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當(dāng)今天下最繁華之都。”
朱雀點頭，忽然對長天笑了一笑，“那個位面雖然糟糕，你卻是不虛此行，對否？”
長天淡然：“與你無關(guān)。”
朱雀也不為意，火紅的眸子一掃寧行，莞爾一笑，升到半空中化出真身，扶銀上！
夜色深沉，一頭龐大火鳳展翅長嘯，渾身的熊熊烈焰幾乎將天空也要燒紅｜散射出來的光芒有如烈日，瞬間照亮了大半個中京城。
在這一刻，不知多少人驚愕抬頭，仰望這在南贍部洲絕跡了數(shù)萬年的赫赫神獸。
若真身，四大神獸中白虎最威猛，巴蛇最嚇人，玄武沉穩(wěn)，然而絢麗奪目、顏值最高的當(dāng)屬朱雀了。
寧行唉氣嘆氣：“她可真不怕給人添麻煩啊！”
火鳳是從得愿山莊飛出去的，接下來至少兩、三個月內(nèi)，中京都要為此沸騰，寧遠(yuǎn)商會和隱流也要應(yīng)付無數(shù)人的明問暗詢。
天下最繁華之地，也必然是消息最靈通之地。朱雀就用這種囂張至極的方式，向天下人昭告：她回來了。
長天揚聲：“傳令下去，得愿山莊謝客十日。”
外面有人朗聲應(yīng)了。他伸臂，將她一把抱起：“對我們未必沒有好處。”
朱雀起于得愿山莊，高姿態(tài)問世的同時也是在向世人宣告，她和隱流關(guān)系非同一般。
從此在外人看來，朱雀和隱流很可能就綁在了同一輛戰(zhàn)車上。
不過依照彼此定下的協(xié)議，朱雀這樣的作法也不算錯，在高調(diào)宣布回歸的同時也向長天表了態(tài)。她在神魔獄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其他囚徒或者窮奇口中打聽到南贍部洲如今的格局，知道隱流強盛。她如今正躥虛弱期，經(jīng)過這么一出，膽敢對她不敬的人就要冒著得罪隱流的風(fēng)險。
這些神獸，沒一頭是釋的燈，寧行嘟起了嘴，，見長天大步行去的方向正是寢殿，即攥緊了他的衣襟：“她們?yōu)楹文菢樱俊彼捏w溫好高，隔著薄薄的衣料都能讓她覺出他胸口發(fā)燙。
壞人，在山莊內(nèi)有必要用上縮地成寸的神通嘛？她暗啐一聲，滿腦子只想這個。
“什么？”他心里滿是另一種渴望，就沒琢磨她的話意。婚后第三天就隨她回了門兒，在華夏又是百般不自在，要碰明媒正娶的妻子倒好像在偷吃，他早就滿心憋悶。好不容易回到南贍部洲，又是宴會又踢走了朱雀，接下來的時間里，她總該是他的了罷？
兩人一齊倒在寬大而結(jié)實的軟床上，他為身下壓著的嬌柔而嘆息，正忙著將兩人之間的阻礙都除掉，卻聽她道：“月娥和朱雀，她們?yōu)槭裁炊寄阍诘厍颢@益匪淺？”她的世界連靈氣都沒有，對他能有什么幫助？
“回頭再。”他心不在焉，去啃咬身下的軟玉溫香，寧行躲了兩下，揪準(zhǔn)時機捧著他的俊面，讓他不能使壞，“先正事。”
她對付他的手段來高竿了，長天哼了一聲：“還記得歸墟？”
“當(dāng)然。”她在里面幾度驚魂，當(dāng)然不會忘了那么神奇的地方，“天道的試驗場，萬般法則的初生地。”
“歸墟內(nèi)也有萬物枯寂、世界湮滅的一幕，但是其短無比，即使是我等也領(lǐng)略不完。那里雖然不斷演化天地的生滅循環(huán)，可是速度太快，與真實不距符。”長天見她聽得認(rèn)真，手指微動，靈巧地將最后兩粒紐絆解開，果然她毫無所覺。
“所謂真理，首先要講求一個‘真’字，歸墟將無數(shù)億年的天地演化壓縮成短短一百年，其實每一刻變化都快如白駒過隙，人力根無法捕捉到其中的細(xì)節(jié)。”
寧行不解：“在華夏卻可以？為何在南贍部洲就不行？”
終于還是被她逮到這個問題了啊。然而他早就保證不再欺瞞于她，長天煩惱地嘆一口氣：“那是因為，南贍部洲還遠(yuǎn)未到那個階段。我即使在這里再呆上數(shù)百萬年，除非蠻人破除了天規(guī)，否則永遠(yuǎn)也感受不到。”
有什么東西是地球有的，而南贍部洲至今都感受不到的？刨除無數(shù)表面因素，她終于明白了，原來長天在地球所觀察的，是天地失衡、輪回破滅的過程，而在欣欣向榮的南贍部洲，當(dāng)然體悟不到這些。在整個位面的發(fā)展過程中，這談不上好事也不上是壞事，只能是整個位面演化的終極規(guī)律。有生就有滅，萬物終要歸一。
這個“一”，既是，也是終點。
站得高、看得遠(yuǎn)。而對于他和朱雀這樣的神境來，呆在南贍部洲已經(jīng)不是站高站低的問題了，而是位面的存在限制了他們的視野，因此神境需要時常破開虛空旅行，體察宇宙變化、萬物生滅之理。“位面自誕生之日起，就開始演化規(guī)則，而規(guī)則又催生了天道，因此無窮位面就有無窮個天道。可是像地球這樣的位面真不多見。”
長天低聲道，“天道一般都伴隨著自己的位面，直到終結(jié)的那一刻。地球的天道卻是早已消亡，因此從它消失直至”他頓了一頓，沒有明言，而是一語帶過，“就成了我觀摩這種形態(tài)的珍貴范。”
想要悟道，就要窮其至理。簡單地，就是要搞清楚天道運行、宇宙生滅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偏偏位面從衰老到毀滅的過程太短，正常情況下是難以觀察的。然而地球卻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將這段過程拉伸得甚為漫長，也就成為神境們觀念宙規(guī)則的一面放大鏡。
而寧行更是注意到他隱去的話：“直至什么？”
其實她心里早已猜到了吧？長天將她纖長而彈力十足的雙腿分開，慢慢將自己的重量都壓到她身上，沉聲道：“直至世界的終了。”
她的呼吸頓住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撫摩還是話里的深義，好一會兒才低低道：“它還有多長時間？”
“不清楚。”長天輕噬她的鎖骨，稍微用了點兒力氣，滿意地感受到她的顫栗。
“或許還有幾百年，或許還有幾千年。沒有了天道，連規(guī)則都是混亂的，無從預(yù)知。”
她微闔雙目。
長天知道她心中滋味，輕撫她的下頜道：“兩個世界時間流速不同。對你而言，就算這里過上千年，他們也依舊還活著。這樣，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南贍部洲上的妖怪壽命雖長，又有幾個敢自己就能活上千年？”
這片大陸紛爭繚亂，每時每刻都有人類和妖怪?jǐn)烂Ｄ獎e人，就是她自己認(rèn)得的妖怪，又有多少年歲滿千？連汨羅都還只有幾百歲呢。
的確，知道自己的親人依舊活著，雖然分別身處兩個不同的時空，她心里也感欣愉，不得不，長天安慰人的事發(fā)長進了。寧行心事稍解，卻要嘟著嘴：“兩邊時空不同，能這樣換算嘛？”被他碰著了腰間癢處，她咯嘰笑出聲來。
“怎么不能？”也不是她一人才會的事，“莫忘了你去地球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該收心了。”
她返回地球，是為了重溫天倫，補足心中缺憾，這才好無芥蒂去渡天劫。若是到現(xiàn)在還朝思暮想，這趟娘家可算是白回了。
這道理起來殘酷，卻是事實。
月娥和長天都完成了對她的承諾。接下來，該輪到她了。寧行低聲道：“我知道啊！”話尾一聲驚呼，卻是這人再不耐煩同她蓋大被純聊天，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發(fā)起了總攻。
她的身子頓時軟了，再提不起半點力氣。
大床雖然堅固，卻也不可避免地發(fā)出輕微的震動。長天奮力拼刺，郁結(jié)了幾日的胸臆終覺快意，見她俏面上薄被層桃粉，杏眸卻盈潤得快要滴下水來，櫻唇更被他吻得紅腫，不禁遺她的耳朵道：“還有二十五日。”
寧行昏昏噩噩，沒聽明白：“什么？”
“我們的蜜月。”南贍部洲沒有這個典俗，但她似乎很喜歡，“還有二十五天，你想怎過？”
她的眼睛果然亮了，長天更是覺出她的嬌軀猛然收縮，令他忍不住呻|吟。寧行歡天喜地道：“我不要呆在中京，我想出去玩兒！”
“好。”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爽快，瞪大了眼瞧他，可是轉(zhuǎn)眼又被他帶得神魂顛倒。
“玉舟歸你駕馭，二十五日內(nèi)”他的聲音因為身體的劇烈運動而斷斷續(xù)續(xù)，“二十五日內(nèi)，你舊以隨窗往。”
也就是，這二十五天內(nèi)玉舟都?xì)w她所用，舟行至哪，他就陪她游玩到哪。寧行喜得眼都瞇了起來，用磷了他兩口：“長天，你真好！”她一定要咱走得遠(yuǎn)些、再遠(yuǎn)些！
他笑得急促：“你指的是哪個好？”
她得了便宜，也就乖乖雌伏，任這一夜良宵自帳徜流淌而過。
長天言而有信，第三日果然隨她駕舟而行，再度離開中京。
很早以前她就對他過，羨慕胡火兒和澹臺能做神仙眷侶，逍遙天地之間，無拘無束。
這句話，他其實一直都記在心間。
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波折和苦難，真該讓她如愿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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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十多天內(nèi)，她看遍了無數(shù)錦繡山河，奇風(fēng)異俗。有許多甚至超乎人類想象，令她只能拜服于天工鬼斧、自然之偉力。
天下美景數(shù)不勝收，她自然不可能灸，卻也心滿意足。
不知不覺中，最酷熱的盛夏已經(jīng)過去，楓樹枝頭飄下了第一片早黃的落葉。
處暑時節(jié)到了。
蜜月之旅結(jié)束，主控權(quán)又交到了長天手里，所以二人此時所立之處，乃是寧行此前造訪過一次的十揚灘。這地方在南薊州境內(nèi)，上一次來，他們還見到了公孫展。
當(dāng)然，那個時候的公孫展，已經(jīng)被陰九幽的分身占據(jù)了皮囊。后面眾人經(jīng)歷連番驚險，現(xiàn)在想來還猶如昨日般清晰。
不過嘛，“我們來這里作甚？”她搭手作棚，俯瞰下方漂亮的河谷沙洲，以及這一片領(lǐng)地的擁有者：公孫世家華美的宮殿群。今天陽光燦爛，照得海面上金波粼粼，天地間鷗鷺成群，看起來一派生機勃勃。
“和我們上一回的目的相同。”
寧行吃了一驚：“還是歸墟？！”
長天帶著她飄然而下，直入望星樓。這片華屋并不是宗派駐地，只是供公孫子弟療養(yǎng)休憩的去處，現(xiàn)在族中不辦大典，此處就空閑下來，只余些許仆傭和守衛(wèi)。
這些人自然擋不住神境，甚至連二人身影都未捕捉到，長天就已經(jīng)登堂入室，重新走入了摘星樓的中廳里。
這里依舊是機關(guān)重重，卻也攔不的腳步，十余個呼吸之后兩人就站到了大石前。
她有極不祥的預(yù)感：“長天，我們?yōu)楹我w墟？”她對那地方芋可不好了。
他在她額上印落一吻：“閉關(guān)。”
“啊！”她臉都皺在一起，“你要閉關(guān)多久？”這家伙閉起關(guān)來沒完沒了，該不會來個十年二十年吧，要她怎么個等法？守在這里變成望夫石嗎？
“大約——”他居然嚴(yán)肅又認(rèn)真地想了想，“五十年吧。”
“五十”眼前一黑。她這輩子活過的年歲，也就是五十年的一半多點兒。“那我怎辦？”
“我發(fā)過誓與你同生共死，當(dāng)然不會丟下你。”他眼中金光熠熠，看似威嚴(yán)，她卻覺出了不懷好意，“所以你要與我一起去。”
“啊，啥？”寧行吃了一驚，“閉關(guān)五十年，我不要！”眼見長天沉下臉，她干笑兩聲，“我的人間歷煉還不夠，還需要摸爬滾打”閉五十年，多枯燥啊，她才不想。
長天又好氣又好笑：“這世上閱歷比你更豐厚的人類修仙者，已經(jīng)不多了。”別人修行，都是先筑好基底，閉關(guān)沖階，然后再去行走人間，凝煉道心；她正好相反，是先歷局種艱難險阻，才在困境中慢慢成長。
元旦戌場·進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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