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除夕，凈忙著打電話、接電話。
今年不用再給老領(lǐng)導老朋友老同事打電話拜年，老部下拜年的電話一樣打不進來，一上飛機就要關(guān)手機，倒也清靜。
年底機票不好訂，李曉蕾幫著訂的這個航班要在東涵停。
下午6點45分登機，延誤3多分鐘起飛，深夜9點多到東海，在東海等了半個多斜再次起飛，直到新年的鐘聲敲響才安抵達首都。
過年來就要“守歲”，年夜飯早點晚點無所謂，坐上姐夫杭俊生的車趕到家，老李總和韓總招呼孩子們坐下吃飯，李媽韓媽忙著煮餃子。
外面張燈結(jié)彩，屋里歡聲酗，年味兒非熾，多少年沒過過這樣的春節(jié)。
“韓博，別拿手機了。”老韓總屢絮絮，回頭笑道：“你回來前，我、曉蕾給盧書記、汪總、袁政委他們挨個兒打過電話拜過年，也替你給他們打過招呼，我們守歲，人家不一定守歲，可能早睡了，現(xiàn)在影響人休息。”
“侯廠呢？”
“打過，一直沒能打通，要不你打打試試。”
“好的，爸、媽、姐夫，你們接著吃，我先去給老領(lǐng)導打個電話。”
妹夫的領(lǐng)導和同事李曉慧認識得不多，但侯秀峰副省長還是知道的，當年人一家專程來北-京給妹妹妹夫當主婚人，現(xiàn)在又當上那么大領(lǐng)導，細想起來也算自己家的“關(guān)系”，她不假思索地催促道：“去吧去吧，已經(jīng)1點多，再不打侯省長睡覺了。”
“記得幫我給侯省長拜個年。”換作以前，如果電話打通了，韓總絕對會湊過去給侯秀峰拜拜年。但現(xiàn)在不是以前，人家官當大，電話肯定少不了，不能耽誤人家的寶貴時間。
“好咧。”韓博和李曉蕾相視一笑，并肩走進東屋。
老領(lǐng)導的手機果然很忙，連撥兩次沒撥通。
找老子找不到，找他女兒。
李曉蕾干脆接過手機，直接撥通侯晶晶的電話，倆人關(guān)系不是一兩點好，嘰嘰喳喳聊了十幾分鐘，手機終于回到韓博手中，終于聽到老領(lǐng)導的聲音。
“這么晚了，又不是外人，你湊什么熱鬧，還搞迂回！”
老領(lǐng)導一如既往的風趣，韓博忍不爪道：“侯廠，年年給您拜年，已經(jīng)成習慣了，不給您拜個年，我這個年就過不好。”
“什么時候?qū)W會油腔滑調(diào)了？”侯秀峰笑罵了一句，放下自己的手機，拿著女兒的手機走進書房，順手帶上門，輕描淡寫問：“曉蕾在不在你身邊，話方不方便？”
“方便，”韓博下意識使了個眼色，李曉蕾很默契地走出房間。
老領(lǐng)導語氣又變了，半開玩笑地問：“韓博，我搞忘了，你是不是屬猴的？”
“不是啊，虛歲37，怎么可能屬猴。”
“不屬猴，不是孫猴子，那你大鬧什么天宮？”
韓博楞了一下，猛然反應過來：“侯廠，您是不是聽過什么？”
“你不我就不知道，就跟我沒關(guān)系？”侯秀峰冷哼一聲，故作不快地：“長事了，竟敢去摸老虎屁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老領(lǐng)導不是怕事的人，更不會怕被自己連累，韓博知道這是一種關(guān)心，很沒底氣地：“侯廠，我是警察。”
“中國就你一個警察？”
韓博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侯廠，我錯了，我接受批評。”
“口是心非，”侯秀峰又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你秉公執(zhí)法，你怎么可能會錯？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事你確實辦錯了！”
“侯廠，我不太明白”
“以前好像跟你過，想做點事情，想施展抱負，首先要能在體制內(nèi)生存。現(xiàn)在官當大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就不需要再考慮那些？”
“可是總得有個人站出來。”
“我沒你站出來不對，而是許多問題沒考慮到↓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想想自己的處境。你這個副局長是掛職的，工作關(guān)系不在深正。換句話，人家想把你往哪兒調(diào)就能把你往哪兒調(diào)。現(xiàn)在是拿你沒辦法，如果把你調(diào)到他手下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韓博不怕穿鞋。
但老領(lǐng)導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不能高估對方的底限，真要是被調(diào)到對方手下，扔過來的不一定是鞋，不定會拍過來一板磚！
“幸虧李海強及時向林書記匯報，林書記又第一時間聯(lián)系過我，也幸虧認識你們東廣的兩位領(lǐng)導，總算能補救。”
老領(lǐng)導對自己是真關(guān)心。
韓博感動不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心翼翼問：“侯廠，您是辦正式調(diào)動？”
“你不是要打擊電信詐騙么，你們市里重視，曙一樣重視，作為這個帶有試點性質(zhì)的專項行動實際負責人，不能總這么名不正言不順，你們廳領(lǐng)導正在做工作。你搞的那些事上面好像還不知道，所以問題不是很大。”
正式調(diào)到深正就是省管干部，以后不管再往哪兒調(diào)都繞不開省-委組織部，曙不放人，不管誰想調(diào)自己去其它地方都沒那么容易。
沒想到?jīng)]跟老領(lǐng)導過這事，他卻不聲不響地幫自己解除了后顧之憂。
韓博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侯秀峰也沒想過要老部下怎么感謝，語氣一緩：“春節(jié)上班之后抽幾天時間，來我們省公安廳跟同行們交流交流；林書記也希望你回一趟娘家，先來我這兒，然后去新陽。
在南非呆四年多，期間不是協(xié)助好幾個省公安廳追過逃追過臟么≤之，參加工作這么多年，在系統(tǒng)內(nèi)用有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走動走動，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以后遇到一些跨省的案件才能更好地協(xié)作。”
這不成拼背景、拼人脈、拼影響力！
告訴對方我不是好惹的，就算你權(quán)大能動我也要考慮考慮有可能造成的不良影響。
韓博覺得有些夸張，欲言又止地問：“侯廠，這不合適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不是合不合適的事。”
“侯廠，我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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