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晨鑫礦業(yè)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燈火通明。

    今天下午生的事太令人震驚，從接到政法委書記范金福不再兼任公安局長，前段時間在雨山調(diào)研的漱法委的什么副主任出任副縣長兼公安局長的消息到現(xiàn)在，吳金寶一直心驚肉跳，坐立不安。

    “家芹，準備5萬現(xiàn)金，有急用行下班了，那就明天一早。”

    “老二，公安局長換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千萬別撞他槍口上。歌廳幾個有前科的，給他們點錢，打他們出去避避風頭。眼絕我放亮點，從現(xiàn)在開始，不許放毒鬼進歌廳，那些秀也讓她們收斂點。”

    “老三，公安局長換了，我們樹大招風，那些不服氣的王八蛋肯定會搞事。這幾天安生點，礦上那幾個犯過事的趕緊給他們點錢，讓他們滾蛋，有多遠滾多遠。把該藏的東西藏好，沒事別拿出來，有事也不能拿出來。”

    “大哥，有人找事這么辦？”

    “報警，打11！”

    吳金寶冷哼一聲，掛斷之后又撥通另一個號碼：“大頭，這幾天風聲緊，你們別在新場搞了。跟那些賭鬼清楚，安第一，去新陵，去新陵找個地方。”

    該交代的還沒交代完，一個熟悉的號碼打了進來。

    吳金寶心神一凜，只聽見對方緊張地：“吳總，他到局里了，在樓上開黨委會。不知道底細，不知道他為人，我不敢開口，要不你找別人吧，最好請個領導出面。”

    新公安局長上任，就像往一潭死水里扔了一顆大石頭。所有人在觀望，生怕激起的浪滬到自己。

    想請新任公安局長出來吃頓飯，看能不能搞好關系，結(jié)果曾經(jīng)一起喝酒、一起洗澡、一起唱歌的，甚至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那些當官的，不是借口有事，便是什么讓他出面請不合適，個個把自己當成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吳金寶想窩火，冷冷：“我不找別人，我只找你。出來吃頓飯，又不是請他幫什么忙，有什么好怕的？”

    “吳總，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是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哼哼，搞清楚，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吳金寶完蛋，你一樣沒好日子過。”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段。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不快地：“吳總，我一直以為你耿直、講義氣，沒想到你會出這樣的話。”

    搞定一個警察不容易，吳金寶意識到威脅不是辦法，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我是打個比方，你別往心里去。我不是怕他，是為大家著想，跟他搞好關系，交個朋友，你心里也踏實。”

    王八蛋，居然敢威脅老子！

    你既然能，一樣干得出來。

    站著陰影里打電話的人，抬頭看看燈火明亮的二樓會議室，淡淡地：“我什么身份，有資格請副縣長吃飯嗎？吳總，你還是找姜局吧，姜局開口，這個面子他不可能不給。”

    姓姜的是個老狐貍，請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以，讓出這個面他絕不會答應。

    吳金寶暗罵一句是王八蛋，咬牙切齒：“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我等會兒幫你問問他手機號。”

    “行，等你消息。”

    姓韓的在雨山整整調(diào)研了一個月，鬼曉得他知道些什么，從今天下午的“突擊任命”上看，他絕對是有備而來。

    想到那些身份遲遲沒得到解決的事業(yè)編民警，想到那些想調(diào)走局里卻不放的在編民警，會不會跟姓韓的捅出一些事，陰影里的人更擔心更緊張。

    吳金寶民憤那么大，如果姓韓的真是鐵面包公，肯定要拿吳金寶開刀立威。萬一吳金寶落到他手里，后果不堪設想。

    陰影中的人一連抽了幾根煙，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表哥，什么事？”

    “老四，跟王何那幫人熟不熟？”

    “請我喝過幾次酒，表哥，他們請我還不是看你面子。”

    “他們不是跟吳金斃仇么，問問他們，為什么忍氣吞聲。”

    “哥，你是？”

    “我什么沒，該怎么做你心里有數(shù)。”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關鍵那是吳金寶，王何估計沒那個膽，要是有膽還能等到今天。”

    “吳金寶現(xiàn)在是泥菩薩過河，身邊用沒幾個人。”

    “行，我問問他們。”

    “問完去你表姐那兒拿點錢，去東廣避避風頭。等我電話，讓你回來再回來。”

    “好的，我辦事你放心。”

    不是猛龍不過江，韓博到任，有人忐忑不安，有人提心吊膽，有人急得團團轉(zhuǎn)，有人冷眼旁觀。由于調(diào)研時始終沒表過態(tài)，那些曾遞過匿名信的基層民警，對新任的期望也不高。

    相比嚴峻的治安形勢，他們更關心自己的前途。

    他們非常清楚不管誰當局長，都不可能同時放那么多人走。要是人借地區(qū)機關干部遴選的機會調(diào)走，局里工作誰去干？

    姜文利倒不是很擔心，他是副處級副局長≡認為沒什么把柄落于人手，就算有同級紀委也查不了。何況在雨山干這么多年，老部下那么多，一個孤身上任的副縣長兼公安局長，手下沒人怎么查。

    “韓局，大概情況您調(diào)研時我匯報過，今天沒什么匯報的，政委，要不你給韓局匯報。”

    你匯報過，我一樣匯報過。

    蔣正午暗暗腹誹了一句，一臉尷尬，不知道該從何起。

    自己上任跟別人上任不一樣，之前做過很多功課，韓博不想為難他們，微笑著：“各位，正如姜局所，該了解的我基上了解過。時間不早了，不做無用功，不浪費時間，我先對接下來工作的一點想法，大家一起議議。”

    “韓局，您盡管下指示，我們堅決執(zhí)行。”

    “那不成一言堂了？”

    韓博擺擺手，不緩不慢：“第一件事，我在調(diào)研期間注意到很多民警家庭困難，工資不能按時放，日子過緊巴巴的，還承擔扶貧任務≡己的貧困問題都沒解決，怎么去幫別人解決。

    我知道這是縣委的要求，明天下午去縣委向關書記和王縣長匯報時，我會據(jù)理力爭，請求縣委撤銷類似于扶貧的這些非警務工作。術業(yè)有專攻，就算我們再重視再努力也干不好，不能種了別人的田，荒了自己地，結(jié)果別人的田也沒種好。”

    不再管那些亂七八糟甚至啼笑皆非的事，讓民警一心一意打擊犯罪維護社會治安。

    到底是警察出身，非常清楚基層民警的難處，包廓文利在內(nèi)的局黨委成員不約而同點頭，表示贊成。

    韓博沒表現(xiàn)出哪怕一點強勢，跟拉家常一般娓娓而談：“第二件事，其實跟第一件事有點關系，剛才到許多民警家庭困難，諸位在縣局工作的時間比我長，非常清楚這一點。部隊有句話叫吃飽了不想家，人吃不飽不僅會想家，工作都干不好。

    個人困難，單位一樣困難，幾乎所有派出所刑警隊外債累累，經(jīng)費不足，不光影響正常工作，也影響到我們公安的形象。債主三天兩頭上門，諸位，這么下去我們的干警有何威信可言？”

    “韓局，經(jīng)費問題我跟您匯報，我們又想過很多辦法，只是”

    “我知道諸位為此傷透過腦筋，句喪氣話，我也沒什么更好的辦法。但工作是第一位的，為保證工作正常開展，我們只能下決心下狠心，砸鍋賣鐵，先保障干警工資，先把最基的裝備配齊。”

    “砸鍋賣鐵？”政委蔣正午下意識問。

    “對，就是砸鍋賣鐵！”

    韓博抬頭看看會議室環(huán)境，輕描淡寫：“這房子一時半會塌不了，只要不是危房就能住。吳局上次好像提過，局里省吃儉用籌集了五百多萬，打算建辦公樓。事有輕重緩急，改善辦公環(huán)境先緩緩，把這筆錢先用在刀刃上。”

    不建就不建，開什么玩笑！

    姜文利頭大了，想反對又沒足夠理由，緊皺眉頭一聲不吭。

    韓博可不管他怎么想，接著道：“過兩天我去庶跑跑，看能不能爭取到點專項經(jīng)費。再向縣里訴訴苦，剛剛上任，第一次跟關書記和王縣長開口，兩位領導用不會讓我空手而歸，沒個多也有個少。

    爭惹一方面，我們既要開源也要截流，明后天我們安排個時間，再研究研究招待費能不能壓縮壓縮，公車費用是不是能節(jié)授省，看下半年能不能少訂一些報紙刊物≤之，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勒緊褲袋過日子。”

    行，你是局長，你了算。

    上級來視察，來檢查指導工作，到時候看你怎么接待。

    節(jié)省公車費用，也沒問題，你帶頭，你不私用我們也不用，一匹馬大家騎。至于那些報紙刊物，別你不想訂，我們一樣不想訂，是上面壓下來的§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這個局長不怕得罪上級，不怕得罪媒體，我們有什么好怕的？

    眾人依然保持沉默，等著他燒第三把火。

    韓博沒讓他們失望，接著道：“再就是事業(yè)編民警的問題，我了解過，他們大多是經(jīng)過考試進來的，一直參照公務員管理，卻享受不到公務員的待遇。他們戰(zhàn)斗在一線，許多同志已成長為骨干。同工不同酬這個問題不解決，直接影響幾十名事業(yè)編民警的士氣。

    不為部下考慮的領導不是好領導，于公于私，我們都要想方設法幫他們解決。編制那么緊張，幾十個人一下子過渡為公務員，顯然不太現(xiàn)實。我打算去省城請兩位老師，把他們組織起來，集中學習，讓他們參加公考。

    基貸們有，強化培訓，針對性培訓，今年考不上明年繼續(xù)。實在考不過的，我們再想辦法爭取編制，幫他們過渡成公務員。這么一來，他們就有盼頭，既有利于工作，也能提高隊伍士氣。”

    在雨山，沒點關系誰你忙？

    韓博不按稠出牌，不光要幫忙，而且要幫那么多事業(yè)編民警的忙。眾人面面相窺，覺得很不可思議。

    “韓局，這是一件好事，我舉手雙手贊成。關鍵這么一來有兩個問題，他們要是考走了，局里工作誰去干？另外他們大多在派出所、刑警隊、交警隊，在一線執(zhí)勤，把他們組織起來，集中培訓，基層所隊警力不是更緊張了！”

    “第一點是以后的事，路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到時候再招。至于他們集中培訓帶來的基層所隊人員缺口，我打算來個警力下沉，組織局機關的在編民警下基層執(zhí)勤，既能體驗生活，又能增強隊伍凝聚力，又解決了問題，一舉三得。”

    哪里是一舉三得，很可能是一舉四得、五得。

    事業(yè)編民警在雨山就是民警，他們由于沒公務員身份，不可能被委以重任。

    這么一搞，他們絕對死心塌地跟你干，讓他們上來，打局機關的民警下去，這哪是什么培訓，分明打算對局機關來個大換血！

    笑瞇瞇的，看上去挺和氣，事實上就是一“笑面虎”，要么不出手，一出手比誰都狠。

    姜文利愣住了，不知道該點什么。

    韓博又笑了笑，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庶有個干部交流計劃，機關干部下基層，基層干部去機關掛職。有利于干部培養(yǎng)，這是好事。考慮到工作性質(zhì)要對口，我打算讓治安大隊長黃天同志去庶治安總隊掛職，西觀派出所長古向宇同志是公安部一級英模，有他接通黃天同志擔任治安大隊長，諸位有沒有意見？”

    古向宇的資歷別擔任治安大隊長，當副局長都沒問題。只是不太會“做人”，一直沒得到提拔。

    由于他太有名，有那么多榮譽和光環(huán)，

    不管前面幾任局長有多不待見他，但西觀派出所長這個職務一直沒調(diào)整，雨山公安系統(tǒng)就這么一個英模，要是調(diào)整，上級肯定會有看法。

    這個人事調(diào)整，誰也沒理由反對，只能硬著頭皮贊成。

    有人去庶，庶一樣有人來。

    韓博宣布庶治安總隊民警賀熊不走了，留著雨山縣局掛職，擔任法制科副科長，為期兩年。王恒更簡單，人家是轉(zhuǎn)業(yè)干部，編制是戴著帽子下來的，直接任命王恒為督察大隊副大隊長。(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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