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樹禮的淚浸濕了我的衣服。

    “上天怎么這么殘忍，不讓我得到你的愛，連我的骨肉都奪去，我們祁家就剩我一根血脈，弟弟死了，妹妹杳無音訊，老天給我留個后代就這么難嗎？我奔波半生創(chuàng)下的家業(yè)留給誰啊，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考兒，你回答我，是你殘忍，還是老天殘忍，你懷孕了應(yīng)該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可你吭都不吭一聲，枉費我愛你這么多年，考兒，你知不知道你好殘忍……”

    “放開她，她現(xiàn)在還很虛弱。”耿墨池過來拉他。

    “你給我閉嘴！”祁樹禮松開了我，卻撲向耿墨池，揪住他的衣領(lǐng)兩眼通紅，目光如噬人的野獸，“你這個混蛋，你不是要死嗎？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死？如果不是你纏著考兒，你老婆怎么會跑到西雅圖來鬧，她不鬧我的孩子怎么會沒就沒了，耿墨池，我恨你，恨你……”

    耿墨池被他抵到了墻上，他不罷休，繼續(xù)咆哮嘶吼：“我前輩子欠了你嗎？這輩子怎么就還不完，知道你的日子不多了，才允許她回到你身邊，免得你做鬼也來糾纏，可是你比鬼還可惡，奪走我的骨肉，殺死我的孩子，你是間接兇手！你老婆就是直接兇手，你老婆呢？她在哪？她在哪？！”

    祁樹禮放開耿墨池又跑出病房，沒一會兒就抓米蘭進(jìn)來，揪著她的頭發(fā)往墻上撞，拖到床邊把她踹得跪下：“給我賠罪，給我的孩子賠罪，你這賤貨，婊子！”

    著猛甩幾耳光，下手很重，米蘭被打得口鼻流血，祁樹禮還不解恨，又把她拖起來抵在墻上掐她的脖子：“婊子，我要你償命，我今天就殺了你！殺了你！虧我還給你安排住處，給你配車，給你錢用，為的就是讓你別找考兒的麻煩，誰知道你這個賤貨竟然殺死我的孩子，你還敢活在這世上嗎？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米蘭掙扎著，雙眼圓睜，嘴唇開始發(fā)烏，耿墨池過去拉開祁樹禮。

    “你聽我，如果你真要殺她，讓我來動手！”他一邊掰祁樹禮的手一邊虛弱地，“我反正是快要死的人，殺了她償命也無所謂，如果你殺她，你就要償命，你償了命誰來照顧考兒，我死了考兒就是你的，是你的……”

    “我的？”祁樹禮松了手，米蘭爛泥一樣地滑到了地板上，“哈哈……”他忽然放聲大笑，眼睛瞪著耿墨池，手指著我，臉色煞白，“事到如今，我還會要她嗎？她是個災(zāi)星，只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我弟弟娶了她連命都沒了。我呢，為她耗費八年的感情，結(jié)果還是一無所獲，現(xiàn)在連我的孩子也沒了，我恨你，也恨這個女人，我詛咒你們，就是下到十八層地獄我也詛咒你們！你們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歪在床上，耳中開始轟鳴，腹部一陣絞痛，感覺生命的熱能在體內(nèi)一點點地褪去，我的愛，我的恨，都已成過眼煙云，身下洶涌澎湃，仿佛是躺在一條被鮮血染紅的河面上，天空那么遙遠(yuǎn)，風(fēng)聲在嗚咽，上帝嘲弄的眼神冷酷地注視著我，我一直就這么漂著，沒有方向，直到生命的終點。

    依稀有護(hù)士過來，掀開了被子。

    “不好了，Cath姐大出血！”這是我聽到的現(xiàn)實世界最后的聲音。

    我死了嗎？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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