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太元直接驅車來到了崇安鎮的案發現場。
有關部門在七八百米外的地方,重新修建了一座廁所,而之前的案發地,則用警戒線圍了起來,不再使用。
新廁所據說是使用的坪壤標準,還貼上了瓷磚,而男女廁則是徹底隔開。
案發后,崔順花死的那個廁所自然是被封閉了起來,老百姓又迫切地需要方便的地方,所以便修了一個新廁所。
林雷徑直走向了案發現場,而樸太元則是跟在他身后。
這里早就已經被清理過了,里面不能說很干凈,但至少沒有異味。
樸太元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掏出了案件的卷宗,里面有當時的照片。
林雷一邊看照片,一邊對比案發現場,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兇手并沒有使用什么詭計手法,這就是一起普通的強奸殺人案,只不過受害人的丈夫是軍人,故而影響極壞。
走出案發現場之后,林雷開始觀察起四周的環境。
簡單一點兒形容,附近的環境頗有點類似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華夏的那種工廠或者單位的家屬區。
電影院也就是一個大禮堂,并不是什么豪華影院,顯得非常老舊。
在電影院東邊是三層的辦公大樓,西邊則是宿舍區。
整個區域并沒有明顯的圍墻一類的東西與外界隔離,到處都有四通八達的小巷道通往外面。
也就是說,這里基本可以看做是一個開放式的區域,什么人都可能進來,并不會受到阻攔。
至于監控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就兩個字——沒有。
林雷將案件卷宗翻到尸檢部分,看見了崔順花的死亡時間。
經過法醫勘驗,判定崔順花死亡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
“那天的晚場電影是什么時候散場的?”林雷微微皺眉,小聲地問道。
樸太元想也不想,直接開口回答道:“八點半。”
“黃西林與同事喝酒散場的時間呢?”林雷繼續發問。
樸太元回答道:“差5分鐘9點——也就是8點55分。因為散場時剛好有人看了時間,所以比較準確。”
“唔……”林雷低著頭,開始思考起來。
從現場附近的情況來看,這個案子恐怕……
林雷漸漸有了自己初步的判斷。
電影院附近是一個開放式的區域,人來人往,這里并不是適合強奸的地方。
但是——
兇手竟然就是選擇了這里,這說明什么呢?
就在林雷思索的時候,樸太元忽然開口說話了:“林警官,其實案子還有一個嫌疑人——”
林雷一怔,抬起頭看了樸太元一眼,問道:“誰?”
樸太元走到林雷跟前,小聲地說道:“我們事后將當天所有看電影的人全部找到,挨個排查,最終有個叫張泰成的人嫌疑很大。”
“看電影的人么?”林雷微瞇著眼睛,淡淡地說了一句。
樸太元點點頭,回答道:“尸檢顯示,崔順花除了額頭上有鈍器擊打致死的傷口之外,脖子上還有一處刀傷。”
這個情況林雷先前已經注意到了,其實也不算難理解。
一般來說,鈍器造成的傷害不像匕首刺入心臟或者脖子,受害人死亡不會那么迅速。
補刀,這是鈍器傷害案件中很常見的一種情況。
結合本案來看,兇手首先是用磚頭襲擊了受害人,迅速地將受害人打暈。
如果不是專業殺手,那么在黑暗中,磚頭的殺傷力往往比匕首來得更迅猛。
因為匕首你很難一擊直接刺中要害,但是一板磚拍在頭上,不管是頭上的哪個部位,當時肯定就能制服受害人。
“張泰成是一個騸豬匠,他平時所用騸豬的刀具與死者脖子上的傷口大小差不多,而且這人擅使刀具,當晚也沒有不在場證明。據他自己說,看完電影后他便回家睡覺了,但是沒有時間證人。”樸太元介紹了第二名嫌疑人的情況。
“騸豬匠么?”林雷再一次皺起了皺眉頭,思忖片刻之后,開口問道:“除了黃西林和張泰成,還有其他的嫌疑人嗎?”
樸太元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有了——”
林雷點點頭,對樸太元說道:“走,你帶我去看看這兩個人再說。”
樸太元立刻點頭,帶著林雷走回了汽車。
汽車隨后啟動,朝著威武郡監獄駛去。
坐在車上,林雷一言不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要緊的事情。
其實林雷心里很清楚,在鮮國這種地方,這兩名嫌疑人恐怕沒有什么“權利”可言。
林雷從來都不是圣母,因為他潛伏金三角的時候,見過太多黑暗的事情。
所謂入鄉隨俗,這里的當局怎么處理嫌疑人,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林雷不會說任何“不合時宜”的話。
在金三角的時候,那里一些叛亂地區更黑暗,林雷早已司空見慣。
至少,這里的警察還沒有制造冤案,屈打成招,只是將嫌疑人關起來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高層震怒,這案子會辦成什么樣,林雷心里那是一點底都沒有的。正因為關注的人級別太高,當地警察也不敢“編排”案子……
到了監獄,見到嫌疑人之后,林雷還是吃了一驚。
黃西林和張泰成被關押在重刑犯監舍,守衛并沒有將他們提出來,而是直接把林雷帶進了監舍。
說是監舍,林雷怎么看,也像是犬舍……
鋼筋混凝土修成的監舍,約摸一米五高,面積大約三平方米左右,放眼望去,就是一個個正方形的小籠子一般。
里面除了一個便盆和一床發黑的破被子之外,什么都沒有。
形象一點比喻,大約和養狗場關猛犬的犬舍差不多。
監舍三面墻,外面是一道鐵欄桿,鐵欄桿上掛著一把大號的鎖頭,整個監舍連門都沒有。
犯人在里面只能蹲著或者躺著,根本無法站立,畢竟高度只有一米五……
守衛帶著林雷來到了1057號籠子,哦不,1057號監舍——一個四十多歲,胡子拉碴,蓬頭垢面的男子半躺在監舍中,兩眼無光,呆呆地看著頭上的墻壁,一言不發。
林雷用韓語說了一句:“他就是黃西林?”
林雷精通多國語言,除了東南亞國家的語言之外,日語和韓語也是很不錯的。當然,以前林雷學韓語的時候,主要是為了與南邊的棒子打交道,根本沒想過會來北邊……
那守衛點點頭,而后對著監舍大喊了一聲:“黃西林!”
一聽守衛的聲音,黃西林立刻有如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一翻身,連滾帶爬地爬到鐵欄桿跟前,大聲地回答道:“在!”
林雷這下才看清了黃西林的臉,只見他的臉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全是鞭痕……
林雷心里什么都懂了,立刻轉頭對樸太元說道:“把他提出來。”
說完之后,林雷直接往監舍外面走去。
樸太元眉頭輕輕地抽動了一下,很快恢復了常態,對守衛說道:“提人!”
……
威武郡監獄審訊室。
林雷坐在了審訊臺前,而黃西林則是帶上手銬腳鏈,坐在林雷對面的審訊椅子上。
手銬是銬死在椅子的扶手上的,并且黃西林的腳銬也固定在了椅子下的一個大鐵鉤上。
審訊室里除了林雷之外,還有樸太元以及另外兩名守衛。
黃西林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目視前方。
林雷看了一眼背著沖鋒槍的兩名守衛,眉頭皺了起來,緩緩地對樸太元說道:“這里就你留下來陪同吧,人太多,不利于審訊。”
樸太元點點頭,對那兩名守衛說道:“你們先出去,等會審訊結束我會叫你們的。”
兩名守衛立刻敬了一個軍禮,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林警官,開始吧!”樸太元有些迫不及待地對林雷說道。
林雷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以林雷的本意,甚至連樸太元都不想讓他留在這里——但是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這樣吧。
林雷略一思索,轉頭對樸太元說道:“我是貴國高層請來幫助破案的,這點樸上校心里肯定有數吧?”
樸太元連連點頭,陪著笑臉說道:“我明白,我明白!”
“我的詢問方式,可能與貴國有些不同……”林雷略微停頓了一下,而后有意無意地掃視了審訊室一圈,接著說道:“審訊的過程,你如果需要向上頭匯報,那么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明白?”
林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反正這里也沒有什么監控視頻,樸太元不必任何細節都向上面匯報。
樸太元臉色立刻為難了起來:“這……”
林雷臉色冷峻,沉默不語。
良久之后,樸太元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切都依林警官,反正上頭也交待過了,只要能破案,怎么都好說……”
“去,把黃西林的手銬腳鏈先打開。”林雷微瞇著眼睛,提出了第一個“過分”的要求。
“啊?”樸太元一聲低呼,整個人竟然有些戰抖了起來。
林雷瞥了他一眼,小聲地說道:“沒事,出問題我負責。”
樸太元沒辦法,只得走到黃西林跟前,將他的手銬和腳鏈全部打開。
這時,黃西林終于抬起了頭,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位奇怪的人……
林雷穿的是便裝,黃西林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什么什么人。
然而看著穿軍裝的樸太元在林雷面前唯唯諾諾,黃西林也意識到了,此人非同小可,應該是個大官兒吧?
林雷并沒有直接發問,而是對樸太元說道:“你去給他倒點開水。”
樸太元依言倒了一杯開水,遞到了黃西林手上。
黃西林拿杯子的手顫抖著,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喝了一口之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看林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的神色。
“黃西林,你說案發那天晚上,你在外面醉倒了一整夜?”林雷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黃西林點點頭,回答道:“是的。我那天喝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怎么就醉倒在地上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
林雷看了黃西林一眼,沉聲問道:“你經常和同事在一起喝酒么?”
黃西林回答道:“是的……”
這句話黃西林說得很沒有自信,又用很小的聲音補充了一句:“之前從來沒有醉倒在外面的經歷。那天也不知犯了什么邪,就那么醉倒了……唉!”
林雷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看來黃西林因為這事兒沒少挨揍……
想想也是,以前從來沒有醉倒在外的人,怎么就那么巧,那天就醉倒了?
當然,這事兒拿到其他地方去說,實在證明不了什么。
但是在這里,恐怕就很難說清,至少嫌疑繼續增加。
就在這時,樸太元忽然開口了,他高聲斥道:“黃西林,林警官問你的事,不許胡說八道,你敢胡說,我扒了你的皮!”
林雷一愣,立刻轉頭看了樸太元一眼!
這是什么意思?
樸太元立刻對林雷解釋道:“林警官有所不知,之前黃西林已經承認他強奸殺人了。可是這廝雖然承認了,但卻是滿嘴胡說八道,完全與案件現場不符合……”
“呃……”林雷苦笑一聲,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應該是黃西林被揍得受不了,便承認了殺人,只是具體細節完全對不上……
林雷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看來,鮮國人腦子還真是一根筋……
這也好,省卻了許多麻煩——他們除了“逼供”之外,竟然不懂得“誘供”……
這里面水太深,林雷也不多想,接著問黃西林道:“你那天晚上醉倒之前,有沒有聽見什么或者看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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