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睡著了，驚醒后趕快寫，寫到現(xiàn)在才寫好，希望沒有讓哪位書友等到現(xiàn)在。[超多好看械]希望各位看到更了兩章接近八侵的份上，大力投票。

    韓岡之言振聾發(fā)聵，如果放在都堂之外，不知多少人會為之熱血沸騰。

    但都堂之中，卻沒有一人動容。即使是一貫迎合韓岡的沈括，也難以表演出那種為一句煽動人心的話語而狂熱起來的樣子。

    在場的皆是積年老吏，一顆心早就打磨的冷硬成冰，喜怒哀樂七情六欲都會有，唯獨不會有熱血沸騰的時候。

    但韓岡只是在表明他的立場，用更加強烈的情緒，表明更加堅決的意志。

    蘇頌和韓岡都支持將戰(zhàn)爭繼續(xù)下去，章惇的態(tài)度呢？不管章惇和韓岡之前表現(xiàn)得多么和諧，只要他不開口，就依然不能下定論。

    “‘豈有百世？只在昨日！’”呂嘉問嘆息著，直視韓岡，“若是玉昆相公的這番話傳到國子監(jiān)中，當(dāng)不會有那么多只知添亂的學(xué)生了。”

    好幾位宰輔看呂嘉問的眼神有了點微妙的變化。呂嘉問唱韓岡反調(diào)是經(jīng)常的事，但他從來不會在正經(jīng)的大事上為難韓岡——一個只是想要表現(xiàn)出自己存在感的都堂成員，韓岡對此一向是有所優(yōu)容的——今天似乎是個例外。

    不過呂嘉問的確是出了一部分人的顧慮。

    國內(nèi)的形勢看起來依然有利于都堂。

    可是京師的一場的變亂，究竟代表了多少民意，現(xiàn)在誰也不敢下定論。此刻看起來并沒有掀起多大聲勢，只不過是一群學(xué)生鬧事，也就是士人中的一部分在鬧，農(nóng)、工、商，還有軍隊，都沒有人出來支持。正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沒有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不能裹挾農(nóng)工之輩，不能引動軍隊，純粹的讀書人只有被棍棒教做人的份。

    但如果戰(zhàn)爭擴大，導(dǎo)致民生凋敝，情況還能不能維持下去，反對派的勢力會不會急劇擴張，這都是沒辦法保證的。

    如果想要戰(zhàn)爭，要做的不是服都堂成員，而是要服天下億萬黎庶，能接受他們的生活受到戰(zhàn)爭的影響。

    蘇頌和韓岡是否有這個準(zhǔn)備？章惇是否還在猶豫。

    呂嘉問很想知道。

    “二十年前，黨項人肆虐關(guān)西已有三十年。”韓岡的聲音徐緩而低沉，將時間帶回到二十年前，“三十年間，無數(shù)關(guān)西子弟為了抵御黨項大軍，而葬身于橫山的千丘萬壑之中。極甚處，甚至是人人戴孝，戶戶懸幡，寒家也不例外。”他抬頭看過每一個人，“而到了十年前，世上已無西夏，已無黨項人。”

    呂嘉問收斂了略帶挑釁的眼神，有些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

    “這十年之中，幾近百萬的關(guān)西男兒投身到戰(zhàn)火之中，為了擊敗黨項，前前后后有十萬以上的傷亡reads;。關(guān)西年年稅負(fù)，最后都變成了糧草、軍器，投入到橫山之中。”

    韓岡平實的語調(diào)帶著只有歷史的當(dāng)事人才能感覺到的沉重。

    他質(zhì)問：“為什么已經(jīng)死了那么多子弟，還要繼續(xù)將剩下的都帶上戰(zhàn)場？”

    “為什么已經(jīng)在崇山峻嶺中修起了一座座寨堡，堵住了每一條黨項大軍南下的道路，還要繼續(xù)攻入銀夏，攻入興靈？”

    “為什么不肯在興靈之地留下一個黨項人？”

    韓岡平淡的看了呂嘉問一眼，“因為關(guān)西人只有一個想法，為了自家的孩兒能安然養(yǎng)大，必須將狼崽子一只一只的都掐死在窩里，讓它永遠(yuǎn)不能為害！”

    我們關(guān)西人都是認(rèn)死理的。[超多好看械]

    這句話韓岡沒，但已經(jīng)表達(dá)得足夠清楚了。

    這是關(guān)西人的脾氣，如果忘掉的話，韓岡現(xiàn)在就是在提醒了。

    呂嘉問噤若寒蟬。至少在這一刻，他是被韓岡嚇到了。

    廳中也有了一段時間的靜默，直到章惇開口，“玉昆的想法，我們都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將契丹人都掐死在窩里，就像對黨項人一樣。我也不想再看見契丹人了，女真人∩人、高句麗人，與我漢人爭奪土地的蠻夷，我都不想再看見。但怎么才能實現(xiàn)這件事，就是我們現(xiàn)在需要考慮的。”

    章惇喜歡作為最后一個發(fā)言的人來進行總結(jié)，而韓岡總是會給他這個機會，這也是兩人能夠長期合作的緣由之一。

    章惇的話，不論哪一方聽起來都不順耳，沒有站在韓岡一方，也沒有為呂嘉問站臺，而是想要提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繼續(xù)打下去就能夠?qū)崿F(xiàn)，那我們就繼續(xù)打下去，需要兵，我們就派兵，需要糧，我們就發(fā)糧，需要槍支彈藥，我們就給槍支彈藥，只要能滅掉遼國，滅掉契丹，要什么都可以。”

    “但是，如果形勢必須要我們收斂起來，休養(yǎng)生息，積蓄更多國力，以備日后實現(xiàn)愿望，那么我們就該繼續(xù)積蓄國力，而不是勉強行事，反而誤了大局。”

    他左看看韓岡，右看看呂嘉問，“玉昆，望之，你們呢？”

    “子厚相公所言正是。”呂嘉問立刻道，韓岡也沉默的點點頭。

    章惇很滿意的，“那就讓我們想一想到底可以打下去，還是不能打下去。”

    如何判斷現(xiàn)今的形勢，這就有得扯皮了。等到韓岡拿到都堂授權(quán)，時間早就過了。

    呂嘉問現(xiàn)在可以確定，蘇頌是韓岡請來站臺，而章惇則是對此甚為不滿。

    但呂嘉問的確定只有幾秒，章惇很快就開始數(shù)數(shù)，“與北虜?shù)膽?zhàn)事到現(xiàn)在為止，國中動用的總兵力不過國禁軍的三分之一reads;。十七萬關(guān)西禁軍尚未出動，十五萬京營也只調(diào)動了六萬，主要還是依靠了河北和河?xùn)|自身的軍力。這點是沒有疑問的。”

    蘇頌道，“但是要鎮(zhèn)壓國各路，京營的兵馬已經(jīng)不能再調(diào)動了。”

    這句話都是呂嘉問想要的，蘇頌在前面了，他也就沒有什么話的**了。

    “那就只有關(guān)西了。”章惇道，“其余地方雖然富庶，但愿意投軍的終究是少數(shù)。”

    而且也不堪用——這句話章惇不便，但也是公認(rèn)的。

    因而禁軍陸師，基上都駐扎在關(guān)西、西域、京畿、河?xùn)|、河北，這幾處地方，南方各路的禁軍總兵力加起來不過五萬人，而且還是集中在云南、廣西和荊湖兩路這幾處。

    京東東路、京東西路各只有一將，京西兩路、江南兩路、兩浙、福建，則根沒有都沒有禁軍陸師，只有廂軍和鐵道的護路軍。

    “還有狐。”沈括補充道。

    禁軍水師，總數(shù)不及陸師的五分之一。除掉很少一部分駐扎于鄂州和揚州的內(nèi)河艦隊，剩下皆歸屬于狐。

    呂嘉問立刻曳，“楊從先正在籌劃攻略日，斷絕遼人對日的控制。隨時要渡海去日，狐陸戰(zhàn)隊無法分心，只能指望他們穩(wěn)守營壘。”

    “可以去日，當(dāng)也能去遼西。”沈括道，“朝廷要是需要狐，也不用擔(dān)心他們不肯聽命。”

    “狐暫時先放一放。”章惇，“如今投入對遼戰(zhàn)場的禁軍兵力就這么多。而遼國之前已經(jīng)是舉國之力了，甚至不能攻入定州、真定、雄州，可見其衰弱。”

    韓岡補充道，“如果看這一次對陣的情況，河北河?xùn)|的兵力完可以抗衡遼國，這已經(jīng)是國初，北漢和中國的差距了。”

    呂嘉問曳道，“北漢兵力最多的時候，能召集到多少兵馬？能不能做到正軍一人三馬，能不能讓官軍不敢對壘。”

    韓岡道：“北漢很難纏，若不是太宗皇帝力進攻，想要將之剿滅很難。”他看著呂嘉問，“望之，不管什么時候滅遼，只是滅遼這一件事，你覺得如何？”

    這個問題，沒有第二個答案，呂嘉問立刻道，“遼國當(dāng)滅。”

    “正是。”章惇道，“滅遼的確需要更多的軍隊，更多的投入，但給中國帶來的，不僅僅是燕云故地，還有遼土，還有高麗、日，還有白山黑水，還有萬里草原。”

    這些都是無窮無盡的財富，充滿了誘惑力。

    “只是如今的時機不對。”呂嘉問道。

    韓岡看了他一眼，道，“其實我們也不需要急于一時。遼國畢竟是大國，根基深厚，想要將之剿滅，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也許會長達(dá)十年，甚至二十年，我們的手段將不僅僅局限于軍事，還有文事，甚至還有商事，用凈切辦法擊敗契丹人，沒有了契丹，也就沒有了遼國reads;。”

    呂嘉問不打算繼續(xù)跟韓岡頂撞了，點頭同意，“如果主事著能夠老成持重一點，嘉問亦覺攻遼并無不可。”

    章惇為呂嘉問的回答點頭表示同意，“為何要老成持重，因為這事關(guān)千萬人性命。只有老成持重，才能瘍到一個穩(wěn)妥的時機。”他又道，“什么叫做穩(wěn)妥？就是內(nèi)外悉安，能夠安心攻打遼國。”

    呂嘉問覺得有些不對了，他看曾孝寬和張璪神色也都有了點變化。章惇這是要站在韓岡一方？

    章惇道：“攘外必先安內(nèi)。我一直覺得得很好，內(nèi)部不靖，難御外寇。關(guān)鍵是要能夠安得住，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

    韓岡道：“維系京飾安，可以交給開封總警局。”

    曾孝寬，“開封總警局還沒有成立。”

    “快了。”韓岡道。

    “是得快一些了。”章惇道，“出門前，正常都要把自己上上下下打理一下，蓬頭垢面哪里好見人？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國中不靖，又何以掃除天下。”

    “子厚你打算如何做？”曾孝寬問。

    “總警局成立之前，交給行人司最好。”章惇道：“可惜趙爵昨日積勞成疾，暫時要養(yǎng)養(yǎng)病，”

    呂嘉問垂下了眼簾，這件事的確讓人很意外，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驚訝了。

    所以當(dāng)章惇點名的時候，他的確沒有驚詫。

    “望之，我看你最合適。”章惇公然，“你暫且將行人司擔(dān)起來。”

    呂嘉問苦惱的扶著額，“這差事可不好辦。”他飛快的將責(zé)任推卸出去，“此番當(dāng)有專才來做。”

    “用好行人司就不難了。”章惇完不讓他推諉，甚至還，“之前的案子，都需要追根究底，所有會影響局勢的苗頭，必須在其長大之前給掐掉。”他笑著，“就指望望之你能者多勞。”

    “追根究底？”呂嘉問問道。這將是他行動時極為重要的一句。

    章惇道，殺機隱含：“只要涉嫌與人犯交通往來，一個都不放過。”

    “一個都不放過”呂嘉問臉色難看起來，然后他就聽見韓岡聲音。

    “一個都不放過。”韓岡強調(diào)道。

    呂嘉問臉色又是一變，韓岡的反應(yīng)和章惇的話聯(lián)系在一起，顯然早有默契。而他們讓自己就任此職，就是要自己去殺人的。

    這不能答應(yīng)，一旦答應(yīng)下來，去疵都堂的反對者，自己的名聲就毀定了。何況又是暫代行人司，是不是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但韓岡正望過來，章惇也在望過來，他們的臉上，只能看見似有若無的笑容。

    是知道了？呂嘉問心提了起來，頭低了下去。

    外人走盡的公廳中，只剩下章惇和韓岡兩人。

    兩名宰相隔著一張圓桌，品著稍嫌粗糙的茶水。

    “望之這一回要吃苦了。”章惇笑著，張大嘴狠狠的喝了一口茶，“玉昆，這可都是因為你！”

    韓岡曳，“這口黑鍋，當(dāng)與子厚兄共分擔(dān)。”

    為什么呂嘉問要折騰，因為他很早就知道，明年的都堂上不會有他的位置。韓岡離開的時候，會拉一個或者幾個人一起下來，其中必然有呂嘉問。

    韓岡可以將相位辭去，可以讓章惇獨攬大權(quán)，但他不會讓敵視自己的人，留在都堂之上，即使只是看起來像是敵意的恤釁，韓岡也無法容忍——這是他在離開前，想要告訴所有人的。

    可為什么呂嘉問會知道這一點，為什么呂嘉問能確認(rèn)這一點，以至于他做出了一些讓人難以相信的蠢事來？

    韓岡現(xiàn)在也了，這的確是他的鍋，但這鍋他不會一個人背。

    章惇沒有否認(rèn)，他嘆息道：“希望望之不會再做錯了。”

    韓岡道：“既然有希望，那就不會。”

    呂嘉問最后的態(tài)度明他已經(jīng)明白了，這是韓岡給他的最后的機會，讓他可以在名聲和權(quán)位中做一個瘍。

    也許不去接受那個差事，之后呂嘉問也有可能保得裝位，但可能和必定之間，呂嘉問做出了必然的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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