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的。”湯弘業迭聲道,“昨日您一聲令下,千名仙爺人頭落地,好生威風!人正好站在最前排,看著了。”
周圍的人都是豎著耳朵聽的,聞言頓時竊竊私語。寧行聽得身后一陣嗡嗡聲,不由得站了起來往外行去。
湯弘業一骨碌自地上爬了起來,左右看了看,跟在她身邊聲道:“仙姑;要您肯出手嚴懲兇手,人也有法子解您燃眉之急!”
這人也是聰明,了解修仙者漠視凡人的性,這才提出條件想打動她。寧行原不打算理會,可聽他這樣一,倒來了兩分興趣:“咦,我有燃眉之急么?”
湯弘業亦步亦趨道:“聽這整個燕城,都是您的了?”
“嗯——”燕城歸隱流所有,而隱流目前由她代為掌舵,“你這么,倒也沒錯。”
湯弘業呼出一口氣:“既然如此,燕城的問題,也就是您的問題了!”
寧行笑道:“我有什么問題?”
湯弘業不放心地左右瞄了幾眼,聲音低得發低了:“您初來乍到可能不曉得,燕城自今年起,燕窩一直賣不出去。府衙雖然極力否認,不過我們大伙兒也不是傻子。燕子塢出產的燕窩沒了那神奇的功效,也就賣不動了。您從燕城抽走的仙銀,必定也會大大縮水。”
寧行這才站定了,回頭望著他:“這么來,你竟是有辦封決嘍?”
這倒是媳了。整個燕城幾十萬人,加上隱流、奉天府的精英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這么個的破落戶居然有法子?
對⊥是破落戶。寧行一眼就看出來,他原吃穿可能很講究,但身上這件綢衣已有些舊了,至少也是四年前買的,鞋子雖然是上好的鹿皮制的,但側邊上的皮已經磨得發亮,再加上他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這人給她的芋就是一個字:“酸”。
再者他自報家門姓湯。昨晚殷宅結陰親的時候,她倒是聽到有“殷湯聯姻”的唱喏聲,所以湯弘業若是沒有謊的話。以殷械,
湯弘業將腰板捅了。鄭重其事:“解決之法談不上,但卻能將燕窩失效的癥結找出來。仙姑神通廣大,對癥下藥必是菜一碟!”
這人起話來,倒是一套一套地。寧行承認他將自己的好奇心都勾了出來,因此笑了笑道:“跟上來吧。”
這就是有戲了,湯弘業喜得腳下生風,不顧腹中咕咕作響。
寧行在路邊隨便找了家茶樓,要了一間包廂。點了一壺胎菊茶,這才隨手施放了結界道:“罷。”
這里毗鄰中州。物資豐饒,也就有中州西北部才產出的胎菊茶,這是采燃白菊頭序花蕾初開的嫩芽,精心蒸制烘焙而成,其味純正,并且含有花蜜的清香,久泡不散。
弱萍給兩人都斟了茶,湯弘業受寵若驚地接了,大概極渴,仰頭一口飲盡才道:“仙姑,燕子塢的燕子沒毛病。”
“我知道。”寧行以手支頤,“給我抖點干貨出來,否則這口茶一會兒你還得給我吐出來。”
“是,是。”湯弘業趕緊應了兩聲:“依人之見,問題出在燕城周圍的林野之中,乃是一種名為‘蝮’的蟲被清理干凈了。”他這句話是一口氣出來的,言罷就等著眼前的仙姑恚怒,而后嘲洶他,就如同其他人一般,哪知寧行只是挑起細眉:“繼續,仔細些。”
她不覺得他得荒唐么?湯弘業按捺下心思,果然從頭道來:“人祖上世代都在燕城居住,到家父那一代,湯家還算是興旺,到得傳給我之后,就”他嘆了口氣,“人慚愧得緊啊。”
眼看他要開啟“往事不堪回首”模式,站在旁邊的弱萍趕緊咳了一聲。
湯弘業當即回過神來,一臉赧然:“人幼時頑劣,沉溺‘秋興’不可自拔,家父屢教而不改,遂斷了我的例銀。因此人總瞞著家父,偷溜到城郊去抓黃將軍。”
好險寧行也是個愛玩的,否則就算換了長天來,恐怕也要像身邊的弱萍一樣滿臉茫然,不知其所云。她偏巧知道湯弘業所的“秋興”不過是取個高雅一點的名號罷了,其實就是斗蛐蛐。中州一帶富人云集,斗蛐蛐這活動也盛行了很久,并且往往伴隨著巨額賭資,甚至“萬金之資付于一啄”,所以湯弘業年輕時果然是個浪蕩子,喜歡這么燒錢的賭法。至于“黃將軍”,則是對蛐蛐品相的法,行內有所謂“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黃”的定義,因此他少時跑到城郊,想找的就是蛐蛐兒當中的常勝將軍。
湯弘業接著道:“燕城周圍盛產一種蟲,就是人方才提到的‘蝮’,身形不會比芝麻粒大多少,背生雙翅。一般蟲子都是卵生,偏它是母體胎生,一次可生產近百條、且蝮蟲有毒,成年男子被叮咬會身麻痹,至少要兩個時辰才能緩過來,七旬以上長者或者幼童被叮咬就很可能喪命。”
“按理,這蝮蟲也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時間,燕城人和出入燕城的商隊都曉得這蟲兒一般都在春夏繁殖,叮人才特別狠,出入叢林時多人結伴而行,互相關照,心點兒也就是了,并且城郊還生長一種名為‘溫余’的草,只要擠出草汁給中了蝮蟲叮咬的人擦涂傷口,不出一刻鐘就能緩過來,因此對于蝮蟲,這么千百年來人們都是如此對付的。”
寧行聽到這里,就知道蝮蟲的毒素大概能致人麻痹。她微一思忖,腦猴立刻濾去海量的訊息,只留下一條清清楚楚地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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