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議政殿內(nèi)，各個臣子爭論不休，張蒼亦凜然站起了身：“陛下，攤丁入畝之政，非政事堂與朝議能決。獵文因茲事體大！臣請陛下招開大朝，聚京中所有七品以上的朝臣，共議此事！””

    今日他們已一退再退，可這底線，卻是再退讓不得。若這時還不抗?fàn)帲厥惯@位陛下得寸進(jìn)尺。

    攤丁入畝其實(shí)沒什么，如真能以每年七千四百萬金為定制，那么即便分?jǐn)偟教煜绿锂€上，每年的稅賦，其實(shí)也沒多少銀錢，且也不會由勛貴朝臣來負(fù)擔(dān)。

    問題是之后，陛下與右尚書仆射，很可能將‘官紳一體納糧’也順勢拋出。

    可因之前那位武安王的人事任免，此時這朝堂之中，不但政事堂內(nèi)是一面倒的局面，便是三品以上的朝會，新黨與北方宗黨的聯(lián)合也占有極大比重，加上皇黨一脈，優(yōu)勢極大。

    如今也只有在大朝會中，他們才能有抗衡之力。

    這也是合情合理，雖那政事堂諸事，天圣帝基能一言而決。可似攤丁入畝這樣的國之大政，如不能從大朝會中過場，是難以服眾的。

    他已打定了主意，如若天圣帝置之不理，那么他張蒼今日，定不喜死在這金柱之前。

    而據(jù)他所知，如今這議政殿內(nèi)，有著此等打算的，并不止是一位，

    而天圣帝聞言之后，卻也不生怒，只淡淡的一頷：“張卿之言，極有道理！此等大政，確需慎而又慎，既是如此，那就不妨再多等一兩日，待得武安郡王入京之后，再做議論！”

    聽聞此言，殿中以張蒼為的諸臣，卻都是面色微白，眼神異樣。張蒼亦覺頭疼，此時只能是硬著頭皮道：“陛下，明日既為大朝之期，何需定要待武安郡王回歸才可？”

    上方的天圣帝，則不僅失笑：“這正涉及今日朕想要議的第六件事，正因變法茲事體大，一旦疵不當(dāng)，可能激起民變。所以在攤丁入畝諸事商定妥當(dāng)之前，朕先欲在朝中鴉位德高望重，能力著且高風(fēng)峻節(jié)者待朕出巡，清查地方稅務(wù)，并主持‘?dāng)偠∪氘€’變法事，而朕以為如今朝中，只有武安郡王最合適。可如今爾等既以為攤丁入畝需慎重起見，要由大朝決斷，那么武安王主持理清稅務(wù)，主持‘?dāng)偠∪氘€’諸事，也不妨一并交由大朝議論。只是耽誤個一旬時間而已，有何要緊的？此事不急——”

    張蒼的額頭上，卻是滿溢著冷汗。心想如由武安郡王來清查地方稅務(wù)，那還得了？這秦境之內(nèi)，豈非又要人頭滾滾？

    他與周圍幾位朝臣對視了一眼，就已有了決斷：“陛下，攤丁入畝之法，正乃我等所愿！如今天下百姓，苦棟久已，此等上善之法，豈能讓萬民久候。正該早日議定，以使我大秦沐豫恩才是！然則臣以為，武安郡王雖聲望著，清廉有能，可這位畢竟年輕，且是軍旅出身，在朝中從未出任過文職，只怕不擅財賦之道。臣私以為，陛下此番擇人欠妥！”

    政事堂排位在張蒼之下的皇甫射，不禁面色微青，心想我家殿下，豈能容你如此輕蔑？正欲出言駁斥，卻見上方謝靈使了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

    而此時在吃聽的諸皇子，也同樣坐不住。列席觀政的大皇子，先就起身道：“父皇！武安王一年來先平北方匈奴，后又克定雍秦之亂，正可謂勞苦慣。而如今龍在田之亂方平，父皇又欲遣其巡查天下，此恐非體恤臣子之道。以孩兒之見，父皇不如先使武安王休息一段時日，再做任用？”

    三皇子嬴去膊同樣神色誠懇：“父皇，攤丁入畝是為善政，也確需慎重不可。可究其根底，此不過是四千五百萬金的地方財賦而已。以兒臣看來，父皇大可從政事堂鴉二人主持便可，實(shí)在無需用到武安郡王。武安王貴為鎮(zhèn)國上將，是我大秦的定海神針也不為過。父皇卻將之用于地方庶務(wù)，或有大材忻之嫌。”

    而另一位新晉的翰林掌院學(xué)士姜道離，亦毫不猶豫的響應(yīng)：“臣亦以為張相與諸皇子之言，大有道理！”

    這位是舊儒一黨在朝中碩果僅存的二品大員，只因之前才剛從地方上任，僥幸躲過了十日前的那稱劫。

    可此時這位，卻也是毫不猶豫的贊同張蒼。至于先前那‘撞柱’的念頭，早就被他拋到九霄云外。

    便連王安石，也同樣不甚贊同，他卻不似其余朝臣那般彎彎繞繞，直言勸道：“武安王殿下殺性太重，或使朝野群臣恐慌。變法諸事，陛下可以其為監(jiān)督便可，并無需實(shí)任。”

    見得此景，天圣帝也不禁微一愣神，他明白張蒼的意思，這位是欲以支持‘?dāng)偠∪氘€’為代價，換軟清地方稅務(wù)與主持變法之人的更迭。

    他原以為要推行攤丁入畝之政，必定是要在朝中引一番風(fēng)波爭斗的，卻未想到。這過程會這般的容易，僅只是將武安王的名字丟出來，就使群臣惶恐退讓。將他的武安王，視如洪水猛獸也似？

    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嬴沖那孩子在朝中的威懾力，居然到了這個地步？是自十日前，咸陽城那唱洗之后么？

    意外過后，天圣帝就又唇角微挑，面上浮出了仿佛孩童找到新奇玩具般的笑容，決定再接再厲：“那么第七件事，官紳一體納糧。朕以為，既然攤丁入畝，那么這攤下去的棟，只由平民百姓的田畝承擔(dān)，似有不公——”

    張蒼的神色蒼白，他對這位陛下的意圖，已隱隱有所預(yù)感。憤恨之下，他都再懶得陛前禮儀，直接詢問道：“敢問陛下，如若臣等以為，官紳一體納糧此政該由大朝公議。陛下難道也要打算讓武安王，主持清查勛貴與世族田畝么？”

    那天圣帝，卻是神情淡定的微一頷：“朕確有此意，張卿果然不愧是伴朕數(shù)十載之臣，深明朕意。不過卻非是清查田畝，而是統(tǒng)計人峨各族家將護(hù)院，是否違制。”

    張蒼卻覺胸中一悶，差點(diǎn)就一口郁血吐出。

    此時此刻，朝中誰都對武安王嬴沖這個兇神畏懼三分。可你天圣帝即便要用這兇神來要挾群臣，也總該有個節(jié)制？

    好在他也提前想到了抗衡之法：“既是如此，那么臣也以為，那攤丁入畝之法仍有不妥之處。”

    天圣帝微覺失望，暗暗惋惜，心想這個張蒼倒還有幾分聰明。看來今日他想要借武安王威名，將諸事一并抵定的念頭，是不太可能完成了。

    不過這個籌碼，日后多半還可以再用的。

    也在這時，他見那位新晉的翰林掌院學(xué)士姜道離，又再次從群臣之中行出：“陛下，自原尚書左仆射裴宏志，原參知政事元岱周下獄奪職之后，政事堂便缺額一人。今臣薦宛州牧寇準(zhǔn)，其人秉性剛直，智計過人，清明有為，虛懷若谷，正可為宰執(zhí)之選入值政事堂！”

    當(dāng)姜道離這句道出，不止是天圣帝驚異，朝堂中的王安石，謝靈與張蒼等人，也都頗為意外的往這翰林掌院學(xué)士看了過去。

    而此時二千里外的嬴沖，卻是渾不知自己，已經(jīng)被天圣帝當(dāng)成了一柄可用來嚇唬人的殺器。更不知朝中，因變法諸事與寇準(zhǔn)入相，又有一崇波掀起。他此時正在一艘三千料的七牙官船之內(nèi)，過著無聊的日子。

    原以他的打算，是想要乘坐飛車，在一日夜內(nèi)趕回咸陽的。可卻被朝中遣來的天使勸阻，一是因天圣帝這次是欲鄭重其事，親自出城迎禁軍凱旋，順便校閱禁軍諸部。可如今朝中因諸多政務(wù)積壓，都需先行疵，故而禮部仍需一定時日，才能準(zhǔn)備好這場大典。

    二也是天圣帝的吩咐，命他領(lǐng)水師船舶，及左右神策左右神武四軍，押送數(shù)十萬戰(zhàn)俘沿清江行軍返回咸陽。且這一路，還要求甚高，必須得隊(duì)列整齊，衣甲鮮明不可，以耀武揚(yáng)威，震懾清江兩岸，雍秦諸郡。

    嬴沖雖是不耐，可既然天圣帝這么吩咐了，他也就只好遵行。

    而這些事雖有他的部屬去辦，可嬴沖也同樣需每日在船頭露露面，接見地方上的官員與士紳領(lǐng)袖。

    不得不，這一次的咸陽變亂，龍在田之叛，對于雍秦世家而言，確實(shí)是一稱劫。

    原這京畿地方，可謂是冠蓋云集。隨便一個磚頭砸出去，都可能砸到一位大世家的子弟。

    可如今嬴沖一路東行時，沿途諸郡竟只能湊起一群三四等的士人迎接，而他們的祖輩，最多也就只四五品的朝官而已。

    只因參與龍在田的叛軍之故，這雍秦二州的頂級門閥，至少有七成的士人都被擒拿下獄，剩余的部分則或是匿藏于山林之間，或出奔他國。而嬴沖雖是在事后表現(xiàn)出了一定程度的寬厚，天圣帝也同樣打算寬赦其中一部份罪責(zé)較輕者，可在一切蓋棺定論之前，這些人還是需得呆在牢獄之內(nèi)。

    因郭嘉之故，嬴沖對于這接見，倒也不是傭了事，很用了些心思。可他絕大多數(shù)時間，還是用在了張左二人的后事，以及自身武道上，

    ps：宣傳下開荒的微信公眾號‘作者開荒’，求關(guān)注，求支持，求搜索！(未完待續(xù)。)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