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州兄?”
湖畔之人,正是宇文元州。
莊無道從虛空中滑落,停在了宇文元州的身旁,眼神怪異的看著這位。
蘇醒之后,又經(jīng)歷一個多月時間調(diào)理,宇文元州的面色,已經(jīng)好了許多。不似最開始時,氣機虛弱到近乎死人。而此刻正呆愣愣的看著湖上飛鳥,若有所思著。
“元州兄似有心事?不如來聽聽,或者我能幫得上忙。”
“無道——”
宇文元州從沉思中驚醒,看了莊無道一眼,而后苦笑著道:“心事,我倒沒什么心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昏迷數(shù)年,宗門內(nèi)的變化,真是出人意料。
不止是出人意料,而且是太過出奇。幾年之前,誰能想到,宣靈山在失去靈華英之后,仍能咸魚翻身,執(zhí)掌離塵。也沒有會料到,與明翠峰聯(lián)手?jǐn)y力,已達數(shù)千年時光的皇極峰一脈,會棄明翠峰而去,轉(zhuǎn)而與宣靈山攜手。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還是眼前這位。奇跡般崛起天一之南,已是穎才第一,離塵宗建派以來,第二位山秘傳。種種成就,讓他懷疑這還是在夢中。
“變化?這么起來,確實是變了不少。”
莊無道看著四周,也頗是唏噓。不過他感慨之事,卻與宇文元州卻不盡相同。
自從聶仙鈴走后,半月樓卻并未就此冷清下來,反而更多了不少人氣。
不止是因宇文元州在此療傷之故,也因此時半月樓內(nèi),又多了幾位筑基境靈仆。
可能是為聶仙鈴走后的補償,也可能是嫌棄自家弟子手下靈奴太少,不能打理照顧他日常起居。節(jié)法真人直接將自己座下兩個得用的靈奴,打發(fā)了過來
一名邊風(fēng),一名邊月,俱都是筑基后期境界的修士,都不過一百二十歲壽命,日后甚至還有晉升金丹境界的可能。
都是節(jié)法真人,一手調(diào)教出來。天賦可能不如莊湖。論到戰(zhàn)力,卻是強過莊湖十倍。
到來之后,僅只數(shù)天,就把整個半月湖周圍,打理的井井有條。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女仆。卻是由聶仙鈴讓人送來,同樣筑基境界。一名云蝶,一名瑩蝶,是要讓此二女代替,服侍于他。
據(jù)二女都出身海濤樓,是聶仙鈴母親死前的舊部。
人就是如此,在聶仙鈴?fù)ㄟ^第三條道業(yè)天途,成為離塵宗第三位山秘傳弟子之前。海濤樓之人,都不可信。可如今聶仙鈴拜在了叁法門下,身前程無量,又有元神真人庇佑,卻能收攏住聶茵仙舊部人心。
莊無道知曉這二女,既然被聶仙鈴看上送來,必定是可信之人。反正現(xiàn)在半月樓內(nèi),已經(jīng)有了邊風(fēng)邊月兩個,再增兩人也不多。莊無道身為山秘傳弟子,按律能有靈奴八人,自是無可無不可。
以他這樣的地位,收納任何一位靈奴門人,日后都可大幅增長宗門實力。節(jié)法真人一生,就調(diào)教出過九位金丹境靈奴,在世的還有四位之多。
離塵宗除一百二十余位金丹之外,還有多達二十三人的金丹境靈奴,大多都是出自元神境門下,也是離塵的底蘊之一。有神紋血禁,對于離塵宗忠心耿耿。
故而以他師兄云靈月的意思,倒是恨不得莊無道,能把八個靈奴名額,數(shù)用滿才好。
只是如此一來,莊無道也有許多事情,都不便在半月樓內(nèi)完成。他真正能信任的,還是被他真正種下元神禁制的莊湖一人而已。
這是現(xiàn)在最讓他無奈之事,莊無道微微一嘆,而后勉強提振著精神道:“看開一些就好,九脈之爭,你我皆是身不由己。宗門大政,已無我們插手余地。有些事情,無需太放在心上。”
“只是昔日好友,如今都視我如路人,元州心里仍是難受。”
宇文元州搖著頭,語音悠然道:“其實當(dāng)初,師尊欲與明翠峰宏法真人聯(lián)手之時,我雖出言反對,心里卻著實是輕松了口氣,也佩服師尊遠見。宣靈山已現(xiàn)沒落之兆,若由岐陽峰一家來支撐,日后真的會很累。我宇文元州不愿承擔(dān),也承擔(dān)不起。而幾年前大比時,元州亦是力而為,未有留手。”
莊無道默然良久,隨即就又裝作不在意道:“元州兄果然實誠君子,不過我觀陽法真人所為,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獲勝者對于敗落之人,自然可以有廣大胸懷。若然離塵之勢未曾逆轉(zhuǎn),宣靈山被諸脈聯(lián)手打壓,莊無道不敢擔(dān)保,他仍能有如此大度。
“可最后贏的,還是你們宣靈山。最后救下我性命的,也是師弟。”
宇文元州自哂一笑,與莊無道對視:“師弟不在意,其實仍有心結(jié)可對
就如他曾經(jīng)的至交好友吳煥一般,自己蘇醒數(shù)月,吳煥卻連探望都未有一次——
莊無道并不答話,轉(zhuǎn)顧而言他:“毒傷痊愈之后,元州兄接下來準(zhǔn)備怎辦
救下宇文元州,是因顧念同門之誼。也不愿看到這位岐陽峰未來的支柱,就此隕落。
并不就意味著宣靈山上下弟子,對于岐陽峰這次的背叛,就此釋懷不去在意了。
“接下來?”
宇文元州眼神茫然一陣,不過也看出了莊無道,并無化解宣靈岐陽恩怨之意,也根不愿與他深談。倒是后一問,大有深意。
“自然是先將這玄冥烈陽**,鉆研透徹再后事。來讓無道你見笑,這門煞功,我到至今不得要領(lǐng)。”
他的玄冥烈陽**,是將以前修行得來的真元,混合體內(nèi)各種毒素,加上那只赤尸炎蠱,強行轉(zhuǎn)化推升至這個境界。身對這門功法的了解,甚至還不如每天以大回天針術(shù)助他的莊無道。
他以前一切的修為功體盡毀,包括三重天境界南明計都烈火神決與二重天巔峰之境的九天磁光子午。
然而也如當(dāng)年,莊無道初修成牛魔霸體之時一樣,能夠勉強使用,卻做不到如臂指使,精確控制。
好在身境界還在,估計最多年時光,就可完掌握。純論功法之威,玄冥烈陽**天生優(yōu)勢,還在南明計都烈火神決之上。
而宇文元州隨即又語氣微凝,眼透黯然之意:“我如今長生之途已絕,好在老天眷顧,離塵宗有了無道你,這身修為也能存下大半——”
“此事我已盡力。”
莊無道負(fù)手身后,面色泰然。便連云兒也拿不出合適的辦法,他就更是無法可想。
“怎敢怨怪無道你?這次能保住這條性命,就已很是不錯,我宇文元州銘感五內(nèi)。再者那長生,這天一修界,億萬年中,真有能長生之人?”
宇文元州失笑,語氣卻含著幾分故作輕松的味道:“這年時間,我要盡量陪陪妍。待得毒傷痊愈之后,我會向掌教自請前往南方極惡之地,在黑狼崖但一職司。如今離塵之勢,看似興旺,其實卻危如累卵。我元州既不得長生,那就窮此五百年歲月,為我離塵宗鞠躬盡瘁,鎮(zhèn)守南疆好了。也算不負(fù)無道你不計前嫌,出手相救之情。”
莊無道楞了一楞,仔細看著宇文元州,萬想不到此人,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前往南方極惡之地,這是欲修煉玄冥烈陽**么?那里對修士而言,乃是惡地,可卻是修煉煞功最佳的所在。
不過以宇文元州秘傳弟子的身份,也無必要去如此險惡之地。
看著宇文元州那清明眼神,莊無道忽然間心有所悟。這位是準(zhǔn)備在南方惡地,從此避開日后門內(nèi)的諸般紛爭么?
宣靈山執(zhí)掌離塵大權(quán),可這宗門之內(nèi),日后未必就能從此風(fēng)平浪靜。
莊無道眼神,頓時柔和了幾分:“其實無需如此——”
話才到一般,莊無道就心有所感,看向了天際。一道令人既覺熟悉,又感陌生的氣機,正往此處疾飛而至。
“是聶師妹?”
宇文元州眺目遠望,他雖才醒來不久,卻在半月樓與此女見過數(shù)面。故而也認(rèn)得這位與莊無道比肩,成為門第二位山秘傳的后起之秀。
此女如今,是名聞東南也不為過。
“我也到了入定煉毒之時,你們先談”
宇文元州心知聶仙鈴來半月樓,總不會是為尋他。且此女對莊無道的心思,稍稍有些眼神之人,都可猜到。
不愿留下尷尬,宇文元州直接一個閃身,就離開了湖畔。
而僅僅片刻,聶仙鈴的身影,就已落在半月湖畔。用的正是仙影浮光的遁法,身姿飄渺輕靈。
“無道師兄——”
在皇極峰數(shù)月,聶仙鈴氣質(zhì)變化極大。就如兩年前的莊無道,除了眼神依然堅韌不拔之外,言談動作,都已再不復(fù)以前的謹(jǐn)慎微。
只是聶仙鈴畢竟是出身大家,如此反而更顯自然,落落大方,貴氣逼人。似乎她來就該如此般,絲毫都不給人突兀得意忘形之感。
不過莊無道聽自拜入皇極峰之后,此女仍舊未曾怠懈分毫,反而更是日夜不輟的苦修,勤奮刻苦到甚至讓叁法真人都感發(fā)愁的地步。
也就每十日會抽出一天時間休閑,而其中又有大半天,會呆在他的半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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