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警局大院已經沒有白天時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警察三三兩兩，腳步悠閑松散了許多。

    奔忙了整整一天的蹲蘭就在這時被召回了州橋總局，展熊飛在公廳中等候著他。

    十分鐘后，蹲蘭悵然若失：“就這么結束了？！”

    展熊飛問道：“不甘心？”

    “甘心，當然甘心。”

    一個時辰前，都堂遣人來知會，是刺客身份已經確定，是遼國細作，不需要再封鎖城門路口，搜查行人車馬了。緊接著又遣人過來派錢，給每一個警察，加發了三百文的賞賜。

    只辛苦一天，就拿到了半個月的俸料。更別，開封府讓人送來了五扇豬肉，警察們在食堂里吃得嘴角流油，一天的辛苦立刻覺得勞有所值。

    何況現在就能回家了，除了一部分需要值夜的倒霉鬼，剩下的誰不開心？

    蹲蘭呵呵冷笑，“可以回家睡覺了，怎么不甘心？”

    并不是案子沒破讓他心有不甘。他手上積壓的無頭案多了去了，也沒要死要活的。世間都他是名捕，犯到他手上的案子沒有破不了的，但實際上破案率也就六七成，比尋常刑捕高不少，卻跟世間傳聞差得太遠了。

    蹲蘭對自己的能力極限認識得很清楚，并沒有因為世人的吹捧而膨脹，也沒有為了面子而強求苛責，只是今天的這樁案子，著實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

    遼國細作ｒ直是笑話了。

    蹲蘭可以肯定，今天的京城中，部署開來追查刺客的只有警察總局一家。行人、軍巡、捕快三家并一家之后，除了警察總局，京師內哪里還有司職巡查、搜檢的衙門？

    一切都是都堂一句話的事。他這一天來橫穿京師七八次算什么？局五千兄弟奔波勞累又算什么？

    看著大院中警察進進出出，人流由多漸少，最后檄拉的只能看見幾人，展熊飛終于回過頭來：“幸。上面的吩咐，不要多想，聽話去做就是了。”

    “肯定聽話啊，聽話有好處嘛。”蹲蘭哈的笑出聲，“俺還是拿住人犯的首功呢，多了不得！改明兒就升官發財了。”

    真要不去查了倒也罷了，回去睡一覺，就當沒這回事，手上的案子多了，一樁樁都等著查。但展熊飛現在卻是要蹲蘭把抓住遼國奸細的功勞給認下來。

    展熊飛終于轉過頭，看著蹲蘭不馴的眼神，長長一聲嘆，仿佛肚子里的氣都給吐了出來，“誰讓幸你名聲在外。若別人一天就把案給查清了，京里面沒人信，若是你把案子查清了，人人都信。況且你不正抓到了幾個細作嗎？只是還沒審出來，不定就是他們做下的。”

    蹲蘭瞪著眼睛，差點連話都不想了。蹲蘭的確陰差陽錯的抓到了幾個遼國細作，可還在審問呢，哪里就能結案了。這老熊，現在還糊弄人，

    “新城東二廂分局的婁十一，他爹當年就冒功被砍了腦袋。這還只是搶了兩個北虜兵的首級，今天這潑天大案，長九個腦袋都不夠砍！”

    展熊飛曳，“真要砍腦袋的事，我會應承嗎？誰也不會嫌腦袋多。跟你了，上面什么，照做便是。”

    “是韓相公的吩咐？”

    “韓相哪里會管這等新，黃大府的吩咐≤之四個字：無事相安。對外傳結案，不出文書，”展熊飛一貫嚴正的臉上，第一次現出無奈頹唐的神色“左右我這提舉總局的差事也做不久了，也不需要八面玲瓏了，討好一家就是了。”

    “都有消息了？”蹲蘭訝然。

    蹲蘭并非對朝廷政治一無所知。

    今日之前，警察總局在東京的貴人們心中，不過是抓賊捕盜的差事，但今日之后，任誰也不敢再酗警察總局々城里面，名正言順駐扎下來的五千兵馬，名正言順封路堵門，這是京內京外任憑哪一部兵馬都做不到的。

    “要什么消息？”展熊飛也悵然道：“如果把警察總局劃出開封府，甚至天下警察歸于一家管轄，這總局提舉，不得在議政中能得到一個位置。”

    或許。

    從東京開始，天下各軍州都開始設立警察衙門，如果總于一門，少也是十幾萬兵馬▲出軍中，不屬三衙，十幾萬兵馬雖然分散各地，真正在京師能排上用場的也就五千人，但好歹是十幾萬人，放在誰手中，都足以爭得一個議政之位。

    但這一個議政之位，無論最后落到誰的頭上，都跟展熊飛沒有關系。展熊飛是老吏出身，能做上幾年總局提舉已是僥幸，更進一步成為議政卻是不可能了。

    蹲蘭眉頭緊緊鎖起，他跟展熊飛的情分自是不同，也不想看到外行人來指手畫腳：“走走韓相公門路呢？”

    “韓相公今天把他醋缽大的拳頭亮了個夠，得往回收了。”展熊飛曳道，“不過幸你如今名氣老大，誰也壓不下你。等新知府來了，你多去拜侯，也不怕新總局給你過不去。”

    “新知府？是誰？”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河南府的章知府。”

    章辟光已經在洛陽河南府任上做了三年。

    二十多年前，熙宗皇帝登基，章辟光上表請求已經成年的兩位弟弟出宮另居，被明肅高太后逐出了京師。等向太后垂簾聽政，他才終于等到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十來年時間，章辟光京內京外任職多處，最終成為議政會議的成員，甚至可以期待一下宰輔的位置。

    黃裳終于結束了開封知府的苦日子，走進都堂，開始享受權力。而章辟光接任，可以想見，未來的一兩年里面，日子不會太好過。但開封府衙，可是要比洛陽河南府衙距離都堂更近許多，如果有心在都堂中占上一個位置，那么開封府就是最險峻、但也最時間的捷徑。

    有黃裳在前開路，等日后開封府任滿，再進一步也順理成章。

    對黃裳，章辟光是羨慕和感謝基于一體。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