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家聯(lián)手，他又是得利最多，當(dāng)然要給其他兩家一點甜頭。沙度烈因為夾在隱流和奉天府之間，地利位置最不好，因此烏謬開出來的條件是偏南部和南中部的十六個大州。

    那可是相當(dāng)于奉天府轄界三分之一大的成片領(lǐng)地，割自圣域新得的地盤。既是烏謬親自點要，當(dāng)然距肥美膏腴之地。沙度烈得之，從此可調(diào)整戰(zhàn)略縱深，進退有余。

    天下共三百六十州。對圣域而言，只要將隱流從中部逼退，肥得流油的領(lǐng)地就唾手可得，讓出幾個州給沙度烈又有什么了不起？

    烏謬這才面色稍霽。

    此間事了，他也不愿在神王地盤過多逗留，當(dāng)即別過。完“后會有期”四個字，他的身形就從原地緩緩消失。

    接下來，則是神王與陰生淵的交談了。這次三方協(xié)同作戰(zhàn)，他既然得了寧行這樣最大的戰(zhàn)利品，就勢必要在其他方面對其他人作出妥協(xié)。何況摩詰天在這次合作當(dāng)中直接折掉一名神境，損暑大，要求獲得的利益當(dāng)然也最多。

    商談許久，陰生淵才算滿意而去。

    廣德神魂疲弱，早由其他人帶領(lǐng)，下去休息了。

    ……

    無關(guān)人等終于都走了，神王一個轉(zhuǎn)身想要邁步，偏身后又多出一個影子。

    藍袍、貌不驚人。

    是典青岳來了。

    神王撇了撇嘴。這時，他才流露出兩分急切。

    典青岳笑道：“主上著急了？”眼前這位的表現(xiàn)，和得了心愛玩具的男孩也并沒甚分別。

    神王哼了一聲，好不耐煩：“既然知道，新就晚些再。”

    他這么一，別人必定不敢再開口，典青岳卻照舊道：“卻要提醒主上，那頭旱魃手里大概握有您的寶物，否則也不能無視您的領(lǐng)域殺掉廣德。”

    神王斂了笑容：“我省得，當(dāng)時摸進神山偷東西的竊賊是陰九靈的轉(zhuǎn)世。她身邊始終有一頭旱魃守護。這回他又無視我的時間領(lǐng)域，可見……”旱魃這玩意兒可不常有，找遍南贍部洲，修為這么高的大概就一只，跑不了。“后面盯緊他，我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他皺起劍眉，“旱魃今次出現(xiàn)，不尋常。”

    典青岳露出疑問神色。他雖然聰穎多智，奈何修為偏低，遠不如蠻祖敏銳。

    “今日一共有八大神境相爭，迸發(fā)出來的威力早能將天也捅破個窟窿出來。這個世界的法則雖然強大，卻不可能面對這樣的神力爆發(fā)還安然無恙。”大千世界的規(guī)則大而，林林總總、交織密布卻又各行其道，可是大有大的難處，具體到每一條細則就不那么嚴密了。

    “且不提別的，先前巴蛇、金烏和沉淵從暗處突襲訶羅難那一下，威力就超過了世界的承載能力，直接擊穿虛空，因此當(dāng)?shù)爻霈F(xiàn)了法則上的空洞。”

    典青岳點了點頭，沒聽出有什么問題。

    “問題在于，空洞太，持續(xù)的時間也太短。”蠻祖手里現(xiàn)出一具藥篩，“法則就好像這具篩子，其實滿是篩眼，只是間隙太。所以才有句話叫作‘天恢恢、疏而不漏’。想讓篩子出現(xiàn)漏洞，只要這樣做——”他輕輕一戳就將篩眼撐大了，巧容手指穿過，“——將之撐開。只不過要打開‘天’，用出來的力量可不止這么點兒。”

    他挪開手指，篩眼并沒有馬上恢復(fù)。

    典青岳明白了：“那么想將這眼恢復(fù)就需要……？”

    “世界的法則具有自我修補能力，但一般來，沒有這么快。何況虛空能夠持續(xù)下去，正是由于神境的力量未被守則消化完。”談起這些玄而又玄的議題，神王面色嚴肅，先前的輕|佻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然而三大神境聯(lián)手一擊造成的虛空破洞，卻是轉(zhuǎn)眼就給補好了，那只能明——”

    “他們爆發(fā)出來的巨力，在短時間內(nèi)被轉(zhuǎn)移走了。虛空賴以維持的力量消失，它也很快就步其后塵。”

    典青岳奇道：“這是誰干的！”那般強大的力量，除了蠻祖以外，誰都是沾著了就死呵，君不見廣德第一回合就用掉了替死傀儡。誰有這么大事，敢去挪走這股力量？

    蠻祖沉吟不語，好半天才道：“巴蛇必然也察覺到了，這才沒有最后拼命。嘿，我還以為這次能迫得他將保命手段都用出來，哪知道他連領(lǐng)域都沒打開過。”

    其實不消，神王也知道巴蛇的領(lǐng)域是留給他的，只不過兩人的交手并不激烈，他又亮出了沙漏。巴蛇知道這恥沒有再掐下去的必要，也就不再有進一步動作。

    對敵人了解得多，有制勝的把握；反過來，壓箱底的手段藏得好，有機會出敵不意。從這方面來看，他和巴蛇倒是旗鼓相當(dāng)。

    他轉(zhuǎn)動一下脖子，發(fā)出咔咔聲響，忽又展顏道：“此事以后計議。好不容易打贏一場，豈非正該好好享受享受勝利果實？”

    他笑起來，牙很白。

    他要享受的，是勝利嗎？典青岳知道自己這時候來礙眼，最好趕緊消失。

    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曳，告退了。

    金烏飛在天上，氣氛沉凝。

    長天長久不語。他吞吃了兩顆靈丹，抓緊時間快速調(diào)息，黑袍仍被鮮血浸濕。

    先后受到烏謬和神王兩次重擊，一在心尖，一在蛇尾，即便他真是金剛不壞，此刻也著實疲憊了，何況傷口當(dāng)中屬于烏謬的煞力還在鬧騰不休。要害被擊中，心臟每一次給身輸血，都要與煞力搏斗，令它不能跟隨、侵吞。

    寧行不在，單憑他自己要驅(qū)出烏謬的煞力，至少要兩月時間。

    幸好，被箭擊傷的部位直接爆炸了，沒有殘留神王的力量，否則雙強畢至，還有他的苦頭要吃。

    至于神王，射出的那一箭雖然威力驚人，自己想必也耗費巨大。

    那種箭法，就不是隨時隨地可以射發(fā)的。

    長天此刻的心情，卻比傷勢更沉重。

    今日，是他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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