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沒來得及細(xì)加工，你先湊合用著，我和他們車間主任了，再給做一套精細(xì)點(diǎn)的，該拋光拋光，該烤藍(lán)烤藍(lán)，大概還得1天左右才能做好。”大姨夫就好像在自己單位里安排工作，看樣子他和首鋼工廠那邊也是打得火熱，都已經(jīng)勾搭上車間主任了，他的水套肯定沒少做，而且工廠那邊也得到利益了，至少那個主任是沾著了。
“成，您還得幫我一個忙，幫我去前門自行車商店里買零件，我可沒錢啊，您先墊上，正品和次品零件都可以要，回來我試試看，能買一套就買一套，能買兩套就買兩套，別您一個人去買，多找?guī)讉�同事去買，具體怎么您看著辦，反正發(fā)票拿回來就成，發(fā)票一張都不能缺，要不沒法去上牌子。”洪濤之所以這么清楚流程，主要是上輩子自己聽一個老騎友聊過他年輕時候的經(jīng)歷，他只要一聚會、喝酒，就會把這段拿出來，洪濤都快會背了。
“如果湊不齊一套怎么辦？”大姨夫提出一個很現(xiàn)實(shí)的問題來。
“北京不止一個前門自行車商店啊，我只知道那里有一個，別處肯定還得有吧？”洪濤還真讓大姨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他確實(shí)不知道這個年頭到底有幾個自行車商店，他只聽那個騎友過前門的。
“嗨，我也是糊涂了，西直門就有一家，成了，我明白了。濤，你確定能攢出來？”大姨夫一拍自己的腦門，覺得自己提的這個問題確實(shí)有點(diǎn)笨了。
“我能拿咱自己家人開涮嗎？我閑的啊！要不周日您來我們家，我正好要把我爸那輛車拆了重新裝上，要不他不信我的。”洪濤覺得還是讓大姨夫看看自己的能力為好，否則他老哆哆嗦嗦的。
“你不是不能讓你爸知道嗎？”大姨夫趕緊提醒洪濤。
“我是不能讓我爸知道我攢車賣給您，我會攢車的手藝必須讓他知道，我還要給我媽攢一輛呢，不過這個不用您幫我買，我讓我爸自己買去，他經(jīng)常只上半天課，閑著也是閑著。”洪濤糾正了一下大姨夫的理解。
“成，那我周日再過來，今天我是偷著來的，沒敢往你們家去呢，周日大姨夫給你帶點(diǎn)好東西來，你保證沒吃過。”大姨夫這回算是弄明白了。
周日早上，姥爺?shù)奈葑永锞统闪撕闈呐R時車間，父親那輛8加重自行車被倒著放在了一張舊涼席上，姥爺坐在床上，父親坐在唯一一張椅子上，大姨夫手里拿著一個活扳手，正在拆卸自行車的后軸呢，洪濤蹲在一邊看著。屋子里這4個人是姥爺允許可以進(jìn)來觀看的人，其他人都不許進(jìn)來。
父親的自行車騎得挺狠，保養(yǎng)得也不好，很多地方都銹了，幸虧有大姨夫在，否則就得姥爺親自上手了，洪濤那個胳膊可擰不動那些螺絲。就算是這樣，大姨夫也費(fèi)了個時，才把這輛自行車拆成了零件狀態(tài)，有的地方實(shí)在擰不動，就得刷上煤油泡一會兒才成，在這方面姥爺是行家。
“我自己來，實(shí)在拿不動，您再幫我！”把所有零件都用煤油擦洗了一遍之后，大姨夫又打算幫著洪濤一起攢車，被洪濤拒絕了，這到不是洪濤心眼，怕大姨夫把手藝學(xué)走，編車條的技術(shù)看靠看是看不會的，有時候一層窗戶紙你不捅破，就能蒙人蒙一輩子。之所以不讓大姨夫幫忙，洪濤就是打算看看自己能不能獨(dú)立完成一輛車的組裝過程，畢竟以后組裝的時候不可能每次都讓一個大人在邊上守著。
“好啦……怎么樣？沒問題了吧！”組裝的時間和拆卸的時間差不多，當(dāng)一輛自行車重新裝好之后，時間正好是1點(diǎn)，姥姥已經(jīng)在門外問了兩次什么時候開飯，都被姥爺給轟走了，此時老頭已經(jīng)不在床上安坐了，他也蹲到了洪濤邊上，看著洪濤有條不紊的組裝自行車。
“你這是和誰學(xué)的？”父親也從椅子上下來了，當(dāng)洪濤舞動著兩只手熟練的把車條編好，把一堆破爛變成了一個完整的車轱轆時，他就已經(jīng)湊了過來，和姥爺一起盯著洪濤的沒一個動作。
“看的，我去過幾次北新橋的自行車店，看里面的叔叔就是這么弄的。”洪濤出一個誰都沒法查證的理由。
“咱們都白活了啊！哦，爸，我不是你。”大姨夫伸出手，在組裝好自行車轱轆上一拉，車轱轆就輕快的轉(zhuǎn)動了起來，沒有絲毫雜音，只能聽到飛輪里嗒嗒嗒的聲音。
“你就是我也沒事，還真是白活了，如果濤現(xiàn)在跟我學(xué)徒，我不定能教出一個8級工來。我?guī)У哪莾蓚�徒弟也算是腦瓜子不錯的，但是和濤一比，他們就成笨蛋了。炳瑞啊，你們老洪家祖墳上真的是冒青煙了啊！”姥爺看了看洪濤，又看了看這輛自行車，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這個外孫了，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這輛車還不能騎長路，螺絲我都沒擰緊，車閘我也安不上，沒那么大力氣，姨夫，還是你幫著給緊緊吧。”洪濤把手放到煤油里泡了泡，把上面的油膩洗掉，然后站起身扭了扭腰，蹲個時也挺累的。
“這不是問題……不是問題……這點(diǎn)活兒誰都能干，我明天就……就把我那輛車也拆了試試！”大姨夫腦子有點(diǎn)遲鈍，差點(diǎn)把買零件的事情出來，最終才想起洪濤的父親在，趕緊改了口。
“成啦，洗手去吧，他媽！開飯！”姥爺神經(jīng)最大條，很快就從各種驚訝中恢復(fù)了過來，一拍大腿，沖著門口就喊了起來。
“爸，大哥，我吃完飯就去前門，買零件去，濤要給她媽攢一輛自行車，來我不信，現(xiàn)在不信也不成了，你們要不要也攢一輛？咱們一塊去吧！”吃飯的時候，父親終于算是緩過神來了，他并沒意識到這是一個掙錢的機(jī)會，只是覺得終于可以解決自行車票的問題了。
“炳瑞啊，這個事情最好別讓外人知道，你想啊，誰家不缺自行車，你要讓外人知道了，他們都來找濤，那濤整天就別干別的了，你給誰攢不給誰攢都不合適，到了得不到好，還得落埋怨。這件事兒就咱們四個人知道就成了，濤不會去，我也不，廣興了也沒用，他住的遠(yuǎn)，你和濤他媽一定注意啊！”姥爺臉上一點(diǎn)興奮的意思都沒有，聲的囑咐著洪濤的父親。
“對，炳瑞，爸的對，這件事要對外保密，最好家里人也別，以免傳出去得罪人。”大姨夫是舉雙手贊成這個建議。
“您不我還真沒想到這上面去，這是個大問題，不能影響濤的學(xué)習(xí)，您放心吧，我回去會和他媽的，就是您單位發(fā)的自行車票買的。”父親對于姥爺?shù)脑挶硎竞苷J(rèn)同，當(dāng)場也表態(tài)不外傳。
吃過了午飯，洪濤的父親和大姨夫結(jié)伴去前門買零件去了，父親騎上他那輛剛剛被兒子拆裝過的自行車，還一個勁兒的夸車子輕快多了。
“姥爺，您和胡同口那個劉爺爺熟嗎？就是廢品收購站的那個劉爺爺。”等父親和大姨夫走了之后，洪濤又鉆到姥爺?shù)奈葑永铮_始他的下一步計劃。
“熟啊，咱家那個暖氣片不就是從他手里買的嗎？你又看上他那堆破爛了？”姥爺現(xiàn)在也不拿洪濤當(dāng)孩對待了。
“嗯，前幾天我看他的破爛堆里有一輛破自行車架子，我覺的如果能買回來，湊吧湊吧不定就湊出一輛車來呢，那些零件就是看著舊，其實(shí)真壞了的沒幾個。要不您去問問他，他家需要不需要自行車，我也給他攢一輛，別告訴他是我攢的，就是您單位同事攢的，不要票賣給他，您怎么樣？”洪濤早就看上了那個廢品收購站里的廢物堆，在他看來，里面有不少好東西，可惜自己一個孩，沒法老去那里面轉(zhuǎn)悠。
“賣給他們家自行車？呵呵呵……你是惦記上他院子里那堆廢品了吧？你還別，沒有暖氣片之前，我還真沒注意那堆廢品里面還能挑出好東西來，成，我去問他，他不買才怪呢，他那個二兒子明年就該結(jié)婚了，有輛不要票的自行車，算是給他們家解決大問題了。我和他好嘍，以后你看上啥了，直接自己和他去，就按收購來的價格買，多一分也別給，咱家不占公家便宜，也不能吃虧！”姥爺都不用洪濤，琢磨琢磨就知道洪濤要干啥，這個老頭不像洪濤父親那樣老想為什么，只要他覺得沒問題的事情，他就不反對，尤其是對洪濤。
“嘿嘿嘿……這叫互利互惠，反正他收上來那堆東西都是要回爐的，廢物利用也是節(jié)約。”洪濤挺高興，還不忘給自己戴個高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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