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課！”

    他倒也還干脆，起身要我坐到鋼琴邊，自己也拉把椅子坐到我旁邊，“彈首曲子給我聽聽，我看你的水準怎樣，好因材施教。”

    我不想讓他看扁，就彈了首比較熟悉的曲子，老貝的《月光曲》，自認為彈得還可以，正等著他夸我幾句呢，不想他對著我后腦勺就是一下，“什么亂七八糟的，這么經典的曲子竟然被你彈成這樣，貝多芬聽到了會從墳墓里跳出來，你當是彈棉花呢，一點節奏感都沒有，上氣不接下氣，你要咽氣了嗎？”

    我粗略估計了一下，兩個時的課程，我的后腦勺挨了二十下都不止，兩個時4美元呢，就是為了換這二十下打，我腦子真是進水了，請他來當家教！還給他加薪！

    到了午飯時間，他教完課根就沒想走，在房子里轉來轉去，問他找什么。他尋找我生活的痕跡，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客廳壁爐上的一個相框上，是祁樹禮年輕時候照的，身邊還依偎著一個短發女子，也很年輕，相貌平平，卻是很幸福的樣子。那是祁樹禮已故的太太，這張照片是我在他書房的抽屜里偶然翻出來的，夾在一書里，顯然是祁樹禮不愿意我看到才藏得這么仔細，但我表現得很大度，當下就買了個相框將這張照片放在客廳最醒目的位置，祁樹禮看到后感動了好久。跟他認識這么多年，這可能是我唯一做的一件讓他感動的事，而他卻是經常感動我，想來真是慚愧。

    “這個女的是誰啊？”耿墨池端詳著照片，很好奇地問。

    “祁樹禮的太太。”

    “人呢？”

    “死了，死了很多年。”

    他不話了，臉上頓時陰云密布，神色陰郁地放下了照片，我猜他可能想到了自己的太太葉莎，就如我想到了祁樹杰。算算那兩個人也死了八年了，八年來我跟眼前這個男人糾葛不清，開始，結束，結束又開始，現在我們在遙遠的西雅圖又碰到了一起，這次是開始還是結束呢？他坐到沙發上開始抽煙，一根接一根，目光還是盯著那張照片，落寞和傷感隨著煙霧彌漫到我心底。

    “少抽點，你身體來就不好。”

    “你還關心我的身體？”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有水嗎，給我一杯，我要吃藥。”著就從口袋里掏出兩個藥瓶，我愣住了，他還在吃藥？真的，我忘了他還是病人，心里一酸，連忙沖廚房那邊喊：“Julia,giveeaupfaterplease”（朱莉婭，倒杯水來！）

    朱莉婭很快就從廚房端來一杯水遞給我，還歪著腦袋甜美地笑著問：“AnthingelseIandfru，Mi?”（姐，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我知道，她是看到“東方王子”在這的緣故，禁不住啞然失笑：“N，uanganddhatuneedtd”（沒有了，你去忙吧。）

    “OK”朱莉婭點點頭，躬躬身子，腳步輕快地進了廚房，經過耿墨池身邊時還留戀地瞟了他一眼。耿墨池根就沒朝她看，接過我給他的水一臉的不高興，“我是要你給我倒水，你卻指使別人，你就是這么尊敬你老師的嗎？”

    “那你要我怎么尊敬你？”

    “弄蒸螃蟹給我吃啊。”

    “蒸螃蟹？”我詫異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他一臉壞笑，沖我擠擠眼：“你的鄰居亨利太太的。”

    我想死！這家伙在我家附近埋伏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連我會弄蒸螃蟹都知道，亨利太太的那張嘴巴真是什么都，真不知道她還透露了些什么。

    “快去弄啊，還愣著干嗎，我可是久仰你蒸螃蟹的大名了！”耿墨池催促起我來，我家里沒螃蟹呢，得去市場買。“那就去買啊。”他得很輕松。

    “得去帕克市場。”

    “那就去唄，我陪你去。”

    看樣子他是真想吃螃蟹了，沒辦法，只好起身去市場，他跟在我后面，我你就別去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他：“沒事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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