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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張揚神色急躁，與此前截然不同，袁紹不禁神情微變，輕聲詢問道：“稚叔你這是怎么了？究竟發(fā)生何事讓你如此焦慮，六神無主，難道是我軍出兵方略有何不妥？”

    “呃！”張揚聞聲驚醒，緩緩松開攥緊的右手，隨之手心里顯露出一疊信帛。

    隨即他將信帛遞給袁紹，恭聲解釋道：“這是剛才侍女進來奉茶時交給我的細作密報。信上，連日來李賊之所以裹足不前，是因為他已將出征大軍交付于一個名叫周瑜的將領(lǐng)權(quán)接管戰(zhàn)事。而我等派往北地郡的細作卻渾然不知，還以為李賊出征受挫，戰(zhàn)事膠著，故而一直留在朔風口大營思考破敵之策。

    不承想，事實根不是這樣。西涼出征大軍完由周瑜權(quán)掌管，一應(yīng)戰(zhàn)事都不需要事先稟報李賊，更不需要李賊親自領(lǐng)兵出戰(zhàn)。故而我等手下細作都被李賊蒙蔽了視線，一直守在朔風口大營周圍，傻傻等待李賊親赴前線領(lǐng)兵作戰(zhàn)〈不料前線主將周瑜已經(jīng)率領(lǐng)大軍于青狼谷大敗於夫羅蠻軍，一戰(zhàn)殲滅蠻軍十余萬戰(zhàn)騎，繼而勢如破竹，數(shù)日間攻占大半個匈奴草原。

    如今西涼軍已兵臨匈奴王庭，不日即可平定蠻夷，大獲勝！”

    “啊！”堂內(nèi)眾人聞聲色變，異口同聲地失聲驚呼，紛紛神情驚駭，滿臉不可置信之色。

    愕然失神之中，曹操臉色鐵青地沉吟道：“怎么會這樣？蠻賊於夫羅擁兵十余萬，池陽城慘敗之后仍有近十萬大軍。而后他向初兄求助，我等又送與他十萬石糧草和五十車軍械。憑借這些糧草、輜重，他足可再次聚集數(shù)萬戰(zhàn)騎，重整旗鼓，與李賊相持數(shù)月毫無問題。怎么會旬日之間就慘敗至此呢？”

    語氣稍頓，曹操怒其不爭地破口大罵道：“於夫羅真是一頭蠢豬！十幾萬大軍哪，再加上戰(zhàn)馬，連人帶馬二十余萬，就算是二十萬頭蠢豬，傻站在哪里不動∥由西涼軍砍殺，也足可拖住西涼軍半個月時間。可現(xiàn)在竟然如此不堪，十余萬戰(zhàn)騎竟被李賊隨便派出一個籍籍無名的將領(lǐng)率軍剿滅，真是豈有此理，愚蠢至極！”

    “呀啊啊！”就在曹操大罵於夫羅愚蠢時。早已看完信帛的袁紹更是滿臉猙獰，勃然大怒地厲聲怒吼：“蠻賊壞我大事啊！是一群蠢豬。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都去死吧！氣煞我也！呼呼呼———”

    咬牙切齒地大罵一通之余，袁紹氣得臉頰絳紅，鼻息粗重如牛，張嘴急促地喘息，卻仍舊是怒不可泄，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至極。

    呂布英俊的面孔此刻同樣劇烈變化，一陣青一陣紅，變幻莫測，最終臉上浮現(xiàn)出略顯蒼白的神色。但他沒有像袁紹和曹操二人那樣嚴重失態(tài)。破口大罵，而是滿臉陰沉地若有所思，神情不由得黯淡下來。

    相比從未與李利正面交戰(zhàn)的袁紹和曹操，以及從未近距離接觸過李利的張揚、許攸和荀彧等人，呂布是屋內(nèi)眾人之中唯一一個熟識李利的人。

    此次眾人秘密會面之中，曹操、袁紹、張揚和許攸等人言談舉止中儼然極度藐視李利，張嘴李賊閉口兒，百無禁忌，肆意貶斥李利，但呂布很少咒罵李利，甚至還會尊稱李利為大將軍。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

    在呂布看來，袁紹等人未免太過自大，以至于目中無人，因為只有從未見過李利的人，才會如此大言不慚，無視李利的存在』而真正與李利近距離接觸過的人，絕對不會也不敢輕視李利，更不會出言不遜地詆毀李利。因為在呂布心里，李利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更是一個當世罕見的睿智霸主。可惜他呂布與李利終究不是一路人，兩人都不是甘居人下之輩，且又因董之死結(jié)下宿怨，矛盾無法調(diào)和，今生注定是敵人，根沒有化敵為友的可能性。

    然而這并不妨礙呂布對李利的敬重。或許在袁紹、曹操等人眼里，西涼李利不過是個弱冠之齡的后學(xué)末進，跟他們的兒子一般大，即使能耐再大，也不足為懼。但呂布卻沒有因為李利年少而輕視于他，反而對李利頗為忌憚，將其視為生平之大敵。

    其實，呂布早年也像袁紹等人一樣，根沒把李利放在眼里，甚至于不屑一顧。譯當年李利晉升龍驤校尉卻無實權(quán)，整天在長安城無所事事地四處游蕩之時，呂布已是董身邊的紅人，初次聽到李利的名字時根沒放在心上，轉(zhuǎn)眼就忘了長安城還有李利這號人。直到李利外放武威郡出任太守之際，他奉命前去送行，那是他第一次與李利面對面的近距離接觸。當時雙方?jīng)]有過多交談，過的話總共沒有超過五句，算是匆匆一晤，點頭之交，實在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這個被他遺忘在腦后的李利，時隔一年之后再次返回長安時卻是威風八面，出盡風頭，手握數(shù)萬雄兵，雄踞一方，以至于董都不敢輕視，親自派遣西涼軍一眾將領(lǐng)出城相迎。那次呂布謊稱身體微恙，故意推脫，沒有前去迎接李利進城，也正是從那一刻起，李利才算正式進入他的視線，讓他記住西涼軍中還有李利這么一個不可視的實權(quán)將領(lǐng)。

    自從李利率部回到長安之后，立即成為長安城百姓熱議的焦點人物，隨之更是繼呂布之后成為董面前的紅人，隱隱表現(xiàn)出與他分庭抗禮的架勢，由此引發(fā)兩人之間的明爭暗斗。隨后呂布與李利數(shù)次交鋒，盡數(shù)落于下風，吃了大虧』而當時他并不知道自己成為李利在西涼軍立威的墊腳石，每一次斗爭失利，就意味著抬高李利的聲望；當灞河一戰(zhàn)落敗之后，李利在西涼軍中的威望升至頂峰。儼然超他呂布，成為西涼軍中標桿式的強大存在。

    這其中隱藏的深層用意，呂布一直懵懂不知，直到逃離西涼之后經(jīng)陳宮點撥，他才理清頭緒，恍然大悟。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后知后覺，當徹底想通始末之后，已然大勢已去，悔之晚矣。

    回顧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呂布心里無比苦澀，恥辱、慚愧、怨恨和敬佩等思緒一股腦地涌上心頭，當真是百味雜陳，冷暖自知。

    按理呂布應(yīng)該對李利恨之入骨，除了恥辱仇恨。敬佩之根無從談起，但事實并不是這樣。實際上。呂布內(nèi)心深處確實對李利頗為欽佩。從而敬重李利，這一切便源于武關(guān)城下李利信守諾言放任他率部離去而起。

    縱觀呂布將近二十年的征戰(zhàn)生涯之中，從未向任何人低頭認輸，更不會俯首請求饒命。即使是在丁原、董等人面前，他不過是逢場作戲，謀求晉升之道而已。實際上并未將丁原、董之輩放在眼里。對他而言，認人做義父只是謀求晉升的一條捷徑，他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亦不為過。但在正面戰(zhàn)場上，他卻從未向任何人服輸。因為他自身就是無敵的化身，不敗的戰(zhàn)神，沒有人能在戰(zhàn)場上將他打敗。

    有道是：山外青山樓外樓，一山還比一山高。

    長安大戰(zhàn)當夜，呂布率部出擊非但沒有救出王允和天子，反而被李利端掉郿鄔，斷了退路。隨后呂布率部星夜逃離長安，卻又被李利抄近路趕在他前面抵達武關(guān)，繼而從容設(shè)伏，以致于呂布及其麾下戰(zhàn)騎束手待斃，毫無反抗之力。

    那一夜，呂布生平第一次感到絕望，感覺死亡一步步逼近，近在咫尺。而他卻束手無策，以致于連拼死一戰(zhàn)的勇氣都沒有，只得下馬俯首認輸，請求李利饒命。

    那一夜，縱橫沙場十余載，憑借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馬無敵于天下的戰(zhàn)神呂布，站在李利面前俯首求饒，將左膀右臂張遼和高順的陷陣營拱手送給李利，藉此換取自身性命。

    當是時，呂布心里沒有半分恥辱和慚愧，唯一的念頭就是活命，除此再無所求，心無旁騖。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李利居然信守承諾，果斷放他離去，并且還讓他率部離開，沒有再行刁難和阻攔。

    正是從那一刻起，呂布對李利既有仇恨與恥辱之感，又心存敬畏。因為他真切感受到李利的強大自信和一切盡在掌中的王者胸懷，或許世人都怕他呂布，但他在李利的眼神中卻看不到半分畏懼，看到的只有李利氣吞山河的萬丈豪情，以及無懼無畏的強者之心。而這恰恰是呂布所沒有的，或者他曾經(jīng)有過，但自從斬殺丁原充作晉升之禮后，他就徹底失去這份豪氣沖天的胸襟和無所畏懼的強者之心。

    逃亡中原之后，呂布最恨的人是李利，內(nèi)心深處最敬重的人也是李利。因為他真正敗給了李利，一敗涂地，敗得很徹底，敗得口不服心服。而他之所以敬重李利，不是因為李利武藝高強以及其麾下猛將如云，而是李利胸懷博大，豪氣干云，一言九鼎。武關(guān)城下那一幕，若是易地而處，呂布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李利，必定除之而后快。但李利卻能心平氣和地放走他，并且事后也沒有派兵追殺，任由他率眾離去。單憑李利這份自信和胸懷，呂布自認自己做不到，可李利卻果真這么做了，并且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悔意。

    時隔兩年，呂布再次與袁紹、曹操等人結(jié)盟對付李利及其麾下的西涼軍。他的真正意圖很簡單也很單純，就是想借助盟軍之力與李利堂堂正正地大戰(zhàn)一場，重新奪回曾經(jīng)失去的尊嚴和自信，一雪前恥。是以他從未想過使用陰謀詭計贏得勝利，更不屑于勾結(jié)蠻夷出兵襲擾涼州，從而達到取勝的目的。但他現(xiàn)在從袁紹和曹操二人口中得知，蠻賊於夫羅出兵涼州竟是袁紹在背后支持，其目的就是想將西涼軍拖在匈奴草原戰(zhàn)場上不可自拔，從而給盟軍創(chuàng)造有利戰(zhàn)機，前后夾擊攻打西涼軍，一舉功成。

    這讓呂布深感不恥，在坐之人沒有誰比他更能體會匈奴蠻夷對大漢邊境的危害有多大、又有多深。早年他之所以投身軍旅，正是為了抵御蠻夷燒殺劫掠，立志誅滅蠻夷，為大漢開疆擴土。可惜時過境遷，他當初參軍的理想如今已經(jīng)漸行漸遠，變得遙不可及，但他對蠻夷的仇恨從未削減半分，始終視蠻夷為生平之敵。

    梳理思緒之后，呂布神色黯然地靜靜坐在那里，一聲不吭。此前萌生的雄心壯志突然間消失殆盡，頗有意興闌珊之感。是以他對袁紹、曹操、許攸等人破口大罵李利的罵聲視若無睹，不置可否地冷眼旁觀，不時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一絲鄙夷厭惡之色。

    “呼———！”內(nèi)堂上。除呂布之外，眾人罵得口干舌燥。直到氣喘噓噓之時方才重新落座。長吁短嘆地各自平復(fù)心神。

    其實屋內(nèi)還有一人與呂布的心境有些相似，而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出言附和，實際上并沒有大肆咒罵李利。此人便是曹操的心腹謀士荀彧。

    荀彧謀略深遠，眼光獨到，逢大事有靜氣，于無聲處聽驚雷》有王佐之才。但他與一般謀士不同，別人都是圍著主公打轉(zhuǎn)，處處揣摩主上的心思，而荀彧卻從不刻意迎合曹操的心思。他之所以投到曹操麾下。此后傾盡心力輔佐曹操，是因為曹操確實是一位當世少有的雄主，并且忠心漢室。

    此次於夫羅聯(lián)合蠻夷各部聯(lián)合出兵襲擾涼州之事，荀彧事先并不知情，直到最近才聽曹操提起此事。不過這件事情與曹操沒有關(guān)系，完是袁紹一手策劃實施的，其目的就是為了牽制李利及其麾下的西涼軍，從而為盟軍創(chuàng)造有利戰(zhàn)機，出其不意襲取司隸，力求一舉打敗西涼軍。荀彧之所以篤定此事與曹操無關(guān)，是因為曹操眼下根沒有多余的錢糧支持於夫羅出兵，縱然有心也沒有這份能力。

    縱觀中原各鎮(zhèn)諸侯之中，惟有袁紹有此實力，而這種事情也只有袁紹能做得出來。就像他早年建議何進密召董、丁原等人領(lǐng)兵進京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幾乎什么陰招損招都能想出來，而袁紹帳下謀士之中也不缺乏這種陰損人☆重要的是冀州錢糧充足，袁紹這個家伙近年來財大氣粗，先前還曾資助呂布招兵買馬，其目的就是想讓呂布出兵剿滅黑山賊，由此袁紹才能剿滅于毒、李大目等數(shù)股黑山賊。

    此番袁紹故技重施，暗中資助蠻賊於夫羅，促使於夫羅聯(lián)合草原各部出兵襲擾涼州。只可惜蠻軍性難移，根沒有按照袁紹的真實意圖行事，將出兵襲擾改為大舉進犯涼州，繼而招致李利親率大軍誓師北伐。只是出乎所有人預(yù)料之外的是，於夫羅麾下蠻軍多達十幾萬戰(zhàn)騎，實力之強大足以令中原諸侯側(cè)目，可如此強大的兵力卻被西涼軍打得一敗涂地，最終十幾萬蠻軍灰飛煙滅，西涼軍大獲勝。

    這件事情不僅袁紹、曹操二人想不通，就連荀彧這等頂尖智者也想不明白蠻軍何以慘敗至此，西涼軍究竟有何倚仗竟能如此輕易地殲滅十幾萬蠻軍？

    “稚叔啊，你久在司隸，與安邑大營距離頗近，消息靈通，可曾聽過這個打敗於夫羅蠻軍的周瑜究竟是何許人？”好不容易平復(fù)心神后，袁紹眉頭緊蹙地甕聲問道。

    張揚聞言后，神情沒地搖搖頭，思量著道：“這個周瑜是何來歷，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此人是李賊前番游歷揚州時征辟的一個文士，算算時日，其人投到李賊麾下的時間至今不滿三個月，資歷很淺；按照西涼軍以往的晉升慣例，此人根不可能這么快就得到李賊重用，也不夠資格獨當一面。

    但此次李賊卻是一反常態(tài)，破格提拔周瑜，出征之前就授予周瑜左中郎將之職，待出征大軍抵達北地郡后，又提拔周瑜滴中軍副將，池陽城大勝之后周瑜便是大軍主將。其后周瑜領(lǐng)兵秘密出擊，以至于我手下的細作對此毫無察覺，直到青狼谷大勝的消息不脛而走，細作們方才后知后覺地傳回密報。”

    “揚州周瑜？”張揚完話后，曹操忽然沉吟一聲，瞇著眼睛道：“這個周瑜的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十幾年前洛陽令周異膝下有一子，聰慧過人，有洛陽神童之美名，此子的名字也叫周瑜。當年我就在周異手下任職，還曾見過此子一面，那時他還是個五六歲大的孩童，卻生得相貌俊美，聰明伶俐，十分喜人。難不成李賊手下的這個周瑜就是廬江周異之子？”

    曹操話音未落，荀彧接聲道：“主公所言不錯，周瑜正是洛陽令周異之子！諸位有所不知，周瑜其人并非無名之輩，只不過他先前遠在揚州，即使有名氣也傳不到中原各州，是以諸位不曾耳聞。不過屬下對此人倒是有所耳聞，據(jù)其人相貌堂堂，風流倜儻，精通六藝，文武雙，尤擅音律，在撅二州頗有才名，更有好事之人稱其‘美周郎’。”

    ——————————————（未完待續(xù)）(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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