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鴻微笑著豎起兩根手指:“我需要宗主給予我與高家接觸,訂立盟約的權特使身份。另外,我還希望宗主從各殿之中抽調十名筑基師兄隨同弟子下山。訓練荒獸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在山外俗世比較方便。弟子已經是楚國將軍,在封鎖消息方面,自然也要比山上管用得多。”
鐘元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陳正堅一向性子忠厚老實,卻收了你這么個古靈精怪的徒弟。杏,你的心思極深,光是楚國,恐怕容不下你這條潛龍。不過,這種事情對我歸元宗極為有利。也許,你就是上天祖師特別為我歸元宗降下的福祉。剛才所那些事情,都準了。你此前得到座令牌,也就有了等同于特使的身份。這些事情,你看著辦便是。須謹記,慎之慎之再慎之絕對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
接到楊秋容邀約自己外出游玩消息的時候,徐彪整個人怔了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
楊家在城外的田莊早已分給眾位老兵。不過,對于楊天鴻和楊秋容,老兵們的忠誠心絲毫未變。當楊秋容與徐彪騎馬結伴而行,緩緩步入田莊的時候,徐彪從那些農人眼睛里看到了尊敬,還有毫無作偽成分,發自內心的笑意。
是游玩,其實就是在田莊里幫農戶們干活。
這個時節,已經到了盛夏。
水渠需要清理,還需要使用法術從山上引下泉水灌溉稻田。
這些事情完出乎意料之外。楊秋容拎著鋤頭抵到面前的時候,徐彪不由自主張大了嘴,顯得手足無措。
楊秋容今天的打扮很是清涼。衣裙袖口高高扎起,她帶著調侃的意味笑著問:“怎么,以前沒有做過嗎?還是什么也不會?”
被自己喜歡的女人譏諷,這種事情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徐彪幾乎是從楊秋容手里搶過農具,帶著漲紅的面孔。一聲不吭跳進了溝渠。
到了太陽漸漸西沉的時候,滿身泥漿的徐彪才喘著粗氣坐了下來。和善的農戶主人已經燒好了開水,徐彪脫光衣服跳進園,浸透身體的溫度,舒服得讓他忍不住哼出聲來。
晚飯很簡單:從溝渠里抓到的泥鰍混合酸菜煮了一鍋,旁邊還有兩盤實現蔬菜。徐彪吃的很過癮。滿頭大汗。
楊秋容就坐在對面,兩個人從未過關于的任何話題。就像是兩個很熟的朋友,有玩笑,也有打鬧,卻總是限制在不接觸對方身體的程度。
漸漸變得涼爽下來。白天的燥熱。被濃濃的黑暗取代。
楊秋容和徐彪并排坐在屋頂瓦沿上,抬頭仰望著星空。
忽然,從楊秋容嘴里冒出一句:“你是昊天門的人,對嗎?”
猝不及防之下,徐彪能地點點頭:“是的。”
片刻,徐彪已經反應過來,猶豫著問:“你……查過我?”
楊秋容沒有回答,而是自顧繼續著之前的問題:“那天。被你殺死的那個人叫做祝恒,也是來自昊天門。順序排下來,他應該是你的師弟?”
徐彪覺得腦子變得很亂。沉默片刻。他仍然點了點頭:“是這樣。”
問答就這樣繼續著。
“祝恒為什么要殺我?是因為盧鴻志那個混蛋的緣故嗎?”
“是的。”
“你與祝恒是同門,為什么你要殺他?”
“因為他要殺你。”
徐彪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楊秋容也對這個答案覺得不滿。她轉過頭,注視著黑暗中隱約能夠看到的徐彪面孔輪廓:“那個時候,你為什么要幫我?”
徐彪聽見自己心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劇烈速度瘋狂跳動。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如同鋼鐵般堅硬:“我喜歡你。”
這是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完可以解釋事情前后的所有部分。
楊秋容緊閉著紅潤的嘴唇。一言不發。
在楊天鴻的帶動下,楊府外院已經脫胎換骨。老兵和護衛們在處理異常情況的時候。對于信息來源和收集,變得比過去認真了許多。
查探出徐彪的身份并不困難,好幾名尾隨者都看到徐彪走進了屬于昊天門的那個院子。
徐彪雖然是修士,楊家老兵卻毫不畏懼。開什么玩笑,我家少爺和姐就是修士,有什么好怕的?
楊通和楊大海對自家姐遇襲事件做過多次分析。他們都得到過楊天鴻的真傳,順藤摸瓜分析情況的事雖然沒有福爾摩斯那么變態,卻也遠遠超出這個時代的捕快衙役。
祝恒絕對不是為了劫財。否則,他應該第一時間抓最秋容的錢袋子,而不是耗費精力殺人滅口。
劫色就更扯不上關系。若是這樣,男人抓住女人應該在第一時間推到按翻,而不是把看中并且抓住的女人一頓老拳打成豬頭。天底下絕對沒有“還我漂漂拳”這套拳法,看著美人尚有色心,轉過身來卻要抱著豬頭睡覺絕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噩夢。
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祝恒喜歡尸體。不過,這種幾率實在太,幾乎可以不計。
有了楊天鴻與盧家的糾紛在前,也就不難推斷出此事與盧鴻志有關。他雖然沒有在其中現身,可是花錢買兇這種事情從來就不少。很多變態都抱有相同的念頭,那就是“老子得不到的東西,一定要徹底毀滅。”
只是對于徐彪這個猛然間挺身而出伸手救人的仗義青年,楊通卻有些看不透。
另外一個世界的確存在助人為樂這種事情。可是在這里,這種事情顯然無法與徐彪對應上。再加上“昊天門”三個字,楊通潛意識已經把徐彪列為敵人。
敵人想要殺死我家姐。
敵人卻跳了出來阻止這件事情。
由此推斷,這個徐彪一定是吃多了撐的。再不就是輪起拳頭砸人的時候突然得了腦癱。把該殺掉的我家姐放走,又把該是同一陣營的祝恒當做了楊秋容,當場打成肉醬。
楊大海終究是經歷的事情比楊通更多,年紀也更大,對于男女之間的那點兒事情。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當時,楊大海就笑著連連曳,斷言:“這個徐彪絕對是看上了我們姐。若是不相信的話,咱們就賭上一賭。”
對于徐彪的真正實力,楊秋容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身邊有華俊護衛。這楚國京城內外,倒也沒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從獲救之時的感激,再到后來的疑惑,楊秋容的思維也在逐漸改變。她很聰明,可即便再聰明的人。遇到突發事件的時候,總是會被恐懼之類的主觀意識控制頭腦。不夸張地,若是遇襲當天華款通等人沒有及時趕到,被祝恒打得渾渾噩噩的楊秋容跟著徐彪一起離開……出于感激,楊秋容不定就在荒郊野外某個山洞里與徐彪茍合。
這種事情聽起來很是匪夷所思,實際遇到了,卻極為正常。人人都有感恩心理,尤其是遇到某人把自己從水深火熱當中拯救出來的時候。確認自己真正得到了安,強烈的感激也就在腦子里變成了狂熱。你愿意為拯救你的人做任何事情,也愿意拿出所有的錢財予以礫。
可是。當你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距離獲救也過去了好幾天,你會開始思考,并且分析,甚至對當時過的話,做過的事感到后悔。
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字“沖動”。
楊通和楊大海的分析絲絲入扣。合乎邏輯,楊秋容也對徐彪出手救下自己的真實意圖產生了疑問。平心而論。對于徐彪,楊秋容的確有著好感。此人相貌堂堂。又是修士,三拳兩腳就把兇狠狂暴的祝恒活活打死。可是,華俊并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徐彪必定是抱有某種見不得人的目的。
很多人都不相信愛情。華俊就是其中之一。他腦子里裝滿了為家人報仇的念頭,除此而外,任何思維都顯得多余。
楊通結過婚,家里有老婆,也有孩子。也許是因為成年人的緣故,楊通對徐彪的感覺很是冷淡。這不奇怪,楊天鴻早已把老兵們當做自己的家人,楊通也把少爺和姐當做親人看待。就像一個父親,含辛茹苦把女兒養大,某天家里卻來了一個青年,他是自家閨女的男朋友。任何一個當爹的遇到這種事情都會能產生出反感心理,甚至想要跑進廚房拿起菜刀,把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年輕人趕出去。
楊天鴻外出捕捉荒獸,留在楊府外院里的老人當中,楊大海是唯一一個對徐彪抱有好感的。他的經歷雖然沒有華殼么豐富,在識人方面,卻有著獨到之處。
“姐,那個年輕人必定是你的仰慕者。否則,也不會為了你的緣故,暴起打殺同門。少爺以前就過,昊天門也許是咱們楊家最大的對手。撇開宗門之見不,若是有哪個男人愿意主動站出來為自己擋刀子,光是這份勇氣就值得贊嘆。我老了,很多事情看得比較透。呵呵既然那個年輕人救了姐你,或多或少都應該給他一個機會。當然,這種事情做與不做,決定權在于姐你自己。就算稍微接觸一下,知道對方的真實想法,仍然很有必要。怎么呢……還是那句老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對錯與否,旁人的話當不得湯藥。如何讓看待,在于自己啊”
所以,楊秋容決定邀約著徐彪出來談談。地點之所以瘍在楊家城外田莊,當然是因為這里上上下下是楊府心腹。就在兩個人休息的這間瓦房旁邊,華俊就站在樹梢頂上,渾身隱沒在黑暗中,屏坐息。雖然只是兩百多米的距離,以徐彪的修為,也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與沉默中的楊秋容不同,徐彪對于周圍一切事務都毫無興趣,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喜愛的這個女人。他原在腦海里想象過類似的場景,也準備了無數的情話和眾多詩篇。這些逗弄女人的手法。都是徐彪花費心思從別人那里學來,想要在這樣一個美妙的也夜晚打開所愛女人的心扉。可是,當他真正坐在了楊秋容身邊的時候,徐彪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個字也不出來。
當然不是因為此前的那番問話。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殺人就是殺人,喜歡就是喜歡,沒必要遮遮掩掩。
月亮從黑暗中透出了身影,皎潔的光線從空中直射下來,把這對沉默中的男女牢牢罩住。
楊秋容穿著一套淡藕色的衣裙。天氣很熱,她敞開衣襟。露出細長潔白的脖頸。白天在田地里沾染的泥垢衣襟洗去,她光著腳,踩著光滑的青色瓦面。從裙擺下面露出的腥又細又直,皮膚很薄,淡青色的血管在白嫩嫩皮膚下面若隱若現。渾圓的足踝與足弓共同構成極其優美的線條。柔嫩的腳趾光是看看就令人覺得舒服。有那么幾次,徐彪產生了想要把那雙腳用雙手握住,捧在懷里溫柔呵護的沖動。
徐彪完是用極其強悍的毅力堅持著,強迫自己把視線從楊秋容那雙精致美麗的嫩足上移開。他仰望天空中那一輪明月,淡淡地:“我自幼跟隨師傅上山,修習道術。那個時候,家里很窮,我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財主家的兒子每天都有肉吃。人家高門大院的,當然不可能讓我看見他們吃肉。但那股味道怎么也揮之不去。那時候我覺得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此。所以師傅問我想不想修習道術的時候,我問他:若是成了仙人。是不是每天都有肉吃?”
楊秋容被徐彪這番話勾起了興趣,不由得問:“那你師傅是怎么的?”
徐彪凝視著天空,黑黝黝的臉上充滿了感慨:“師傅告訴我,天底下每一塊肉都有他的主人。若是想吃,就必須自己去爭取。辦法很簡單,殺掉那塊肉原來的主人。那塊肉就是你的。若是每天都想吃,那就必須每天殺一個人。若是想要吃得更多。就要殺掉更多的人。”
楊秋容微微有些動容:“你究竟殺過多少人?”
徐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后來我才知道,師傅是在笑話。不過仔細想來。也不是什么玩笑。天下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后來人永遠沒有前人得到的多。若是想要掌握一切,除了用拳頭和刀子,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死在我手里的人,不算少數。有些是為了練功,有些是為了奪財,還有些是讓我看不過去,覺得厭煩,于是一刀砍掉腦袋。很暴力很野蠻不是嗎?都天地規則自會懲罰惡人,但是天地規則卻從未降臨在我的身上。我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么,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也會如此。像我這樣的人,也許根不可能得到什么愛情。”
“去年的時候,我就見過你。那時候你在城外寺廟里施舍饅頭。你真的很漂亮,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美貌的女子。看得出來,你對那些要飯的乞丐很上心,別人都是大把撒錢博得一個善名,你卻不忌對方臟病,直接把饅頭送到乞丐們手上。所謂“人美心更美”,差不多就是如此。以前只是在書上看到過,如今卻是見了真人。”
“你不像別的女人那么嬌貴,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即便是外出,身邊也應該多帶幾名護衛。你每次外出施舍,我都會記下時間暗中跟隨。去年八月的時候,你從寺里出來,有個對你垂涎的家伙帶著十來個壯漢守在路邊,我順手幫你解決了麻煩。也許你沒有發現,東山上有幾株梅花今年臘月開得特別好。去年十二月,有個婆娘覺得你在寺里搶了她的風頭,花錢雇人想要用刀子刮花你的臉。我抓住了那個人,當著惡婆娘的面,把他的心肝活活挖了出來,又在那婆娘兩邊臉上各刻了一個“佛”字。我原想要把她那對**割下來喂狗,只是覺得麻煩,也不愿意就此惹上污名,所以作罷。”
徐彪的風輕云淡,楊秋容聽得心驚肉跳。
這些事情,楊秋容多少有些記憶。她真的沒有想到,身邊居然還隱藏著這么一個保護者。
沉默了很久,楊秋容注視著徐彪,認真地問:“為什么要做這些事情?”
徐彪看著她的目光很有些奇怪:“之前不是過了嗎?我喜歡你。”
楊秋容自嘲地苦笑著,如此簡單的道理,自己竟然沒能想透。
也難怪,徐彪追求女孩的方式真的很特別。想想自己在青靈宗山上的時候,很多師兄也追求過自己。有人送花,有人寫情詩,還有人跑前跑后幫自己做事。可無論是誰,都不會像徐彪這樣,獨自守候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即便出手幫助自己解決麻煩,也不會出來,讓自己知道。
很冷酷的男人。
很邪惡的男人。
同時,也是思維情感極其豐富的男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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