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過某種承諾�！币焕先嘶卮鸬�。
許樂從這句話里隱約想到了一些什么，低頭沉默。
“我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和軍事培訓。戰(zhàn)艦和機甲這種東西你們聯(lián)邦人肯定是舍不得給的，那么，請支援我們足夠的槍械和***。”
“怎么送過來？我覺得這是最大的問題……”許樂抬起頭蹙眉問道。
“你逃亡一年的時間，看來對當前宇宙的局勢不是很清楚。
”老人道：“你們的軍隊已經(jīng)打到了西南星系，整個空間通道已經(jīng)被你們完控制，輸送***武器并不是什么難事。”
在許樂的概念或者印象中，聯(lián)邦和帝國是相隔無數(shù)光年極為遙遠的存在，不論是直膜空間里的六年半，還是穿空間通道，都讓兩邊的交流變得非常困難，所以先前才有那樣的疑問，直到聽到沃斯領(lǐng)袖的這句話，他才想起來，自己英勇的戰(zhàn)友們已經(jīng)打了過來，轉(zhuǎn)瞬間，一股莫名的激動與渴望涌入他的身軀，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些家伙的身邊，回到那片危險的戰(zhàn)場上。
“最好把你唇角的笑容控制一下�！蔽炙估淠溃骸扒致哉叩男θ莺苁谴萄邸！�
老人用顫抖的手指輕點文件當中某個頁面，繼續(xù)道：“另外，我希望你們的部隊不要進入這片星域，我和我的組織絕對不會允許你們真的把我們的星球收割干凈�！�
“這個，我真沒辦法承諾�！痹S樂很直接地道。
沃斯老人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沉默片刻后道：“那我要求你們的部隊在被占領(lǐng)的行政星上保持足夠的冷靜，盡可能地不要傷害平民�！�
“可以�！痹S樂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然后附加了一句“但平民和軍隊的定義權(quán)，必須由我們確定，我不可能為了避免誤傷帝國平民，而讓自己的同僚付出無謂的犧牲�！�
“至于軍事培訓的地點，我認為這條走私星際通道比較合適。文件里提到護航的要求，其實和這件事情是一體兩面，我們的經(jīng)濟來源主要依賴于這條走私航線。”
“到經(jīng)濟，我希望你們的政丅府能夠給予慷慨的物資援助。記住，是易兌換物資……聯(lián)邦流通貨幣，在帝國等同于廢紙�！�
許樂耐心地聽著老人將抵抗組織的條件一條條列出來，直到最后心情終于變得有些異樣，右手按在那份文件之上，蹙眉問道：“我只看到我們的義務(wù)，權(quán)利在哪里？你們又能做些什么？”
“我們會把活著的你……送回你的部隊之中�！蔽炙贡爸难劬�，平靜地道。
“這遠遠不夠�！痹S樂看著老人渾濁的雙眼，無比認真地道。
“我們會為你們提供帝國皇家直屬部隊的布置情報，協(xié)調(diào)你們與被占行政星民眾之間的關(guān)系，幫助維持各行政星的秩序。”
沃斯停頓了片刻后微笑回答道，他的這幾條正是聯(lián)邦部隊進入帝國星域之后，感覺最棘手的幾個方面。
“我懷疑你們的能力�！痹S樂望了一眼樓下后，搖頭道：“我甚至懷疑你領(lǐng)導的抵抗組織的影響力能不能夠擴展出這片貧民區(qū)。”
“我能把你從大師范府里救出來，這已經(jīng)證明了我們的能力�！�
“不，我根不相信你們有能力做到這一點。”許樂盯著他的眼睛道：“有人在幫助你們，那個人是誰？”
老人渾濁的目光落在文件上，根沒有理會他這個顯得有些不禮貌的問題。
“難道你要我相信，就憑樓下這些無組織無紀律的黑幫打手，你們就能突破帝國部隊的包圍？你所承諾的條件，協(xié)調(diào)，治安，情撤……我無法相信你們能做到，就算整個帝國星域里的黑道皇帝部是你最狂熱的支持者，同樣如此�！�
“你低估了我們的力量，并且嚴重缺乏行政管理的經(jīng)驗�！崩先司従徧痤^來，望著他道：ｂ，要維護被占領(lǐng)星球的治安，要恐嚇那些熱血的游擊隊的父母妻兒，要從黑夜里搜取你們需要的情報…………再沒有任何人，比這些黑道分子更加適合。”
許樂默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話雖然看似荒謬，實際上卻很有道理，他搖著頭問道：“這些黑道分子敲詐勒索，無惡不作，能夠享有富裕而放縱的生活，他們?yōu)槭裁磿S你，冒著死亡的危險去反抗皇帝？而且難道你不擔心抵抗組織里充斥著這種野心家和屠夫，會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要在帝國這樣一個危險的***社會里尋覓光明，我們必須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木恩雖然從事著很多不正當事業(yè)，是被很多人畏懼或敬佩的黑道領(lǐng)袖，但卻是組織的高級干部，他和他的幫派，是抵抗組織最可靠的武裝力量之一乙”
“木恩和我們一樣，都出身賤民，他的倉家大都死在帝國皇賊們的屠刀之下，所以我們從來不會懷疑他的忠誠程度，因為我們擁有一樣慘痛的經(jīng)歷和改變這個世界的決心�！�
“就如同你一樣，你是聯(lián)邦人，你想要回到聯(lián)邦的決心自然也不用懷疑。”
老人望著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柔和了起來，微笑道：“到這一點，我還要代表很多帝國民眾感謝你。”
“感謝我？”
“你在天京星生活了近一年時間，或許在你看來帝國的階層矛盾并沒有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那是因為你沒有機會去別的星球看看……那些被賤民血水染紅的星球�！�
老人的眸子里跳躍著冰冷的火苗：“天京星是帝國的臉面，皇帝陛下自然不會允許出現(xiàn)太過血腥的屏殺事件，而在那些賤民們敢于反抗的星球上，皇帝陛下的屠刀從來沒有入過鞘�！�
“卡頓就是他最大的一把屠刀，上千萬的起義者與無辜的平民死在他的血腥鎮(zhèn)丅壓之下，變成他升爵風光的籌碼……
“這幾年夫差皇帝冷落他，也是不想與這個屠夫手中鮮血牽扯太多關(guān)系的緣故�！�
“卡頓死在了你的手中，千萬顆不甘閉眼的頭顱和他們芶延殘喘的親人，都會感謝你替他們報了仇。比如你剛才見過的木恩，他的妹妹就是死在卡頓直屬師的鐵蹄之下�！�
許樂停頓片刻后解釋道：“我是替自己報仇，殺卡頓的時候并沒有想到這些。”
“可他終究還是死在你手上�！蔽炙估先宋⑿Φ馈�，所以與你達成某種協(xié)議，比較容易服組織內(nèi)部的年輕人們�！�
“好吧，我承認你是一位優(yōu)秀的服者，這個協(xié)議我個人表示贊同�！痹S樂道：“可是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按照你們的政治理念及綱領(lǐng)，如果……聯(lián)邦部隊一直深入，如果帝國白槿王朝真的覆滅，那么你我雙方肯定會再次發(fā)生激烈的戰(zhàn)爭�！�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蔽炙估先瞬]有在許樂面前隱藏什么，簡單明了地道：“你們這些侵略者是擺在我們面前的第二座大山，我們總得先掀翻一座山再。至于你們的政丅府官員，拿到這份協(xié)議后，肯定也會有類似的看法。”
“在當前的歷史階段，我們可以是朋友。
“在以后的歷史階段，我們必然是敵人�！�
“至于更久遠的歷史河流中，聯(lián)邦和帝國之間會變成怎樣舟關(guān)系，那就交給造物主去處理吧�！�
面前的老人在抵抗組織德高望重的領(lǐng)袖、充滿投機精神的冷酷商人、帶著虛無主義氣息用簡單概念歸納復(fù)雜未來的哲學家這三個角色之間不停轉(zhuǎn)換，這種轉(zhuǎn)換讓許樂感覺有些怪異，總覺得這種氣息非常熟悉。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雙月節(jié)舞會上施公子那位叔父，那位青龍山最傳奇的人物，不由微微皺眉，嗅到了某種詭異的味道。
“最后一個問題，是重復(fù)的問題。”他望著椅中的老人道：“究竟是誰把我從大師范府里救了出來？”
“是我們�！�
“我不信。”
因為長年戰(zhàn)爭的關(guān)系，許樂過往對帝國體民眾都沒有哪怕一絲好感，對敵國內(nèi)部的政治斗爭更沒有絲毫興趣。
在天京星都城貧民區(qū)里呆了近一年的時間，尤其是那座溫暖院里的蘇珊大媽和保羅，漸漸改變了他的心態(tài)。在內(nèi)心深處，他清楚帝國下層貧苦而少自由的民眾反抗皇族的統(tǒng)治有天然正確性，在情感立場，他同情那些受***的人們，只是他依然不會主動做些什么。
因為正如林老教授過的那樣，宇宙里從來沒有什么道理，自然也就沒有什么真正的公平，他身為一個聯(lián)邦公民，首先要保護的是聯(lián)邦，要維護的是聯(lián)邦內(nèi)部的某些值得維護的東西。
人類的悲歡或許能夠相通，如果承認聯(lián)邦人和帝國人都是人類的話，聯(lián)邦人應(yīng)該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帝國人的悲傷或喜悅，只是自家門前的雪還沒有掃干凈，縱看著他院瓦檐塌了，又能如何？
問題是現(xiàn)在局勢急轉(zhuǎn)直下，他已經(jīng)坐到了別人院落搖搖欲墜的屋檐下，不得不被迫與這家院落的主人聯(lián)手，于風雪天里認真勞作。
許樂坐在修理廠二樓陽臺上，望著天京星都城黑壓壓的貧民區(qū)建筑群，有所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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