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卻沒想到這個圈套真正的目標是黃雀。這一刻,李牧野和狄安娜都明白了,他們要的不是三百多個孩子,而是卡爾平他們這幾個權(quán)貴子弟。
政客們多半不會為了別人的孩子向這些人妥協(xié),但如果換成是他們自己的孩子呢?
李牧野等人被武裝份子們帶上了直升飛機。對方是一支二十人組成的行動杏,為首的是一個相貌兇狠,目光中充滿怒火的矮個漢子,上了飛機以后就一直死盯著卡爾平等人。
“葉甫根尼將軍命我代他問候各位。”這人從懷里摸出個金屬酒壺,灌了一大口酒,有點得意的:“嘿,婊子們,聽明白了嗎?你們是被偉大的葉甫根尼將軍的戰(zhàn)士俘虜?shù)模酉聛砟銈兊孟蛏系燮矶\你們那些骯臟惡毒的長輩們愿意接受我們的條件,否則,有你們受的!”
卡爾平撇嘴,倔強的:“去你嗎的葉甫根尼,去你嗎的南車臣!”
嘭地一聲,矮漢子收回槍托,冰冷的目光盯著唇角溢血被砸翻在地的卡爾平,冷然道:“蠢貨,再敢出一個侮辱葉甫根尼將軍的字眼,就讓你立刻去見上帝!”
卡爾平不服氣,還想再點什么。
李牧野沉聲道:“不要再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用嘴巴跟鋼槍講道理比對牛彈琴還愚蠢。
矮漢子獰笑著向李牧野看了過來,道:“俄羅斯女婿,神秘的中國大亨,殺死查爾莫夫兄弟的幕后黑手,葉甫根尼將軍對你這位面包大王可是很感興趣的。”
狄安娜忽然問道:“你們是怎么通過航空管制的?”
“這個問題很專業(yè)嘛。”矮漢子瞧了過去,道:“能讓美麗又聰明的情報局之花感到困惑,我們?yōu)榇烁械椒浅s幸。”
狄安娜道:“你別得意的太早,想用直升飛機把我們運回去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矮漢子嘿嘿一笑:“也沒你想的那么復(fù)雜,狄安娜秀,你可是我們這次行動得到的意外之喜。”他的眼神里閃爍著得意的笑意和曖昧的光芒,一個勁兒的在狄安娜身上逡巡。
這一刻,李牧野忽然很想揍這王八蛋一拳。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眼下的局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硬來蠻干只有吃虧的份兒。但這‘看妻之仇’算是結(jié)下了,遲早有機會要報復(fù)回來。
從他的目光中,李牧野感受到了令人不安的意味,忽然開始擔(dān)心:以狄安娜的職業(yè)素養(yǎng),如果這王八蛋有什么非分之想,這娘們兒會不會認為這是個反敗為勝的機會,然后將計就計給老子來頂綠帽子戴?
“嗨,你剛才葉甫根尼將軍對我很感興趣?”
“是對你的面包感興趣。”矮漢子成功的被李牧野把注意力拉了過去。轉(zhuǎn)頭道:“現(xiàn)在是春季,就算是葉甫根尼將軍也沒辦法指望幾十萬食不果腹的民眾來養(yǎng)活一萬八千名軍人兄弟。”完,又轉(zhuǎn)臉向狄安娜不懷好意的看了過去。
這幾年,關(guān)于車臣武裝份子的報道一直不曾間斷,盡管俄軍在兩千年的時候就已經(jīng)幾乎控制了車臣地區(qū),但局部的暴力沖突卻持續(xù)不斷。這些武裝份子在當?shù)啬滤沽稚贁?shù)民族的掩護下搞起了游擊戰(zhàn)爭,俄軍在國際社會的壓力下,沒辦法對那些平民下手,也就不能斷了車臣共和軍的生存根基。以葉甫根尼為首的所謂共和軍一直在負隅頑抗。
春荒難過,雖然不能對平民動武,但并不意味著什么手段都不能用。武力不能解決,就用經(jīng)濟手段來制裁。切斷水電供應(yīng),阻止農(nóng)業(yè)相關(guān)產(chǎn)品進入這個地區(qū),用嚴冬和饑餓代替戰(zhàn)爭來實現(xiàn)戰(zhàn)略目標正是當下聯(lián)邦政府采取的主要手段。
這些王八蛋,餓死多少老子都不心疼,但如果這家伙為了他們的肚皮想給老子戴綠帽子,那可不大美妙☆牧野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眼瞅著這王八蛋向狄安娜伸出祿山之爪,趕忙道:“字,她可是我老婆,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保證寧肯死了也不會讓你們得到一塊面包!”
矮漢子也許并非真有意碰狄安娜,聞言立即收回手,轉(zhuǎn)而來到李牧野身前,蹲下身,從腰間拔出匕首放在李牧野的眼皮上,嘿嘿獰笑道:“碰不碰她就要看你是不是愿意好好配合了。”
刀子壓在眼皮子上,可謂是真正的迫在眉睫的壓迫感☆牧野極力敝鎮(zhèn)靜,道:“挖了我的眼睛也填不飽你們的肚子!”
矮漢子晃著匕首,道:“看來李先生已經(jīng)明白了我們把你請來的意圖。”
李牧野道:“只要你不要胡作非為,一切都好商量。”
矮漢子猖獗又得意的大笑起來,揮手命人用頭套把所有俘虜?shù)哪X袋蒙上。
李牧野感到眼前一黑,手臂上忽然一麻,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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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已經(jīng)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李牧野感覺到肩頭一沉,是話者的手按在了那里。頭疼欲裂,也不知道這群王八蛋給邪哥用了什么過期的假藥。正自思忖著,忽然感到左手臂一陣刺痛,涼意襲來,竟剎那間恢復(fù)了清醒。
低沉的聲音道:“給你用了點瑪啡,可以幫助你快速恢復(fù)神智。”
“你是誰?”李牧野勉強睜開雙眼,看到了一個有些謝頂?shù)闹心昴腥耍つw粗糙,面貌平凡,穿著綠色的毛衣。至少從外表上看不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
“安德烈?葉甫根尼?阿里謝洛夫斯基。”中年男人自我介紹道:“看來你已經(jīng)清醒了,接下來我們可以好好談?wù)劇!?br />
這相貌平平的老家伙就是讓聯(lián)邦總統(tǒng)閣下頭疼許多年的葉甫根尼?李牧野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有點效望,這大名鼎鼎的人物看上去就像一個南部山區(qū)的普通農(nóng)民,湊過來話時的味道跟路邊那些臭烘烘的酒鬼也沒什么兩樣。實在是太平凡了,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平凡才讓他一次次躲避過聯(lián)邦政府的追殺吧?
“我要求見到我妻子,還有那幾個兄弟,看到他們平安再。”李牧野坐直了身體,態(tài)度堅決:“否則一切免談!”
“可以!”葉甫根尼痛快的同意了,道:“你放心,至少在你同意我們的條件以前,你妻子不會受到任何為難。”
“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辦公室。”葉甫根尼道:“我們這里的條件有限,比不得莫斯科的繁華。”
李牧野環(huán)顧一圈,四壁如野,陳設(shè)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把椅子,壁爐里燃燒著熊熊火焰,旁邊的欣子上擺著半塊沒啃完的干面包。這老家伙倒是有幾分無產(chǎn)階級革命者的風(fēng)范』過一想到他手下在婿的那些人神共憤的事情,再聯(lián)想起矮漢子看狄安娜時猥瑣的眼神,李牧野就又覺得這老王八蛋也不是好鳥兒。
“要不要吃點東西?”葉甫根尼:“我們這里食物緊缺,肉類有野兔和老鼠,糧食就只有黑面包。”
“我要見我老婆。”李牧野還是惦記著狄安娜,雖然這虎妞無情無義,鐵了心要幫提莫夫從野哥的碗里搶飯吃,但邪哥不是那星雞腸的人,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結(jié)婚以來這都不知道多少日了,按照這個法換算恩愛程度,那是要比馬里亞納海溝還要深了。
葉甫根尼道:“放心,她很好,不過作為聯(lián)邦政府部門的精英工作人員,她跟你是有很大差別的,你可以有機會成為我們的朋友,而她卻不成。”
李牧野道:“不見到她平安無事,我一口飯也不會吃,更不會跟你們談什么條件。”
葉甫根尼道:“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你們可以見面,但我不會給予她跟你一樣的待遇。”
李牧野站起身,問道:“她在哪?帶我去見她!”完,身子一晃又坐了下來,這才忽然意識到他們竟沒有綁自己。
葉甫根尼道:“她就在山洞那邊關(guān)著,其他人也在,等一下你徹底恢復(fù)了,自己去見她們就是了。”
“為什么優(yōu)待我?”
“除了因為你有用外,還因為瓦西里,你還記得那個被你釋放的酗子嗎?”
“瓦西里?”李牧野想起那晚在老崔家放走的車臣大漢。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在幫我話。”
“也是他讓我們想到你會是一個可以提供幫助的合作伙伴。”葉甫根尼道:“你看到了,我們這里的條件很艱苦,聯(lián)邦政府為了針對我們,有意限制我們這個地區(qū)的經(jīng)濟發(fā)展,這里的老百姓生活的很貧苦。”
“所以這就是你們?nèi)ソ壖軞⒑和睦碛桑俊崩钅烈皼]好氣的道。
葉甫根尼道:“三年以來我們這個地區(qū)的出身存活率還不足百分之三十,我需要考慮的是那百分之七十的問題,我們做事的確不擇手段,甚至是殘忍的,但那并不代表我們真如政府軍的那般毫無人性。”
不能他的話毫無道理,但李牧野卻無法認同他的法。這個地區(qū)的現(xiàn)狀不是民眾造成的,對抗也不只是聯(lián)邦單方面的行為■于政治安的考量,俄聯(lián)邦政府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在南部門戶這里存在一個親西方政權(quán)的獨立共和國。
李牧野人是不怎么關(guān)心政治的,但接觸的圈子卻幾乎跟政治息息相關(guān),有些功課就算不做也會耳濡目染。
“問題是在我看來你們毫無勝算的希望,解體十三年,那些在政治或者資源方面比較突出,值得西方民主世界鼎璃持的地區(qū)都已經(jīng)完實現(xiàn)獨立,而你們這里根早已被人家放棄。”李牧野道。
葉甫根尼嘆了口氣,道:“就算前面沒有希望,難道回頭就是彼岸了嗎?”他的口氣有些空幽,飽含著無奈:“我們已經(jīng)在錯誤的路線上走的太遠,沒有力氣回頭了,為了曾經(jīng)幫助過我們的民眾,我總得做點什么。”
“據(jù)我所知,總統(tǒng)先生對你一直比較看重,聯(lián)邦現(xiàn)在也不只有你們這一處麻煩,如果你愿意回頭,應(yīng)該會有一個不錯的待遇。”李牧野冒著觸怒他的風(fēng)險道。
葉甫根尼沒有發(fā)火,沉默了一會兒,曳道:“不可能了,政府這些年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雙方死傷的人需要一個交代,必須有人來承擔(dān)后果,不是我就是別人。”
“我已經(jīng)快四十年沒聽到紅場的鐘聲了。”他又發(fā)出一聲嘆息,道:“我年少的時候曾經(jīng)在那邊生活了很長時間,那時候我以為紅色蘇聯(lián)會永遠存在下去,堅定不移的相信我們可以把世界都染成一個顏色,可現(xiàn)在,我忽然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政權(quán)是永恒的,這輩子,我想我是沒有機會再回到那里坐在馬迭爾餐廳靠近陽光的位置上品藏伏特加和魚子醬了。”
不能回頭,前途無望。
這是一個清醒又絕望的瘋子。
李牧野感覺自己的四肢已經(jīng)可以自由行動了,站起身道:“葉甫根尼將軍,在開始談條件以前,我想先去確認我妻子和其他人的安。”
葉甫根尼讓開身子將門戶亮出來,道:“您請自便。”
李牧野還有些遲疑:“不需要派人監(jiān)督我嗎?”
“沒有這個必要。”葉甫根尼道:“不過如果您需要人指引方向,瓦西里會很樂意為您服務(wù)。”
李牧野想了想,點頭道:“那就讓他過來吧。”
從葉甫根尼居住的房子里出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山區(qū)村的景象。石頭壘砌的房子不規(guī)則排列在山谷里每一處適合建筑房屋的土地上。遍地生長著野草,蜿蜒的道路點綴在大地上,完一副南俄羅斯田園風(fēng)格的景象。
瓦西里出現(xiàn)在路上,徑直來到李牧野面前,道:“先生,葉甫根尼將軍您需要我為您引路?”
李牧野注意到他穿了一身農(nóng)夫的衣服,完一副老實巴交的農(nóng)夫樣子,跟那個粗野的軍人完是兩個形象。
“看來這才是真正的你。”李牧野道:“比較而言,我更喜歡你手里的鋤頭。”
瓦西里道:“可惜鋤頭不能帶給我們尊嚴和信仰。”
李牧野道:“至少可以讓你妻子和孩子得到溫飽和安。”
瓦西里的眼神閃過一抹黯然之色,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道:“我這就帶您去山洞牢房那里見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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