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神態蕭索之中,又似乎有一種深切的期盼,只等著蕭峰出那個好字。
蕭峰心里不忍,暗嘆道:我這一生,無父無母,現在更連師父也沒了,世人緋我,謗我,我都等閑串,除去了那位黑衣前輩,還從未有人對我這般真心實意的好,無崖子前輩既然耗灸血,將畢生功力都傳了給我,我便認他做我的師父,替他完成此生未了的心愿,又有何不可。
他是難得的人杰,心思電轉,一經想通,當即跪倒在地,叩叫道:“老前輩師父,我一身玄功泰半都是你的,若有什么事都盡管罷,不只一件,千萬件我也答應,拼了命不在,我也要做到。
“好,好,好孩子”
到情真意切之處,無崖子雙目之間,竟緩緩的留下兩行清淚,他干涸的嘴唇張合,一時卻不出話來,似蕭峰這樣的人物,這世上哪里還有第二個?
無崖子面上淚痕宛然,卻露出了釋然的微笑,自懷里摸出了一個指環,交到了蕭峰的手中,道:“自此之后,你便是逍遙派的掌門人,逍遙門內還有兩個師叔,一個師兄,另外便是一個大叛徒”
“丁春秋!”
這三個字,仿佛用盡了無崖子身的氣力,不盡的恨意。
他將門內關系與事情原委了清楚,便已經筋疲力盡,眼皮子垂落下來,道:“以你的功力,已經直追先師,區區一個丁春秋,又如何是你的對手,只可惜啊”
蕭峰打入一道佛門真氣進入他的體內,還想要替他溫養內腑,無崖子倦笑一聲,道:“沒用啦,老頭子命數將絕,神仙難救可笑我學了一身的事,卻連尊師真容也不曾一見,憾甚憾甚”
“生平所憾者,唯不見尊師真容也”
無崖子聲嘶力竭反復叫了三聲,嗓子喑啞,好像將一生的不甘與遺憾都喊了出來,垂微笑,闔目而逝。
蕭峰動作輕柔地替無崖子整理好形容髻,輕輕吐出一口氣,自語道:“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尋著逍遙派真正的秘密,這個秘密,與蘇留也脫不開干系“
他自是想起了大理天都絕崖之上,蘇留驚世駭俗的紫冥神功,與無崖子口中所的北冥要訣大有相似之處。
“現在么,就向丁春秋討回那一筆賬先。”
蕭峰推開門來,面前天地俱都一清。
有這等玄功在身,又兼得了佛家內鞏妙,他終于能做到無崖子這般,即便是七八十丈外的聲響都能明現于心,谷外的喊殺之聲已經來近,似乎有人強行沖擊谷內,不時的有人在叫:“番賊蕭峰,滾出來受死”
門外蘇星河卻還枯坐在棋坪邊上,拈子待落,好像是畫面定格,他左右的聾啞仆人聞他急的團團轉,卻沒有半點辦法,更不敢直入谷內禁地,也便是無崖子所在的木屋。
“想要蕭某的性命,且稍住罷,蕭峰這就送頭出來,看諸位敢不敢取!”
蕭峰心思一動,豪聲大笑,笑聲穿金裂玉,沖霄裂谷而去,他一身的內力還未圓融合一,自然而然的催使之下,無收斂,不咎于雷聲震響,樹上那些較脆的樹枝竟然給一聲震斷,蘇星河面前棋局的棋子也突地跳出了棋盤。
蘇星河雖然被蕭峰制專~道,動彈不得,但是他終究還能思考,感知自然靈銳,雙目之間投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震撼!
不到一個時辰之前,坐他對面與他開局對弈的蕭峰,雖然氣度沉穩,卻沒有這樣的恐怖的吞吐如龍一般的氣息,蕭峰袖子拂動,一道柔和的氣勁打出,便替他解開了身上受制的穴~道,蘇星河身子一晃,忍不向木屋方向,叫道:“師父你”
他是無崖子最忠心的弟子,服侍了無崖子數十年,自然清楚知道逍遙派內情,所防之人也不過是丁春秋而已,也已經在日前撕破面皮。
蕭峰輕嘆一聲,道:“蘇師兄,我生受了師父這一生的苦修得來的功力,卻累得他老人家心力交瘁,唉!“
如有有的瘍,蕭峰一定不會要這一身玄功。
但是世事卻沒有如果,此時聽著了蕭峰這個消息,正落實了他心里只想,神魂激蕩一瞬,蘇星河老淚縱橫,蕭峰垂手而立,卻不言語。
蘇星河怔怔的看著木屋方向,眼眶也紅了,沉默了半響,才蕭索道:“這也無妨,該是你的造化,終是你的,也怨我太不成器,將精力散入琴棋書畫道之上,師父的心愿來就是為逍遙派擇鴉個傳人,來傳承武瑰楚門戶。”
他也算是難得的天才人物,琴棋書畫奇門遁甲之類,都懂一些,函谷八友的一身技藝都是得他所授,可見其才情之博,只是一個人的精琳究有限,強修數門,難免便會厚此薄彼,所以蘇星河的武功遠比不上丁春秋。
“丁春秋。”
無崖子至死都解不開的心結,就是清理門戶,殺了丁春秋這個逍遙逆徒,蕭峰生平不是大惡之人,絕不下死手,但是像丁春秋這樣的惡人,自然是能殺一個,便殺一個。
這個時候,谷口方向有一群聾啞仆人急奔了進來,雙手比劃,將谷口戰事報給蘇星河。
蘇星河起身道:“事不宜遲,谷口那些人已經殺進來了,有千數之眾,都是來拿你的,我看他們也是被人利用,不如先從后山退去,暫避風頭,再做打算。”
蕭峰卻抬手阻止了蘇星河,道:“這里是師父長眠之地,哪能容得這些人聒噪,我去瞧瞧,看哪個真敢入谷半步。”
蘇星河正要勸阻,蕭峰已經動身,身形只是一閃,便已經出現在了二十丈許之外,此時蕭峰的輕功毫無保留的施展開來,簡直驚神通鬼,蘇星河看的目瞪口呆,一眾的奴仆也化作了泥雕木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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