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仙廷,東浮宮。
東浮宮建在一座山清水秀仙島之上,與方圓數(shù)百里的島嶼相比,建筑面積只有百十畝的東浮宮,差不多可以用滄海一粟來形容。
宮中樓宇并不如何巍峨高大,除了建在山頭的觀星閣是七層,其他的屋宇大多只有一層。這跟地基動輒就高達(dá)數(shù)十丈,階梯恨不得造上幾千級的仙域?qū)m殿相比,實(shí)在是寒酸得緊。
事實(shí)上,東浮宮地處仙域僻靜之所,距離仙廷中心凌霄寶殿有千里之遙,若是放在凡間,那便是適合隱居的山林之所。
對于自視為天地之主,對億萬生靈擁有任意生殺予奪之權(quán)的仙人而言,這種“窮鄉(xiāng)僻壤”一點(diǎn)也不符合身份,故而平素基本沒人過來串門。
而東浮宮的主人泥塵道人,也的確是仙廷的邊緣人物,跟權(quán)力中心完全不沾邊。
尋常仙人取道號,自然越仙氣脫俗越好,好彰顯自身格調(diào)高雅。而東浮宮主人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用“泥塵”做道號,實(shí)在是不知所謂,貽笑大方。
此刻,泥塵道人站在觀星閣上,負(fù)手望著天外星辰。
他這個動作已經(jīng)持續(xù)許久,直到有人邁上閣樓。
“泥塵道人身上沒有泥塵也就算了,整座東浮宮都被打掃得纖塵不染,道兄這個道號如此名不副實(shí),是不是該換換了?”來人在泥塵道人身后笑道。
這人竟然是李長庚。
他這話其實(shí)很有問題,仙人修為強(qiáng)大,要打掃宮殿不就是施個小仙法的事,就更不必說道袍上還有泥塵了。
但李長庚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卻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泥塵道人沒有轉(zhuǎn)身沒有回頭,似乎對李長庚的到來并不意外,哪怕他并不能事先察覺,“仙廷能封了我的修為,還能封了我的手腳不成?手腳俱在,怎能忍受藏污納垢?”
李長庚怔了怔,隨即搖頭無奈道:“能把藏污納垢這般解釋的,也只有道兄了。”
隨即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道兄若想解開封印,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泥塵道人不屑道:“你是替仙帝來做說客的?”
李長庚苦笑:“道兄可否容我坐下?”
泥塵道人:“我又沒封印你的手腳。”
李長庚張了張嘴,一向被人說成是巧舌如簧的他,此刻竟然啞口無言。其實(shí)他的意思很明顯,是想跟對方坐下來談?wù)劊珜Ψ矫黠@不想跟他對坐。
李長庚沒法強(qiáng)求,只能站著道明來意:“道兄寓居?xùn)|浮宮已經(jīng)千年,難道不想出去走走?如今仙域大戰(zhàn),多的是做事的機(jī)會,若是道兄愿意,身上的封印隨時可解。”
泥塵道人輕蔑道:“比起幫仙帝那畜生解難,我寧愿此生都不解封!”
聽到對方說出“畜生”二字,李長庚嘴角抽了抽。
泥塵道人擺了擺手:“你回去吧,我就算在東浮宮變成石頭,也絕對不會向仙帝那畜生低頭。”
李長庚默然片刻,還是耐住性子繼續(xù)道:“如今仙域大戰(zhàn),正是該一致對外的時候,仙帝不希望再內(nèi)生禍端。”
泥塵道人冷笑一聲:“我不過是一個居于囚牢,整天只能掃掃地的廢人,跟我談仙廷大局,道兄是不是找錯人了?”
見對方一直如此不痛快,李長庚也不禁有了怒意,“道兄雖然足不出戶,但廣寒仙子、巨靈天神等人,卻已經(jīng)在凡間攪起了風(fēng)浪!若是沒有道兄授意,他們豈敢如此、豈能如此?”
“如今仙域大戰(zhàn)是仙廷大局,仙廷若是沒了,道兄就算有萬千抱負(fù),又能如何?道兄與仙帝之爭,說起來不過是自家內(nèi)斗,怎能在外敵入侵的時候,不顧大局?”
泥塵道人終于轉(zhuǎn)過身來,他冷冷看著李長庚,眼中充滿蔑視,“仙廷不是我的仙廷,滅了又如何?”
說著他冷笑一聲,“不過倒要多謝道兄,來告訴我凡間局勢。看來廣寒仙子和巨靈天神等人,已經(jīng)做出了一些成績,讓仙帝那廢物都開始忌憚了,要不然道兄怎會到我這來?”
李長庚沉著臉道:“道兄難道認(rèn)為,僅憑他倆,就能翻了天?”
泥塵道人哂笑道:“他倆或許不能,但既然他倆打開了局面,自然有的是人聞風(fēng)而動。”
李長庚咬牙:“你果然授意了門人作亂!你們果然還有后續(xù)計劃!”
泥塵道人大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快意:“你當(dāng)真以為凡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一點(diǎn)都不知道,還要你來告訴我?你當(dāng)真以為我獨(dú)居此地,就成了孤家寡人?你當(dāng)真以為我困居此地千年,就完全成為廢人,不能影響仙廷大勢了?”
他嗤笑一聲,看李長庚的眼神,像是在看沒有絲毫見識的鄉(xiāng)野村夫:“只怕此時此刻,天機(jī)已經(jīng)讓李曄得了吧?”
李長庚臉色一變。
片刻后他沉聲道:“道兄難道不怕身死道隕?”
“身死道隕?”泥塵道人就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仙帝那廢物還沒這個本事,老君來還能說道說道。但他會來嗎?”
李長庚的臉色完全黑了。
泥塵道人回過身,復(fù)又看向窗外,“你可以走了。”
李長庚看著對方背影,忽然冷笑道:“道兄若是以為李曄真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只怕要失望了。道兄昔日的得意弟子張忌,現(xiàn)在已經(jīng)領(lǐng)命下界!”
泥塵道人這回沉默了下來。
顯然,這個消息很有力度。
但是很快,他就淡淡道:“一個叛徒而已,正好讓李曄幫我清理門戶。”
......
李長庚從東浮宮回來,立刻去見了仙帝。仙廷正在池苑喂食游魚。
聽罷李長庚的匯報,仙帝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李長庚只得退下。
等李長庚走了,仙帝才一把將手里的靈食全都扔到池子里。
他面冷如鐵:“總有刁民想篡位!朕早晚要滅了這幫逆賊!”
......
眼見天際長虹飛臨,李曄眼簾也沉下來,“陰魂不散。”
以李曄的眼光,自然能夠看清,來的都是仙人境修士。
世間能派出如此修士力量的,本就只有仙廷、佛域、妖族三方,而今來的不是光頭和尚,也不是妖族修士,當(dāng)然只能是仙廷之人。
才剛在秘境滅了七十二地煞,這會兒出了秘境,就又看到仙廷修士,如此頻繁的出現(xiàn),如蛆附骨,也難怪李曄不勝其煩。
不過這大唐天下,本就是道門仙廷的洞天福地,李曄在這里興風(fēng)作浪,對于仙廷而言,他就是造反的賊寇。仙帝派軍平亂,當(dāng)然不會猶豫遲疑。
從道門仙廷的反應(yīng)速度來說,倒是比唐朝廷應(yīng)對黃巢之亂時,要高明了不少。
黃巢之亂時,唐朝廷先是令藩鎮(zhèn)平亂,再從長安發(fā)兵,也是一波接一波派遣兵馬趕赴戰(zhàn)場。奈何最后的結(jié)果總是不如人意,平亂八年,黃巢的亂兵反而越打越多,越打越強(qiáng),最后還被攻破了長安。
從這個意義上說,李曄跟黃巢扮演的角色,遭遇的處境,其實(shí)十分相似。
但仙廷畢竟比唐朝廷高明,所以派遣的修士都很強(qiáng)大,每回都有必勝之力。
不過這回張忌下界,原本是想破壞李曄獲得天機(jī),沒料想計劃沒能趕上變化。李峴“橫空出世”,迅速擊敗河?xùn)|軍,率領(lǐng)平盧軍占領(lǐng)了太原城,讓李曄早一步得到了天機(jī)。
不過這在張忌看來,明顯不是什么問題。
視野中出現(xiàn)小孤峰,張忌看到李曄之后,目光便迅速將其鎖定。他陰鷙的眼神中掠過一抹濃郁的殺氣,速度絲毫不減,直奔李曄而去,連讓手下跟上來的打算都沒有。
副手何敬成是唯一勉強(qiáng)跟得上張忌速度的,他見狀連忙出言相勸:“張兄勿急,李曄身旁還有妖族相助,我們還是等大伙兒跟上,再一起動手得好!”
張忌嗤笑道:“一群螻蟻,還能翻騰出什么浪花?本座反手就可殺之!”
何敬成性情穩(wěn)重,要不然也做不了副手,“那里還有飛鴻大士!張兄勿要輕敵!”
張忌眼神不屑:“飛鴻大士在又如何?她還會幫李曄對付我們不成?先誅李曄,再將這些佛域僧人趕出神州!”
這話倒是沒什么錯,李曄破壞了釋門大出中原的百年大計,還殺了佛域許多大修士,雙方仇怨不小。
此刻李曄已經(jīng)得了天機(jī),飛鴻大士沒追著李曄殺也就算了,哪里會阻攔仙廷殺他們的仇人?
況且此刻不用爭奪天機(jī),佛域也失去了和李曄暫時聯(lián)手的必要,就更不可能跟仙廷為難——以飛鴻大士的身份,此時若是直接動手對付仙廷修士,那豈不是等于佛域向仙廷宣戰(zhàn)?
何敬成仍是謹(jǐn)慎:“萬一飛鴻大士出手呢?”
張忌不勝其煩:“飛鴻大士在此,修為被仙廷壓制,也就能發(fā)揮天仙境的實(shí)力。她就算想要做什么,又豈是我的對手?”
說完這話,張忌已經(jīng)進(jìn)入到攻擊距離,遂不再多言,大袖一揮,祭出一柄飛劍,嘴中一念,手指掐訣,便向李曄指去!
那無柄飛劍通體湛藍(lán),密布符文,長不過七寸,悠忽飛出,快逾閃電,幾乎肉眼不辨。
直到掠至李曄面前,飛劍也不曾變大,只是藍(lán)芒一閃,攻擊軌跡拖出一條細(xì)長的尾巴。因其速度過快,刺破空氣發(fā)出的雷音,滾滾如潮,聲勢比盛夏雷聲還要駭人。
李曄眉眼凜然,盧具劍已經(jīng)在手中“燃燒”,準(zhǔn)備接下這一劍。
張忌的飛劍進(jìn)攻簡單直接,但絕對粗暴恐怖。飛劍不僅飛行極快,軌跡難尋,無法閃避,而且威勢莫測。七寸小劍臨面,竟然給人以天塌地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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