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的糧價,便宜的讓人不敢相信。
五個銅板一石糧食,而且還是經過碾磨的糙米,不是連殼帶糠的稻谷。
范家商隊初次來到安州的時候,每個人都被如此便宜的糧價感到震驚。遠的不,單輪楚國京城,糧價至少也是每石兩百文。這還是是要在年景最好的時候,若是遇上大旱、水澇、地震、戰爭之類的災禍,糧價還會翻著番的成倍增加。
這種事情范勤周斜候就遇到過。齊國那時候連年大旱,糧米價錢狂增到一升二兩銀子。那真正是地獄般的嘲,無錢買米的窮人比比皆是,餓瘋了的人吃觀音土,吃別人家的孩子,甚至把自己胳膊腿腳砍下來當飯吃。
那已經不是饑餓,而是瘋狂。
安州糧價如此之賤,完超乎范勤周的想象』過,這種事情也是必然。若非安州至遂州道路不暢,糧米絕對不會賣的如此賤價。
在安州,很多商戶都在做著糧米生意。林林總總,至少有上百家。這些人可不是經營的生意人,而是身家豐厚的豪商。這并不奇怪,若是為了百十文銅錢利潤把一石米背到楚國內地販運,途中花費必定要遠遠超過投入成↓了貨物吞吐量巨大的豪商巨賈,誰能有這份魄力和財力?
范家就是眾多糧商其中之一。范家祖上出自蜀中,據還是上古仙暑葛氏的貼身隨從。當年,蜀國與魏國戰亂不斷,諸葛仙師隕落于五丈原,蜀國軍隊大亂,范家祖宗也從亂軍中僥幸得到諸葛仙師所繪木牛流馬圖形。遺憾的是,當時所得圖紙并不完整。缺少了木牛流馬至關重要的機關部分 管如此,殘余圖紙也足夠范家祖先按圖索驥,打造出粗陋版的木牛流馬。諸葛仙師的技巧果然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是在安州這種復雜多變的道路之上,木牛流馬也能行走自如。雖速度慢了些,安穩定程度卻也超過尋車馬。
機關術。在這個世界很是有名。其實,不僅是范家,諸多豪商家族都有自己壓箱底的秘密技藝。安州至遂州之間的道路之所以無人整修,
節度使府發布的新交易規則,無異于硬生生從糧商們身上割走了肉。雖提升了五倍價格。糧米價錢仍然遠遠要比楚國內地便宜。然而,若非錙銖必較,也就算不得叫做商人。法令剛剛公布當天,范勤周便聯絡其他商人,約定共同抵制,所有商家集體罷市。
這實在是及其瘋狂的舉動。安州城內原熙熙攘攘的集市,頓時變得門可羅雀。一時間,安州城內的百姓買不到日常所需貨品勢在短短兩天之內就亂了起來。
范勤周冷眼旁觀,暗自冷笑不已。
安州是一個閉塞的州府。若不是自己這些商人從外面運進貨物,當地產出的物件根無法維持正常供應。衣食仔,缺一不可。安州氣候炎熱,身上衣服少穿幾件倒也無妨。可生活畢竟不是吃飽穿暖就已經足夠。家具、鍋碗瓢盆、油鹽醬醋、茶葉糖果很多東西安州都無法自產。
豪商們很是團結,在安州結成了商會。范家商行行走天下各國,聲譽很是不錯。范勤周在這里被眾人推為會長。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罷市一直持續下去,新任節度使楊天鴻必定要對商會低頭,老老實實撤去那不切實際的五倍以上交易價格。到底,這安州還是由咱們商人了算。
對于楊天鴻。范勤周其實沒什么惡感。去年人作亂的時候,多虧了楊天鴻帶領玄火軍在安州奮勇殺敵,這才保得安州平安。當時犒勞軍隊的時候,范勤周也拿出了大量銀錢物資。只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你當時救得我性命,并不意味著我從頭到尾必須賣給你。突然之間提升所有貨物五倍價格,這就是與整個商會為敵。
每天,都有大量百姓把各種貨物賣給節度使府。從糧米到山貨,從胡到布匹,種類繁雜。為了應對數量眾多的安州百姓,楊天鴻下令在節度使府外面專門開辟了一個新的集市,所有價格參照以往數字,統統五倍交易。這種做法,讓范勤周等商人看了不由得曳冷笑————你楊天鴻究竟有多少銀錢,居然對整個安州所有百姓手中的糧米貨物高價收購?難道,你節度使府里真的有金山銀夯成?
接下來的事情,完超出了范勤周等商人的想象。
節度使府收購糧米貨物的行為絲毫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半個月前,一支滿載貨物的船隊在蔡縣碼頭登陸。足足四十多艘大船,卸下了數量驚人的各種貨物,又把節度使府連日來儲備的糧米商貨裝船運走。
范勤周預想中的百姓作亂沒有發生,安州城一片平靜。楊天鴻似乎對于商會罷市可能引發的潛在危險早有預料,節度使府派出了數十支商隊,前往安州治下的各個縣市,一來高價收取商貨,而來賣出海運貨物安定民情。總之,突然之間提升五倍的交易價格,對安州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商會在上個星期聚集眾人商議。爭論很是激烈,商人們分為兩派。一派產生了退意,想要與節度使府何談,老老實實按照新的交易法令行事。另外一派以范勤周為主,堅決不容退縮,聲稱要與節度使府死扛到底。否則,已經吞進肚子里的肉,還會被楊天鴻剖腹挖心,一點不剩部拿走。
話雖如此,表面上的工作還是不能少。會議之后,范勤周和眾位商人一同前往節度使府,想要面見楊天鴻。范勤周等商人的想法很簡單:做官千里只為求財,安州地處偏僻〈到這種地方擔任節度使,想必也是為了在任期之內大撈一把。與其讓楊天鴻這種不懂市場規律的人胡亂為之,不如大家合力湊錢,把他的口袋裝滿。只要節度使大人站在自己這邊,安州財富還不是和從前一樣,任由商人們人予辱奪?
想法終究只是想法。范勤周很意外,商人們連節度使府的大門都進不去。守門的楊府家將態度明確:我家侯爺專門為此事吩咐過,若是商會人等老老實實按照新交易規則行事,那么一切生意照舊,也斷然不會為難諸位。可若是為了別的事情前來,那么侯爺很忙,沒工夫召見各位。
一無所獲,空手而歸。
第二天,節度使府再次發布新的法令:安州治下所有縣市各種商貨交易價格繼續上調。以原先基串倍為準。
原五文銅錢就能買到的一石糧米,現在需要足足五十文錢。
這變化完出乎意料,徹底打亂了商人們的陣腳。范勤周被氣得七竅生煙,原就空無一人的集市,徹底變成了一片死寂』過,事情也分兩面。安州百姓把大量貨物賣給節度使府,從中得到好處,興高采烈的同時。商會也徹底消除了反對的聲音。原紛爭的兩派變得意見統一,那就是拒絕接受十倍上調的商貨交易價格。與節度使府對抗到底。
蔡縣于安州之間,正在整修道路≥,楊天鴻調集了大量民夫,道路修造速度極快。那邊的碼頭已經初具規模,來自楚國內地的船隊已經形成規律,每半個月來回一次。雖都是內河船只。載重量不大,卻勝在數量眾多,四、五十艘大船一次運來的貨物,倒也勉強能夠保證安州城內正常供應。
范勤周腦子里一直盤旋著兩個疑問。
第一,楊天鴻究竟從哪里來的如此之多銀兩?
第二。那支來自楚國內地的船隊,就是屬于哪個商人家族?要知道,船只這種東西即便是齊國也數量不多。海邊漁民通常使用舢板,若是沒有雄厚財力,斷然不能建造如此大船。
錢財的魅力,在于增值。手中空有大把銀錢白白存著,只能是發霉。這道理商人們都很清楚,也對安州冷落的集市覺得難以忍受⊥在昨天,又有幾名商人前往節度使府,想要與楊天鴻面談。結果還是與上次一樣,楊府家將聽完商人來意之后,拒絕他們進入。態度還是沒有任何變化,話語仍然與過去沒有什么分別。一千道一萬,只要商會遵循侯爺發布的交易法令,那么一切照舊,大家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事情變得有些失去控制⊥楊天鴻來到安州就任節度使之后的這段時間,安州治下的商業格局,已經出現了巨大變化。
百姓們都有眼睛,雖他們的消息來源不是很暢通,卻也明白楚國內地與安州之間巨大的價格差異。一口鐵鍋,在楚國內地二十文錢就能買到。到了安州,至少也要三百文。相比安州出產貨物的低廉價格,這種往來之間高低不平的巨大反差,根就是利益掠奪。
商會糧商們已經收不到一顆糧食。五文錢一石的價錢,根無人問津。節度使府不遠,多走幾步路,就能賣到五十文一石。
這還只是昨天以前的事情。今天上午,就在兩個多時辰以前,節度使府再次發布新的交易法令:安州治下所有商貨交易價格,部提升二十倍。
原五文錢一石的糧米,現在需要一百文錢才能買到。
范勤周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的內心充滿了震驚與憤怒。他不明白,新任節度使究竟想要干什么?難道,楊天鴻準備用這樣的方法,徹底毀掉整個安州市場不成?
老百姓的收益實實在在。那些泥腿子這些天幾乎笑歪了嘴。原辛辛苦苦好幾年才能賺到的收益,如今幾天之內就已經到手。那可是真真正正的銀子,是做工精美童叟無欺的銅錢。也不知道節度使府究竟存了多少銀錢,商會眾人一直眼巴巴等著節度使府耗絹后一個銅板,可是怎么看這種事情也不會發生。無論多少百姓帶著多少貨物前往節度使府,衙役和軍士們仍然有條不紊按照定價收取,分文不亂。
對了,還有安州的官員。范勤周上門找過刺史曹輝。對方卻避而不見。還有同知何為廉、推官程志定等人,也仿佛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一個個不是生曹絕見客,就是去了某個名字陌生的旮旯村落安排政務。總之,有資格對安州商業得上話的人,范勤周一個也沒有找到。
事情很明顯。這是安州高層故意搞出來的變亂。目的,就是要逼迫著商會承認提升之后的商貨價格。
這種事情,范勤周無法容忍,商會眾人也斷然呢難以接受。
“主家,事情已經完失去了控制。”
站在范勤周左邊的管事上了年紀,話速度有些慢,腦子卻不糊涂:“節度使府一再提升商貨交易價格,卻牢牢限制從外面運進來的貨物賣價。現在,商貨購入價格足足提升了二十倍。賣出的價錢也絲毫未動。再這么下去,即便是咱們手里掌握著老祖宗留下來的木牛流馬,恐怕也難以從中賺取更多利潤。”
范勤周沒有吭聲。接二連三的變化,讓他有些應接不暇。但不管怎么樣,即便是二十倍的價錢,大量糧食運往楚國內地,甚至齊國,倒也可以確丙潤。只不過。想要和從前那樣得到大筆收益當然不可能,最多也就是幾倍的收益 管如此。這生意還是可以做下去。
事情歸事情,從自己口袋里掏出銀子扔給別人,這口氣范勤周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思考片刻,沉聲道:“安排在節度使府那邊盯梢的人怎么?開出來的價格,有什么什么變化?”
站在右邊的管事曳:“二十倍的價格昨天才剛剛公布,今天若是塞。他楊天鴻無異于自己打臉。短期之內,價格應該不會變化。甚至還會更高。”
范勤周眼皮一陣抽搐,低吼道:“他楊天鴻難道瘋了嗎?還是故意想要砸爛安州這個盤子?五文錢一石的米糧不收,節度使府偏偏要花一百文的高價收糧。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年老的管事畢竟是閱歷豐富些。他嘆了口氣,道:“主家。無論新任節度使大人所慮為何,必定是有著他自己的主意√縣那邊我派人看過,碼頭差不多已經完工,旁邊還有一個大型造船廠正在修建。若是進展順利,最多三個月就能投入使用。以后,估計安州這邊所有貿易都會從海路流通。即便安州與遂州之間的道路暢通,這里的生意也不會如同從前那般利潤豐厚。”
另外一位管事點點頭:“是啊!我們手上積存了一年多的貨物,卻在新年時節沒有賣出多少。往年這個時候,農具和布料最是供不芋。可現在,安州百姓根不來集市,都是直接在節度使府新開的貿易行購買。那邊的價錢比我們低了三成,質量也要比我們好得多。”
范勤周用力咽了咽喉嚨,不太相信,卻很是無奈地:“這不可能。農具鐵器生產成就擺在那里,他從哪里得到如此大量的貨物?又怎么可能以如此低廉的價格銷售?這一定是為了掩蓋貨物數量不足的伎倆。只要我們撐過這段時間,情況必定會好轉起來。”
老年管事繼續嘆道:“主家,還是聽我勸您一句,這安州城已經不是往日模樣。若是繼續死撐,到頭來,只會讓我們損失更加慘重。其實,安州貨物價格就低廉,若非此地閉塞,道路不暢,糧米山貨斷然不會如此便宜。即便節度使府突然之間提價,在原先交易基礎上提升二十倍,我們仍然還有利潤。俗話得好:民不與官斗。何況,毅勇候楊爵爺乃是世外高人,加之手握重兵。咱們范家雖然頗有家財,算得上是天下間一等一的豪富。可無論如何,咱們身份終究脫不了一個“民”字。依老朽看來,這安州的生意最好是做得成便做,若是做不成,咱們另外尋找別處就是。天下間如此之大,三百六十行,哪里不能找到一個賺錢的營生?”
老管事話很是中肯。他的話里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不要再與節度使府對著干。否則,不定哪天災禍就會降臨下來。畢竟,這里是安州,是別人的地盤。
范勤周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很精明,就算老管事不,他也很是清楚其中利弊。其實,不要是安州貨物價格提升二十倍,就算是超過三十倍,僅是糧米一項,范家商行仍然可以從中得到利潤。當然,收益肯定不如從前那么多,卻也堪比去北邊販馬,或者是前往西面方向,帶著絲綢瓷器長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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