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長沙鏢子嶺。四個土夫子正蹲在一個土丘上,所有人都不話,直勾勾盯著地上的洛陽鏟。
鏟子里還帶著剛從地下帶出的土,奇怪的是,這一杯土正不停的向外滲著鮮紅的液體,就像剛剛在鮮血里蘸過一樣。
“這下子麻煩大嘍”老煙頭把他的旱煙在地上敲了敲“下面是個血尸嘎,弄不好我們這點兒當當,都要撂在下面歐。”
“下不下去喃?要得要不得,一句話,莫七里八里的!”獨眼的伙子:“你你個老人家腿腳不方便,就莫下去了,我和我弟兩個下去,管他什么東西,直接給他來一梭子。”
老煙頭不怒反笑,對邊上的一個大胡子:“你屋里二伢子海式撩天的,直不定什么時候就給翻蓋子了,你得多教育教育,咱這買賣,不是有只匣子炮就能喔荷西天。”
那大胡子瞪了那年輕人一眼:“你崽子,怎么這么跟老太爺講話,老太爺淘土的時候你她媽的還在你娘肚子里咧。”
“我咋錯了,老祖宗不了嘛,那血尸就是個好東西,下面寶貝肯定不少,不下去,走嘎一爐鍋湯。”
“你他娘的還敢頂嘴!”大胡子舉手就打,被老煙頭用煙槍擋了回去。
“你這個當爹的也真是地,就知道打來打去,也不看看現在什么地方咧,你自己做伢那時候不還是一樣,這叫上粱不正下粱歪!”
那獨眼的伙子看他老爸被數落了,低下頭偷笑,老煙頭咳嗽了一聲,又敲了那獨眼的少年一記頭棍“你笑個嘛?碰到血尸,可大可,上次你二公就是在洛陽挖到這東西,結果現在還瘋瘋顛顛地,你個伢子嘴巴上毛都沒有,做事情這么毛里毛糙,嫌腦袋多是嘍?”
“那到底是要得還是要不得嘛?”獨眼的青年不耐煩的直撓頭。
老煙頭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看了看天,似乎篤定了主意,對大胡子道:“那要還是要的地,等一下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二伢子你帶個土耗子殿后,三伢子你就別下去了,四個人,想退都來不及退,你就拉著土耗子的尾巴,我們在里面一吆喝你就把東西拉出來。”
年紀最的那少年不服氣了:“我不依,你們偏心,我告訴我娘去!”
老煙頭大笑:“你看你看,三伢子還怯不得子了,別鬧,等一下給你摸把金刀刀。”
“我不要你摸,我自己會摸。”
那獨眼老二就火了,一把揪住老三的耳朵:“你這雜家伙跟我尋事覓縫啰,招呼老子發寶氣喃”
那年紀最的少年平日挨過不少揍,看他二哥真火了,嚇得不敢吭聲,直望他爹求救,怎料他爹已經去收拾家伙了。他二哥得意了:“你何什咯樣不帶愛相啰,這次老頭子也不幫你,你要再吆喝,我擰你個花麻雞吧!”
老三嚇了一跳,忙捂住自己的檔部逃開。
這時候就聽那大胡子大叫“你個二崽子羅嗦啥系?操家伙羅!”,完一把旋風鏟已經舞開了。
半個時候后,盜洞已經打的見不到底了,除了老二不時上來透氣,洞里連聲音都聽不清楚了,老三等的不耐煩起來,就朝洞里大叫:“大爺爺,挖穿沒有喃?”
隔了有好幾秒,里面才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不知……道,你……呆在上面,拉好……好繩子!”
是他二哥的聲音,然后聽到他那老煙頭咳嗽了一聲:“輕點聲……聽!有動靜!”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老三知道下面肯定有變故,嚇的也不敢話了,突然,他聽到洞里發出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咯咯咯咯”的就像田里的蛤蟆叫。
然后他二哥在下面大吼了一聲:“三子,拉!”
他不敢怠慢,猛一登地拽住土耗子的尾巴就往外拉,剛拉了幾下,突然繩子一緊,下面好象有什么東西咬住了,竟然有一股反力把繩子向盜洞里拉去,老三根沒想過還會有這種情況,差點就被拉到洞里去,他急中生智,一下子把尾巴綁在自己腰上,然后身向后倒去,后背幾乎和地面成了3度角,這個是他在村里和別的男孩子拔河的時候用的招數,這樣一來他的體重就部吃在繩子上,就算是匹騾子,他也能頂一頂。
果然,這樣一來他就和洞里的東西對持住了,雙方都各自吃力,但是都拉不動分毫,僵持了有1幾秒,就聽到洞里一聲盒子炮響,然后聽到他爹大叫:“三伢子,快跑!!!!!!”,就覺的繩子一松,土耗子嗖一聲從洞里彈了出來,好象上面還掛了什么東西!那時候老三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接住土耗子扭頭就跑!
他一口氣跑出有兩里多地,才敢停下來,掏出懷里的土耗子一看,嚇的大叫,原來土耗子上什么都沒勾,只勾著一只血淋淋的斷手。而且那手他還認得,分明是他二哥的。看樣子他二哥就算不死也殘廢了。
這老三雖然被他二哥欺負的緊,但是兄弟之間的感情很深,一想到這次可能真的出大事情了,腦子就一熱,就想豁出去救他二哥和老爹,剛一回頭,突然看見背后的蘆葦叢里,蹲著個血紅血紅的東西,似乎正直鉤鉤看著他。
這老三也不是個二流貨色,平日里跟著他老爹大浪淘沙,離奇的事情見過不少,知道這地底下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最重要的莫不是大驚怪,而是隨機應變,這什么黑兇百兇的,一梭子子彈打過去,打爛了也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他收斂心神,也不后退,反而一步一步的向那東西靠去,一邊匣子炮已經撰在手里。只要那血紅的東西有什么動靜,就先給他劈頭來個暴雨梨花。
那血紅的東西蹲在草叢里,毫無動靜,老三走到三步內,仔細一看,頓覺得頭皮發麻,胃里一陣翻騰,那分明是一個被菜皮的人!混身上下血淋淋的,好象是自己整個兒從人皮里擠了出來一樣,難道這就是血尸的真面目?
他咬著下唇拔出腰間的長馬刀,想去捅一下這東西,看看到底是什么,還沒俯下身子,那怪物突然就一個弓身撲了過來,老三看到眼前紅光一閃,再想避開已經晚了,電光火石之間,他雙腳一滑,順勢向后一倒,同時匣子炮整一梭子子彈部近距離打在了那東西胸膛上,那東西一下子被打的血花四濺,向后退了好幾步摔進了草叢里。
這一邊老三也順勢一滾,馬上跳了起來,回手對準那東西的腦袋就一扣扳機。就聽喀嚓一聲,竟然卡殼了!
這老油匣子炮是當年他二爺爺從一個軍閥墓里挖出來的,想來也沒用了多少年月,可惜這幾年跟著他爹爹到處跑,也沒工夫保養,平時候開槍的機會也少之有少,槍管一發熱就卡殼了,這真是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老三看著那血紅的東西扭動也翻起身來,心里暗罵,剛才那股豁出去的勁道也沒了,順手就輪圓胳膊把槍給砸了過去,也不管砸沒砸到,扭頭就跑。這次他連頭也不敢回,看準前面一顆大樹就奔了過去,尋思著怎么招它也不會爬樹吧,先上樹躲著去。
想著,突然他就腳下一絆,一個狗吃屎撲了出去,整張臉磕在一樹墩上,頓時鼻子嘴巴里是血。
這一下可真是摔的夠戧,老三一下子覺得頭昏腦漲,他咬著牙想站起來,卻發現整只手都用不上力氣,這時候后面風聲響起,他回頭一看,那怪物已經在幾步之內,閻王爺來點名了!
老三也是個通透之人,看到自己死期將近,也不畏懼,只是苦興一聲,索性就趴在地上等死。剎那間,那怪物就撲到了他的背上,狠狠的一腳踩了下去,老三就覺得嗓子一甜,膽汁都被踩吐了出來。同時一陣奇癢從他的背上傳來,他的眼前馬上朦朧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中毒了,而且毒性還非常的猛烈,朦朧間,他看到不遠處的地方,他二哥的斷手從他懷里摔了出來,手里好象還捏著什么東西。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帛帕,老三心想,他家老二拼了命想盜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是尋常東西,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我得把東西收好,萬一我真的死了,他們找到我的尸體,也能從我身上找到著,那老二手也不算白斷,我也不至于白死。想著,他艱難把那帛帕死命從斷手里挖出來,塞到自己袖子里。
這個時候他的耳朵也開始蜂鳴了,眼睛就像蒙了一層紗一樣,手腳都開始涼起來,按他以往的經驗,現在他褲襠里肯定大便一大堆。
“中尸毒的人都死很難看,希望不要給隔壁村的二丫頭看見。”他混混著胡想,腦子開始不聽他控制了,這個時候,他開始隱隱聽到他在盜洞里聽到的咯咯的怪聲。
老三隱約覺得一絲不對,這聲音怎么和剛才在盜洞聽到的不一樣…,可惜這個時候他已經根無法思考了,他條件反射的想抬起頭看一下,只看到一張巨大的怪臉,正附下身子看他。兩只沒有瞳孔的眼睛里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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