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戎狄士兵毫無留情的驅使之下,雖然城頭上不停放箭,用各種手段拼死防御,但是城墻下面的死者還是不斷增加。最后,終于抬高到了與城墻頂部鄰接的高度?粗阱氤叩某怂朗,城內的官兵們看著此情此景,都感到分外的絕望。
白羊王已經發(fā)布了進攻命令。在能夠入城搶掠希望的激勵之下,戎狄士兵們紛紛嚎叫著從陣中竄出,一個個踩著楚人死難者的尸體,直接攻城。
幽州城有著高大堅實的城墻,兵甲器械也十分完備。雖然之前城下接戰(zhàn)失利,但兵力也還勉強算是充足,甚至還有各種守城器械助陣。但是,即使握有如此優(yōu)良的條件,在嚎叫著沖過來,不斷從城墻上攀爬上來的戎狄士兵面前,早已經膽寒了的楚軍將士根不敢過多接戰(zhàn),只是稍微接敵就自行潰退,完不敢和戎狄蠻子交鋒。他們很快就從城墻上潰退,讓戎狄士兵登上了城頭,甚至連一些軍官都帶頭向城內逃跑。
官勇和李廣豐已經沒有力氣去制止這些逃兵潰將。怕死怯戰(zhàn),已經成為了楚軍的習慣。這種時候,就算是動刀子殺人強行命令逃兵回來守城,也斷然不可能有任何作用。反正,戰(zhàn)與不戰(zhàn)都是一樣的結果。幽州,算是徹底完了。
當這時,李廣豐的一位親兵突然沖上了城樓,臉上是驚慌與惶恐。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親兵一邊跑,一邊沖他一邊大喊。
官勇和李廣豐不由得同時把目光投向那邊。
“究竟何事!”等到那親兵跑到近前之后,官勇連忙大聲問。
“參將王大人,還有李大人他們都跑了,都跑了!”
親兵臉上是塵土,的聲音里已經帶著一絲哭腔:“他們,他們帶著自己的人馬,都跑了!”
恍然間,一陣暈眩突然襲向了李廣豐的心頭。
親兵口中的這些“大人”,就是指擔任幽州城參將的另外幾位帶兵將領。這些人都是大楚國的正牌官員。幽州困局,理應和國家休戚與共的。只是沒想到在械,這個危急關頭,這些官員居然置城中軍民于不顧,棄城而逃了。
無恥!無恥!
有這樣貪生怕死的將軍,我大楚國焉得不敗?焉得不?幽州鎮(zhèn)守官勇在心中怒吼。
“官將軍,休要生氣,這等貪生怕死的鼠輩,就算能夠逃得一條性命,自有國法疵,悠悠蒼天還怕找不到公道嗎?我等只要為國疽就好!
旁邊的李廣豐突然拉了拉官勇的手,提醒他不要在部下面前太過于失態(tài)。畢竟,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若是能夠穩(wěn)定軍心,不定這幽州還能守得住。
“也是,也是就隨他們去吧,我等為國疽就好!”
在李廣豐的規(guī)勸之下,官勇總算恢復了一些鎮(zhèn)定。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接著,他面色灰敗地看著李廣豐,頹然道:“李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勸你跑了,你我二人就分頭據守,直到最后吧b人活一世,總要在書上留下名字。將可不愿意后人起來,總是捶胸頓足,把將罵得一無是處!
話是這么,到了“最后”之后再怎么做,就算官勇不,兩個人當然都知道。
李廣豐看著官勇,然后大笑了起來,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C!大丈夫理當如此!官將軍,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完,李廣豐朝著官勇拱了拱手,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城樓,然后帶著自己的親兵和一部分仍舊能夠指揮動的部隊去城內的另一處據守去了。
隨著楚軍的潰敗,幽州城的城防戰(zhàn)已經進入到了尾聲。到了傍晚,在戎狄士兵不間斷地攻擊之下,城門東樓已經起火了,而戎狄士兵順著城外用難民尸體堆成的斜坡蜂擁入城,整個幽州已經大亂,到處都是廝殺聲和哭喊聲。
幽州城已經注定要陷落到草原戎狄手里了。
在城樓上的幽州鎮(zhèn)守官勇,此時仍舊站在城樓上,呆呆地看著目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他穿著鎮(zhèn)守將軍的套制服,拿著順明帝賜予的佩劍,宛如平常的檢閱般,呆呆地看著這群蜂擁而入的蠻族士兵。
在幽州鎮(zhèn)守多年,以官勇對戎狄蠻子的了解,他當然知道幽州陷落后所將要遭受的悲慘命運。這種凝聚了百萬楚國邊名百年心血的大城將會變成戎狄蠻子的賊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重放光華,重新成為楚人的河山。而城中的楚軍士兵和百姓將會面臨著一次空前的洗劫,許多人將會在戎狄士兵的搶掠當中死去,幸存的那些將會淪為奴隸,受到生不如死的虐待。
“我等無能,有負圣心,貽害百姓,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官勇的腦猴突然不;厥幹袄顝V豐的自言自語。
他得沒錯啊,我等都罪該萬死<是這幽州城毀滅的罪人。
整個幽州城里都是畏敵如虎的武將,空談誤國的文臣,廟堂上還在不停黨爭的袞袞諸公這些人哪個不該死?爭執(zhí)的結果,就是數(shù)百年來楚國軍備來弱,大權旁落,導致各地軍鎮(zhèn)紛起,私兵甚重。一個個官員吃的滿腦肥腸,一個個將軍都變成了眼睛里只有金銀的商人。打起仗來,誰會奮不顧身?誰會悍不畏死?
“我等的確是罪該萬死,的確是罪該萬死。
心情激蕩之下,官勇不禁老淚縱橫,也不自禁地喃喃自語起來。
城樓已經失火了,雖然火苗還沒有躥升到頂部,但是也足以威脅到他的生命。但是他毫不在乎,因為他已經決定就在這里結束自己的生命。
是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為戎狄的俘虜。何天養(yǎng)那種人,官勇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將軍要么在戰(zhàn)死,要么壽終正寢。卻萬萬不可依靠投降而活著。
李廣豐那邊怎么樣了?
想來,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跟自己差不多。也許,上路時間還要比自己更早一些。那個人也是耿直性子,寧愿死,也絕對不會投降。
就在官勇用力握住刀柄,準備拔出兵器自刎的時候,突然聽到親兵口中傳來驚恐夾雜著狂喜的呼喊。
“大人,快看那邊,北面,北面方向,是咱們的人,是咱們的援軍到啦!”
萬馬在草原上奔馳的聲音如雷貫耳$烈的震動如同大地在咆哮。即便是站在幽州城頭上的鎮(zhèn)守將軍官勇,也感覺到透過腳下城墻磚石傳到自己身體里的那股狂暴和殺意。
騎兵的威力,在于遠遠超過步卒的機動性。單論個人能力,楊天鴻應該算是楚國朝堂上最為優(yōu)秀的騎兵將領。率軍千里深入草原,如同瘟神一般的在草原上襲擾游蕩幾個月后,跟著他出關的這些歷州新兵早已被戎狄血肉活活鍛煉成了一個個無比冷酷的瘋子。
是的,就是瘋子。
楊天鴻很清楚,能打仗的士兵,在戰(zhàn)場上根不需要什么理智。唯一需要的,就是服從 ̄從!然后還是服從!
主將要你死,你就必須毫不猶豫迎著刀槍猛撞上去。只有這樣的士兵,才能成為真正的精銳。
殺人是一種會上癮的游戲。這種事情也只能針對士兵來才能被稱之為游戲。殺得人多,沾染的血腥濃,才能在戰(zhàn)陣之上發(fā)忽視自己的生命,做到真正的忘我并且絕對悍勇。
按照進入草原時候約定的時間,一支支分散開來的歷州騎兵在指定位置完成了集結。所有領兵將領都是楊府家將,他們很清楚自家公爺?shù)钠,在時間這個關鍵問題上絲毫不敢違背。點算之后,除去押送著戰(zhàn)利品和牛羊馬匹徐徐返回歷州的部分,楊天鴻手下能夠用于攻擊幽州的騎兵,還有五萬余人。
除此而外,還有楊悍從歷州方向剛剛帶來的五萬人馬。集結起來,楊天鴻能夠動用的兵員總數(shù),已經超過了十萬。
十萬名騎兵咆哮如雷,滾滾蹄聲之中,那緊握在騎兵手中,平平橫舉在騎陣前列昂長的刺龍槍,似乎也在此刻引發(fā)了空氣的震鳴,竟然發(fā)出了詭異的呼嘯聲。在那呼嘯聲中列成了直線的騎軍像是泄了閘的洪水,氣勢如虹,滔滔而滾,兵鋒直指正在強攻幽州城的戎狄陣的右翼。
“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楚人從我們后面出現(xiàn)?派出去的斥候呢?都死了嗎?”
戎狄大陣之內,年邁的白羊王騎在馬上,揮舞著馬鞭,朝著聚集在周圍一干白羊部落首領連聲咆哮:“眼看著幽州就要城破,偏偏這個時候從咱們后面出現(xiàn)了楚人的騎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個個白羊部族大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充滿了驚訝和疑惑,顯然誰也不知道答案。
對于戰(zhàn)場上的消息封鎖,楊天鴻一直做的很好。
白羊部族此戰(zhàn)派出了多達十六萬騎兵。很幸運,白羊王同時想要得到歷州和幽州兩個豐美的果實。有了“細胞”這個綜合了另外一個世界先進理念與部分科技集合的產物,楊天鴻的情報來源也就豐富得多,掌握了草原戎狄的所有動向。
東輝京的六萬戎狄兵馬成為了楊天鴻第一口咬下去的獵物。當然,最初制訂計劃的時候,楊天鴻倒也沒有想過事情會變得如此圓滿。無論如何,歷州軍都是新兵,戰(zhàn)斗力絕對談不上強悍,甚至可以是貧弱』過,再弱的新兵,經歷大戰(zhàn)以后,多多少少總會變得堅強起來。十萬歷州新軍能夠依托歷州城墻擋住六萬精銳戎狄,已經是楊天鴻計劃當中最好的結果。主力騎兵進入草原沿途襲擾,楊天鴻在每次攻占牧民營地之后,總會故意放過那么一、兩個活口。當然,這些殘存牧民逃跑的方向都經過控制。若是有人膽敢朝著歷州方向而去,那么結果就是一路有騎兵跟隨。這是一種十人規(guī)模的騎兵杏。從幾個方向上畏堵截,給逃亡者造成方向上的錯覺,認為前往白羊王大軍所在的幽州方向根沒有活路。剩下的,只能是前往大單于王帳所在報信,或者跑到歷州那邊,把草原上發(fā)生在災難告訴大王子東輝京。
封鎖消息,尤其是封鎖草原和幽州之間的往來消息。在楊天鴻的計劃當中,是最為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讓進攻歷州的戎狄得到消息,然后陣腳大亂,歷州新兵才能得到最好的磨練機會,進而獲得勝利。
單于王帳那邊當然也會派出增援部隊』過,草原不比楚國內地。在這種無比廣袤的空間里,就算是帶領數(shù)百萬人馬,也會如同大海與一顆攜頭之間的區(qū)別。何況,楊天鴻用特殊方法馴養(yǎng)出來的戰(zhàn)獸強悍無比,無論速度還是體能,都要遠遠超過普通戰(zhàn)馬。即便是被單于王帳派來的援兵發(fā)現(xiàn),楊天鴻也有足夠的把握脫身。
何況,襲擾草原的軍隊里,還有著相當數(shù)量的歸元宗修士 管有著天地規(guī)則的限制,修士不能殺害凡人,可是動用法力在指定范圍內制造幾綢風或者沙暴,還是可以的。起來,楊天鴻需要歸元宗修士所做的事情就那么多,而修士們能夠參與戰(zhàn)爭的動作其實也只能如此。只要不是主動殺人,沾染了天地因果,那么歸元宗修士倒也很是樂意跟隨楊天鴻這位身份顯赫的同門,在戰(zhàn)爭中博得屬于自己的利益。
不能殺人,并不意味著不能殺死戎狄薩滿。天地規(guī)則并非只是一味的懲罰。對于道統(tǒng),天地規(guī)則冥冥之中也存在著獎勵⊥像此前專門計劃著想要把楊天鴻搞成謀反叛賊的那些家伙,中原修士誅殺草原上的戎狄薩滿,也同樣可以在晉級關口得到降低天劫程度的獎勵。
楊天鴻就是要把幽州變成一塊磁鐵,牢牢吸住白羊王麾下十萬大軍。只要戎狄分兵,那么歷州也就變得安。只不過,楊天鴻自己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順利。楊悍非但帶兵擋住了戎狄的進攻,還在歷州城下陣斬白羊部族大王子東輝京,殲了多達六萬名戎狄騎兵。
起來,要不是來自草原上的逃亡者報信,東輝京也斷然不可能自亂陣腳。楊悍發(fā)動進攻的時機很是準確,抓住了戎狄不占自亂的關鍵時間點。大戰(zhàn)之后再次整編,楊悍從軍中挑選出五萬騎兵精銳,在預定地點與楊天鴻的草原襲擾部隊完成了集結。
至于幽州楊天鴻自始至終也沒有考慮過那個方向。在他想來,幽州城防堅固,更是楚國邊境上重兵駐守的大城』要是白羊王手上只有十萬騎兵,就算這個數(shù)字再翻一倍,恐怕也是對幽州往而興嘆,毫無辦法。
歸元宗在鍛造方面的技術獨步天下。為了讓“細胞”的情報傳遞工作達到最佳效率,楊天鴻不惜成為“細胞”配備了昂貴無比的遠程通訊類型法器↓此之外,“細胞”還馴養(yǎng)了相當數(shù)量的海東青。有了這些東西,楊天鴻隨時掌握著來自方方面面的情報。對于幽州城下的戰(zhàn)事,自然也就了然于心。
官勇和李廣豐的確算是很有節(jié)氣的楚國官員。然而,有節(jié)氣并不意味著有能力。起來,幽州城防變成今天這種模樣,也是李廣豐和官勇兩人一手造成。戍邊之將,需要做的不僅僅只是懂得軍事。還要明白防患于未然,同時在戰(zhàn)爭未來到以前設想到種種不利局面。情報顯示,李廣豐擔任幽州刺史以后,整日里只知道吟詩作對,文人氣息倒是濃厚,官勇這個鎮(zhèn)守將軍也被李廣豐所影響,漸漸荒疏了軍務。再加上此前鐵陽城鎮(zhèn)守何天養(yǎng)主動投降,開了一個漢奸的頭,F(xiàn)在,幽州城中早已是兵無戰(zhàn)心,將無戰(zhàn)意。整體局勢變得岌岌可危。
計劃當中,幽州城是最后解決的部分。白羊王兵鋒精銳,卻也會在幽州高大的城墻之下被連連重挫。只要耐心等到最后,以楊天鴻手上經歷過戰(zhàn)火的騎兵精銳,必定能夠一戰(zhàn)而勝。
事情進展倒是與最初的預料區(qū)別不大。唯一的意外,就是幽州城沒有堅持下去。楊天鴻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遺憾:若是幽州能夠繼續(xù)消耗部分戎狄兵力,即將展開的騎兵大戰(zhàn),也許就不會那么困難,甚至只要率軍狂攻,局勢就能變成一邊倒的對戎狄殲滅戰(zhàn)。
楚國朝堂真的不能再這樣繼續(xù)下去。否則,亡國滅族就是最后的下場。
戎狄也不是束手待擒的廢物。多達數(shù)萬千的戎狄士卒,看到楚軍騎兵大隊已經開始奔襲,也不管個人想法究竟興奮,是恐懼,是彷徨,都在這一刻紛紛發(fā)出了咆哮聲。
楚軍騎兵的進攻矛頭,與戎狄大隊的邊緣已經開始接戰(zhàn)。
瞬間,世界上的所有聲音仿佛詭異的消失,只剩下從楚軍騎兵陣里突兀而起的萬千利箭的破空聲。
“咻咻——”
這聲音充斥著楚軍騎兵的耳膜,讓他們不自覺地抬頭看著發(fā)出去的箭矢,隨著箭矢發(fā)射的角度而在移動眼珠子,箭矢破空而去,聲音好像又回來了,耳邊傳來了身旁騎兵軍官呼喝著繼續(xù)在手弩上裝箭的軍令。
手弩的作用很大。尤其是在沖陣的時候,后排騎兵可以提前發(fā)射,箭矢過前排龍槍騎士,對戎狄造成拋射傷害。
對于騎兵,最好的反制兵種同樣也是騎兵。只是戎狄騎兵突然之間遇到鋪天蓋地飛來的箭矢,速度頓時慢了下來,進攻方向也為之一頓,馬上的戎狄騎士死命拍擊馬屁股,但座下戰(zhàn)馬視耐力而評價,有些戰(zhàn)馬的馬腿好像是灌了鉛,任由怎么拍怎么打就是邁不動。直至有人在喊,“楚人射箭!”有經驗的戎狄騎士臉色一變,玩命般地跳下戰(zhàn)馬試圖躲在戰(zhàn)馬后面,沒有經驗地騎士則是發(fā)愣地看著一片猶如蝗蟲般地烏云撲過來
沖在最前面的戎狄騎兵睜大眼睛,腦子里下的產生出絕望。片刻,來自戎狄騎兵陣中的慘叫聲開始頻繁響起,隨后就是戰(zhàn)馬的悲鳴。
飛箭之威,無可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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