是,這個法子一定要慎用,稍有不慎。崩了堤壩,下游就要遭難了！”
其實攔河筑壩才是最好的選擇,但這個法子也不能輕易的使用,以現在的工程技術,萬一水壩崩潰,那就不是一個省的事情了,巨量的河水一下涌到下游。很可能造成一場天大的水災。
“知道了！我先用用炸山的法子。”
“人丁聚集之處,別忘了劉一貼的醫學館,沒有疫病也要提前防治,注意一些衛生習慣,喝開水吃熟食,經常喝些去毒的湯藥。人群聚集的地方來多,防疫也是不可忽視的！
癢子癥！至今沒有治療的法子,染上了就是死路一條,這些東西,雖不起眼。但絕對不能懈怠！
你想一想,一旦一個幾萬人聚集的銅廠,爆發了癢子癥,會死多少人?
還有就是那炸山的法子,一樣也可以用在銅礦之中。”
工程技術差,也讓楊猛想到了醫療水平,瘟疫絕對是這個時代的大殺器,尤其是那個叫做癢子癥的鼠疫,染上就死絕無幸免,隨著云南的快速發展,自己在這方面好像也有些疏忽了。
“呀！這事兒我還真沒注意,身在滇西的我家老爺子也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后,三爺提醒的是,探做的還不夠好！”
關于防疫的法,對丁探來,也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自從那次鼠疫之后,有些東西也在慢慢的改變,來極為嚴密的防疫措施,在各地已經變成了擺設。
新軍、武莊之中,是血氣旺盛的青壯,他們就不容易染病,而礦場的多半人口,也是壯丁,可依舊有大量的老弱混雜在其中。
就如三爺的一樣,萬一爆發疫情,那可真是禍從天降啊！
“記住！許多病,在防不在治,得了病也不一定能治得了,防住了才是關鍵！接著吧！”
地盤來大,人口來多,老百姓對楊家來,即是財富也是負擔,有了大批的人口,就能創造無數的財富,可同樣,這些百姓的生老病死,楊家同樣需要負責。
一場大疫,一場饑荒,如果處理的不妥當,就會惹得民心盡失,各地怨聲載道,還是那句話,你過什么,做過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成了什么,老百姓跟著楊家得不到好處,他們就會另投明主,這也是現實。
“咱們這段時間,進了幾部火車,也在一些平坦的礦場開始鋪鐵軌了,只是下面的人,不怎么支持,是破壞風水！”
風水之,也是個大殺器,輪船之前就遭遇過這樣的情況,火車,雖是建在深山的礦場,可依舊遇到了風水的阻擊。
“這個簡單,找一些有名望的風水大師,弄個玉帶纏腰,福蔭百代的法。
再有就是把火車的名字改一改,就叫神火飛車,就這是神靈交給云南楊佛爺的座駕,這么還有人不愿意嗎?
一些散布謠言的也可以用些陰手,就這是得罪了神靈,遭了報應！”
對付迷信,科學不一定是最好的武器,迷信對迷信,更有服力！
“這……好嗎?”
打著楊家老爺子的名號出去騙人,丁探除非是皮子緊了,這事兒要是讓滇西的丁家老爺子丁保鈞知道了,非得把他打死不可！
這事兒就怕玩漏了,敗了楊家老爺子的名號,那自己就成了罪人了！
“行啊！不成你跑一趟昆明,問問老爺子,保準他點頭。”
丁探一猶豫,楊猛的心里也打了個突突,這事兒還真不太好啊！
“還是三爺去吧！”
一看楊猛的表情。丁探就知道這事兒沒譜,自己要是巴巴的湊上去,讓楊家老爺子追著打,那多敗興啊！
“就沒啥能服老爺子的辦法?”
打著老爺子的名號出去騙人。不管是好事孬事,萬一讓老爺子知道了,弄不好自己還得挨鞭子。
“柯爾特最近弄來了一萬五千條霍爾步槍,三十門重炮,其他火炮幾百門,還有就是幾十部電報機,宜良和昆明之間的通信,已經瞬息可至了,不知道這個行不行?”
柯爾特算是不錯,近半年的時間。弄出這么東西,算是出了力,對于槍炮楊猛的態度淡了一些,云南現在的槍炮,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陸戰,楊猛并不懼怕,無論是朝廷的幾十萬還是列強的十幾萬,在云南開戰,楊猛自信能戰而勝之。
那幾十部電報機,才是真正可心的玩意兒,這東西大興之后。快速溝通四省之地,在防務上,就沒有什么漏洞了。
“老爺子那邊怎么?”
“好！”
“那就好！這電報機是有線的還是無線的?”
“有線的！”
“怎么在來的路上,我沒有見到線桿呢?”
“多半是從山里走得,這東西太顯眼,只怕被人捅出去！”
“多走了多少冤枉路?”
“從宜良到昆明。多走了近百里！他們帶來的電纜用完了,最近正在準備建電纜廠呢！”
從丁探口中聽到電纜二字,楊猛覺得特別的親切,多么熟悉的詞匯啊！雖不用看也知道,這所謂電纜不是自己以前見過的。但總歸是個進步不是?
“線桿用的是什么木材?”
“杉木桿！”
“杉木?是不是有些不耐用啊?火燒過的松木最好！”
木制電線桿這東西,要是別人的話,可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但楊猛知道啊！當年落后的金三角,這樣的實物,楊猛可是見過的。
“松木是北方的特產,咱們這邊沒有啊！”
“笨蛋！米利堅也沒有嗎?無非是用云煙換,連著鐵路用的枕木,一并大量的進口,樹木森林,不到萬不得已,咱們不用自己的。
讓他們直接按照尺寸加工成木方,這樣運量就上去了,云煙就是白給的玩意兒,缺什么東西只要是云煙能換的,咱們就直接用云煙換！
但凡是涉及機械設備的,咱們必須要能自己造,這是根,原材料可以進口,但技術設備什么的,咱們必須自己學會。
這制造電報機的廠子建了嗎?”
從楊家老爺子和鐵路,一下過渡到電報機,丁探也適應了好一會兒,才饒過這個彎,翻了一下自己的記事薄,他才慢慢的開了口。
“米利堅這邊來的是電報公司的東主莫爾斯,他要了十萬美元的專利費,還有就是要咱們給二十萬美元的建廠費用,這個數目不,我還沒答應他呢！”
銀子絕對是個好東西,柯爾特派人來了,莫爾斯也親身來了,這些人可都是后世響當當的人物,沒想到啊！為了一個利字,這些人不惜遠涉重洋。
“嗯……這個莫爾斯,是不是在錢款方面遇到了麻煩?”
莫爾斯這么上桿子,楊猛也能猜出其中的大概,新生事物的發展,初期往往不受重視,電報這玩意,想要展現他的威力,初期的投入也是非常巨大的,沒錢就玩不了這個,看來這次自己又被當成是人傻錢多的冤大頭了。
“是的！這點霍華德提醒過我,是莫爾斯的電報公司在米利堅發展的并不順利,不然他也不會巴巴的來大清！”
“嗯t華德倒是不錯,這個莫爾斯嘛！他的情緒如何?”
人傻錢多歸人傻錢多,但這個時候撲上去,往往容易挨宰,無非莫爾斯已經來了大清,想回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看看他的態度怎么樣再。
“對于第一筆的買賣這位倒是很樂意,出賣專利還有合作建廠的事情,他倒是有些上桿子！”
“哦……知道了！你給電報取個威風點神神叨叨的名字,來我聽聽！”
楊猛把手往扶手上一放,丁探就知道他在想事情了,取個名字很簡單,三爺想事情,是不能打擾的,名字想好了,他就默默的等著楊猛開口。
“想好了就,三爺的耐性不好！你低著頭瞅什么呢?”
心里有了想法,楊猛見丁探低頭不語,就開口催促了一句。
“不能擾了三爺的思緒,您一個念頭,咱們就能省不少的氣力,我這邊是事兒！”
“咱倆甭玩這個,老子不愛聽！你取得名字！”
“神火飛檄如何?既然火車叫做神火飛車,這電報叫做神火飛檄也很貼切！”
“神火飛檄倒是能唬得住人,就用這個了！
電報線沿途要安排人手護持,這東西可是要緊的事情,就這是神火飛檄的神道,看護這玩意兒,會被護佑的！
這個電報,也一樣用老爺子的名頭去辦！”
迷信是科學的大敵,雖這事兒不靠譜,但也只能打著老爺子的名號辦事兒了,以楊佛爺的名號,推火車與電報,想必下邊的阻力會熊多的。
“這事兒……我不想辦！萬一挨了揍,臉面得撂地上！”
“你不去我去啊?我要是挨了揍咋辦?”
“他是你家老爺子！”
“他還是你們家的東翁呢！這事兒你出頭！”
給老爺子這個,楊猛覺得八成會挨揍,就攛掇丁探去項,可丁探也不是傻子,這事兒要是讓他家的老爺子知道了,挨揍也是雙份兒！
“三爺,再不這樣吧！咱們請幾個神棍到云南各地項如何?”
挨揍的營生不能去干,楊家老爺子和自家老爺子,都是惹不得的存在,挨了揍也是白挨,雖這是好事兒,但糊弄人的營生,這二老八成不會同意,到楊家老爺子面前這事兒九成九的會挨揍！
三爺也是個雞賊,知道這事兒不好項,就攛掇自己過去挨揍,楊老爺子那邊還好,要是自家的那頭老獵鷹知道了,打死自己這個親兒子,也是不準的。
見楊猛慫了,丁探也不松口,直接抬出了神棍。
“這事兒,我來辦吧！瞧你那慫樣,不就是挨幾鞭子嗎?我找個人替我去！用不著你這個慫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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