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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 正文 第二十四章、糧道

作者/赤軍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裴該和祖逖進(jìn)入河南,駐軍成皋,暫時不打算繼續(xù)西進(jìn),其實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期待著胡軍主力渡河南下,好在洛陽附近打一場大決戰(zhàn)。

    既然已經(jīng)拿下了成皋關(guān),南方的豫州別軍應(yīng)該也能夠毫無風(fēng)險地取下轘轅關(guān),則胡軍主力若至河南,將再無朝敵的險要可守,晉軍以逸待勞,占據(jù)了絕對的主動權(quán),對于主力決戰(zhàn)是有利的。而倘若急于前指洛陽,則劉粲很可能屯兵黃河北岸,不敢輕易南渡,導(dǎo)致晉軍必須屯駐河南防堵,則形勢便不容樂觀了。

    要知道胡軍運道頗短,晉軍運道卻長,則一旦隔河對峙,雙方全都守易攻難,誰都不敢動,時間一長,晉軍必先捉襟見肘——除非晉軍有可依附的雄城為據(jù),但問題洛陽已被劉粲幾乎燒成一片白地啦,附近的河南、偃師,城防也都?xì)埰疲瑐}促間難以鞏固。

    故此若不繼續(xù)向前,則劉粲必然南渡,便可在大平原上刀對刀、槍對槍,分一個勝負(fù)輸贏出來;若急于向前,導(dǎo)致劉粲不敢南渡,晉軍等于是把主動權(quán)拱手交給了敵方。河南地屢經(jīng)兵燹,戶口稀少、田畝殘破,即便占據(jù)了,沒有三五年也很難恢復(fù)起來,反而背上了一個大包袱,那又何苦來哉?

    而倘若能在河南擊破劉粲主力,到時候不但可以順利進(jìn)據(jù)洛陽,甚至還能只留下部分兵馬守備河南,主力繼續(xù)西進(jìn),援救關(guān)中。

    若不擊破胡軍主力,拿下河南來也守不住;若能擊破胡軍主力,整個盤面就都活了。故此裴、祖二人才暫時止步于成皋,探聽劉粲消息,不肯繼續(xù)向前。

    劉夜堂籌思數(shù)日,大致猜到了二人的心思,當(dāng)即在宴席間備悉道出,眾將恍然大悟,盡皆贊嘆——只有甄隨跟旁邊兒氣哼哼地低著頭喝悶酒。裴該當(dāng)即親自斟滿了三盞酒,賞賜劉夜堂,并撥下錦緞十匹、吉錢二十貫來。

    從午后一直喝到天黑,諸將吏各自歸去歇息,只留下裴、祖二人,并榻密話。今天裴該酒也喝了不少,就覺得頭腦有點兒發(fā)懵,考慮到還要與祖士稚做竟夜之談,不敢再喝了,命人沏上一壺濃茶來。

    祖逖還在徐州的時候,就曾經(jīng)受邀喝過裴該這種“新式泡茶法”,倒也并不陌生。眼見四下無人,他就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問道:“文約,卿供我的糧秣,如何到了陸、戴二賊手中?”

    裴該輕嘆一聲:“此亦無可奈何也。彼等赍大都督公文來,我徐州小吏,又何敢抗拒……”

    說白了還是手底下人才少,尤其郡縣小吏,大多是臨時招募的地方富戶子弟,膽子小、眼界淺,也還沒來得及培養(yǎng)起對裴該本人和徐州集團(tuán)足夠的忠誠心,故此戴淵一詐唬,便即乖乖就范。裴該此番北征,幾乎把精兵強將全都帶出來了,剩下的也專注于保障自家糧道,誰能想到運給豫州的糧草會出問題……

    裴該說了:“我已行文東海大王,彈劾陸、戴,請大王速將剩余糧秣撥付祖君。只是……”

    “如何?”

    裴該苦笑道:“東海大王素來信重于我,若得信時,必責(zé)二賊。然恐其終究年幼,若為二賊挾制,都未必能夠得見我的書信……”

    祖逖不禁狠狠地捶了一記榻沿:“小人弄政,實實可惱!不知建康何以遣彼二人來?”

    裴該哂笑道:“祖君以為,若無建康之意,彼獠焉敢如此?”

    祖逖垂首不語——其實陸、戴二人背后站著的是王導(dǎo),甚至是瑯琊王,祖士稚也不是政壇上的雛兒,早就已經(jīng)意識到啦,只是掩耳盜鈴地不敢確信罷了。

    裴該試探性地問道:“祖君何不遣一哨兵馬,前往睢陽,拘囚二獠,搶得糧秣?”

    祖逖翻了翻白眼:“此實叛臣之行,我不為也!”

    裴該勸道:“北伐之業(yè),與建康之命,孰大?”

    祖逖嘆了口氣:“總欲籌思一兩全之策……我正待與文約商議,遣使赴都,請得天子下詔,我即可取彼二獠性命!”

    裴該笑一笑,低聲道:“祖君,即除彼二獠,建康亦必再遣人來,不過揚湯止沸罷了。君可曾想過,與其請?zhí)熳釉t,不如請節(jié)?”

    自漢末以來,為使刺史得總軍戎,朝廷往往賜予節(jié)杖,分為使持節(jié)、持節(jié)、假節(jié)、假使節(jié)四等,其中使持節(jié)得殺中級以下官吏,持節(jié)可殺無官平民,假節(jié)等得殺犯令軍吏。照道理來說,祖逖為兗豫都督,裴該為青徐都督,天然具備假節(jié)以下職權(quán),而既然同時帶刺史號,則為刺史掌軍戎者也,怎么也該賜支節(jié)旄,起碼給個“持節(jié)”號;但長安為怕刺激到建康政權(quán),故此特意不予。

    其用意是:作為都督,軍事自可專斷;但作為刺史,民政你們還是要聽瑯琊王的,不可擅行殺戮。

    當(dāng)然啦,太平時節(jié),理論上從郡縣之長直至刺史,都是沒有擅殺權(quán)柄的,即殺平民,也必須得報中央核準(zhǔn)、批復(fù);亂世之中,誰還會搭理這些?不過終究名不正則言不順,就理論上來說,祖、裴在自軍中可依軍法——甚至是自定的軍法——懲處將吏、士卒,至于軍行沿途的官、民,則沒有刑殺的權(quán)限了,即不報長安,也須先報建康。

    雖屬虛名,但裴該要的就是虛名,這無形中可以增強祖、裴二人的權(quán)柄,且一定程度上與建康做切割。二人若有節(jié)旄在手,相信王導(dǎo)等人再想扯后腿,就該掂量掂量啦。建康未必?fù)?dān)心祖、裴殺陸、戴,且若真敢動手,一旦形勢許可,便可宣布祖、裴有罪;但若你來一個我便殺一個,且明面上合乎法理呢?建康真派得出多少高級官吏來江北督師嗎?要不要王導(dǎo)親自過來?

    因此祖逖聞言,略一沉吟,便即頷首:“好計……只是,長安肯與否?”

    裴該笑道:“我等可云,軍行之際,地方每多掣肘,若無節(jié)旄,難以往救長安。今天子望我,如大旱之盼云霓,且見我頓兵成皋,其心必急,則何所求而不可得焉?只恐索巨秀弄政,不欲使建康坐大,然我等求節(jié),是可獨立于建康之外,料彼亦無不允之理。”

    其實說起政治斗爭來,裴該雖有見識,終究缺乏經(jīng)驗,這個主意還是裴嶷先提出來的,得其首肯,才會借機與祖逖相商。若是裴該一人求節(jié),強橫之態(tài)難免使人側(cè)目,倘若再扯上祖逖,他個人就不那么顯眼啦——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當(dāng)下二人并頭商議了一番公文言辭,要顯出不卑不亢之態(tài)來,既不給人要挾朝廷的印象,又能使朝廷重視這一請求,完了裴該就說:“我軍中乏如椽大筆,祖君在兗、豫,應(yīng)招攬了不少舊族名宦,此事便拜托祖君了,我聯(lián)署可也。”順便提出請求:“徐州無人,若中州士人肯來我麾下者,還望祖君薦舉。”

    祖逖首肯了,隨即轉(zhuǎn)換話題:“今日得見文約軍勢,果然天下強兵,使祖某慚愧——乃知陰溝水畔的惡戰(zhàn),本非幸致。不知何以能練出如許精銳來啊?文約可有以教我否?”

    裴該喝了一口釅茶,淡淡地回復(fù)道:“祖君何必明知故問?”我在徐州是怎么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問題你在兗、豫能夠復(fù)制嗎?你肯復(fù)制嗎?

    祖逖不禁“嘖”了一聲:“今番北伐,我便欲將那些塢堡散卒,逐漸籠于麾下,割并重組,嚴(yán)加整訓(xùn)。此前對彼等太過放縱了,竟然花費如許時日,好話說盡,才起得這三萬余兵馬來。”隨即又對裴該說:“陳午部將馮龍前率八百騎來合,聽其言辭,頗有投效之意……我昔日若留李頭,必不會遭了陳川的毒手,每每反思,著實懊惱。則今日不可再拒馮龍!”

    提到陳川,裴該也不禁切齒,便道:“陳川降胡,且引胡寇來逆我?guī)煟嬲畲髳簶O,天人共憤。我欲以此責(zé)陳午,甚至發(fā)兵攻打浚儀,祖君可肯允準(zhǔn)否?”

    祖逖猶豫了一下:“陳川有罪,不及其侄……文約行文以責(zé)陳午可也,發(fā)兵往攻則大可不必。且來去二三百里之遙,我等雖在此以待胡寇,暫亦不當(dāng)分兵。”想了一想,又說:“且看陳午回復(fù),再做區(qū)處。”

    裴該心說我就知道……喝了一口茶,突然間又笑起來了:“祖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其實陸、戴二獠扣押君的糧草,倒未必純?nèi)皇且粯秹氖隆!?br />
    祖逖雙眉一軒:“文約此言何意啊?”

    裴該解釋道:“我等在此逗留不進(jìn),非但長安或疑,劉粲也必躑躅——我等的圖謀,他又豈能料想不到?但若四外宣揚,陸、戴扣留祖君糧秣,導(dǎo)致軍中乏糧,因此不敢繼進(jìn),或許朝廷與胡寇便信了。劉粲聽聞此事,必急率師來攻,則我等不必在成皋久候時日也。”否則的話,倘若劉粲膽怯、猶豫,遲遲不肯南渡,咱們就得跟這兒白白地浪費時間和糧食啊。

    “惜乎,我軍糧秣未嘗遇警,難以為說,只能期望劉粲誤以為徐州軍寡,祖君不前,我亦不敢妄動……”

    ——————————

    裴該覺得自己的嘴巴簡直有毒,說什么就是什么……翌日一早,他便接到急報,說陳午已死,陳川率其眾出了蓬關(guān)、浚儀,竟然在汴水流域到處襲擊徐州的運糧船隊。

    眾將聞言,盡皆切齒,尤其甄隨滿嘴的污言穢語,把陳家祖宗十個遍。于是紛紛請令,要去征剿陳川。

    最終裴該點了陸衍麾下“蓬山”左營前往剿除,保障糧道,若得機會,也可以把浚儀、蓬關(guān)全都拿下來——“乞活”人是不少的,一律押往徐州屯田。特么的我也不管會不會吃撐著了,你們自己撞上門來,須怪不得我——在祖逖面前,自然也有了話說。

    但是裴該隨即又命裴嶷把消息散布出去,說陳川肆虐,導(dǎo)致徐州軍糧道已斷,被迫發(fā)軍半數(shù),掉頭征伐。然后在通知過祖逖后,便命“蓬山左營”虛張旌旗,假充三倍之?dāng)?shù),浩蕩出城——后面還跟著“厲風(fēng)”三營,打算開到滎陽去,搞場百里拉練,然后趁夜秘密折返成皋關(guān)屯扎。

    當(dāng)然啦,事實上裴該很注重運路的暢通,糧船沿汴水而行,由下邳、彭城提供軍兵護(hù)衛(wèi),沿途段段設(shè)堡接應(yīng),等閑數(shù)千人很難劫奪——除非你們也開著同等數(shù)量的船只過來。先前的急報只說陳川劫糧,可沒提他已然得手了,且若未曾俘得一二“乞活”,怎么可能知道陳午已死呢?

    陳川這個頭大啊,本以為徐州大軍已然開向河南,糧道必然脆弱,可以輕松奪取,誰想到“乞活”的戰(zhàn)斗力太差,精銳多數(shù)被馮龍帶去與祖逖會合,剩下的也都心懷猶豫,不肯盡力,其余老弱幾乎派不上什么用場。結(jié)果連續(xù)三次出擊,全都損兵折將,卻粒米未獲。

    不過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徐州糧道雖有保障,卻也并非萬無一失,搶到第四次,陳川終于勉強得手,斬殺押糧兵三十余人——“乞活”折損則近乎兩倍——奪獲糧船十四,雜谷五百余石。可是陳川真不敢再搞一次了,而且估摸著裴該若然得信,也差不多該派征剿兵馬出來啦,于是便即召集諸將,商議下一步的行止——照他的意思,自然是北渡黃河,去投胡漢。

    其實在此之前,眾將便即齊聚大將魏碩處,秘密商議。有人就說了:“徐州軍甚為精銳,糧道鞏固,輕易難奪,我等今日勉強得手,可一而不可再……”旁邊兒的人憤然道:“難道先將軍之仇,便不報了么?!”先前說話那人一攤手:“如何報?難道汝欲在此等待徐州大軍,螳臂當(dāng)車不成?”

    魏碩擺擺手,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汝等不覺得,先將軍莫名遇害,陳川便歸,此中豈無蹊蹺?”眾人聞言皆驚,就聽魏碩又說:“前日有人投歸我營,彼本隨陳川北走,說陳川在陰溝水畔,竟然降了胡虜,復(fù)為所驅(qū),往攻徐州軍,不敵而敗,又遭胡虜追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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