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屋子里的人們就開始動起來了！
范安陽躺在床上,側耳聽著墨香她們走動的聲音,丁香不知了句什么,被墨香幾個噓她,“姑娘還在睡,你輕點聲。”
竹香悄悄掀了簾子看內室,見架子床上的蔥綠厚緞繡了蟲鳥的床幃紋風不動,方回頭朝眾丫鬟道:“姑娘沒醒。”
賀璋家的道:“姑娘這兩日睡得不深,就讓她睡,去個人跟房嬤嬤一聲。”瑞芳很自覺的去跑腿,一出門,就看到王進菀的丫鬟提著燈籠走來,兩人一照面相視一笑。
“你家姑娘也還在睡?”
“是啊！表姑娘也沒起?”
“嗯。”兩個丫鬟看著對方手里的燈籠,瑞芳道:“我們用一個燈籠就好。”
“用我這個吧?里頭的蠟燭快點完了,正好用完好換。”
兩人共提一個燈籠往老夫人那兒去,房嬤嬤正忙著,知道老夫人疼兩個外孫女,自然是交代兩個丫鬟回去好好侍候,別吵了兩位嬌客。正著,丁文芙來了,聽到女兒還沒起,不禁惱得念叨幾句。
老夫人瞪她:“行啦！她們孝子家家的,今兒又不是她兩的大日子,就讓她們睡吧！你前晚扯著阿菀念叨了大半夜,昨兒又沒讓她補眠,今兒還不讓她睡,有你這樣當娘的?”
丁文芙被親娘這么一嘮叨,立刻嘟起嘴做女兒態,賴在老夫人跟前撒嬌,老夫人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直嚷:“去把阿菀吵起來,讓她看看她娘怎生的無賴！”
見有丫鬟真要去喊,丁文芙忙嗔道:“快別去吵她,今兒是四丫頭的好日子。可別讓阿菀壞了興頭。”
丁老夫人這才指著女兒的額頭戳了一記,“叫你欺負她。”
“娘心疼阿菀,直就是。何苦這樣欺負女兒?”
丁老夫人笑瞇瞇讓人上早飯,房嬤嬤遣了屋里侍候的。親自侍候兩位主子用飯。
飯畢,母女兩各捧一盞茶,“你那日與阿菀得什么,我聽嬤嬤,她回了房鬧了很久才睡下。”
“還有什么,不過就是新添了個庶弟,曲姨娘一個人扛不住了。想把兒女接回去固寵唄！”
“就這樣,阿菀會鬧心?”
這次丁文芙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道:“您姑爺讓我留心兒女的婚事。”
“順哥兒的婚事不是早就訂下了?”
“嗯,老爺的是安哥兒幾個。”若是可以。她真不想替庶子們張羅婚事,。娶得好,人家認為你應當的,娶得不好,人家認為你沒盡心。
既是王進安幾個的婚事。王進菀鬧什么心?未等老夫人動問,丁文芙自動招了,“之前在任上時,老爺便看上一個姓紀的后生,是池州世家。是家中嫡三子,我瞧著孩子是好,雙方當時也有默契了……”
“怎么?紀家反悔了?”
丁文芙搖頭,露出一抹苦笑,“不是,您道姓曲的賤人為何想接二丫頭去。”到最后,有點咬牙切齒了,老夫人人精著,若只為固寵,接兒子去也就夠了,王進蕗半大不的,一直跟在王老太太,日后親,是祖母教養的,絕對比姨娘養的行情好,曲姨娘不會不懂。
若是為這門親事……
這門親事是好是壞,丁文芙很難斷定,她見過紀家三少爺幾回,相貌出眾,年紀輕輕就頗有才名,女兒的脾氣她最清楚,不是個忍氣吞聲的,要是離得近,兩口有個什么齬齟,娘家人可救不了急！
兒女大了,首要煩惱的就是婚事,想想就覺頭大啊！
丁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女兒,“瞧瞧你這沒出息的,哪那么多問題啊?你在這兒瞎操心,待你看好,覺得好,姑爺那兒覺得不妥,不是白白浪費功夫?”
丁文芙一愣,“娘的是,女兒到底年輕沒經驗,想得不夠周到。”
“阿菀看過紀家那孩子?”
“與他妹妹處得不錯,二丫頭就跟她們處不來。”王進蕗以前很嬌氣,動不動就掉金豆子,一到老家,王老太太瞧著不順眼,當晚就把她接到自個跟前住,丁文芙一點也不介意,甩出一個哭哭啼啼的庶女,對她來再好也不過了！
只是現在這個丫頭的姨娘,想著要使她搶阿菀的婚事……
“傻丫頭,紀家那孩子也不了吧?姑爺既是這幾年都沒與他家訂下,可見是存了疑議,不定紀家已另許他家啦！”
丁文芙人在局中,此時經母親提點,便恍悟過來。“你也了紀家是池州世家,這紀三少爺是元配嫡出,世家嫡子有可能娶個庶女為元配嗎?”能讓王家女婿看上,想與之結親的,絕不是家道中落之流,這種人家娶庶女為正室?不是她嫌棄王家,不過以王家如今的聲勢,還不夠格讓世家巴結,許以嫡子娶庶女為妻。
“是女兒想岔了！”丁文芙赧顏緋麗,丁老夫人輕笑了一聲,與她道:“你大哥捎信回來,與我到阿菀的親事。”
“大哥?”
“嗯,他想為你大嫂兄長的次子保媒。”
丁文芙愣了下,“大嫂的侄子?”她大嫂的大哥前年過世了,長子原在國子監讀書,如今守孝回了老家,次子難道去了大哥任上不成?
似看出丁文芙的困惑,老夫人便簡略的了下情況,丁大夫人的兄長原是吏部侍郎,前年因染風寒而亡,長子扶棺回老家守孝,次子亦然,不過今年奉母命送了禮去給姑母,丁大老爺瞧著妻子這內侄不錯,是個開朗的酗子,書讀得不差,很懂人情世故,想到大妹家的外甥女,就起心把兩湊一塊兒。
丁老夫人覺得不錯,大兒媳有兩個親兄弟,大哥膝下有五個兒子,二嫡三庶,長子給王進菀的是次子。不是長媳,擔子沒那么重,庶弟妹們婚嫁畢。庶子可能就分出去自立門戶了！就算婆婆不好處,只要這外孫女婿上進。若考上進士,謀一兩任外放,也就形同分家了。
有老大夫妻幫襯著,還怕這孩子將來沒個好前程嗎?
丁文芙也覺得,大腎身羅氏,乃樂州名門,相比起池州。可近太多了！“我回去就修書與老爺。”
“嗯,記得了！信里別提紀家的事,就算曲姨娘想把女兒嫁過去,你也甭管。阿菀的婚事重要,為那女人和姑爺置氣,不值當。”
丁文芙點頭,母女兩正著,房嬤嬤忽地笑容滿面進屋來道喜。
“道什么喜啊！今兒是四丫頭出閣的好日子。就是大喜事了！”老夫人嗔她,房嬤嬤卻笑道:“老奴當然知道今兒個是四姑娘出閣的好日子,可這喜事不關四姑娘的事,是三姑娘,她有喜啦！”
“有喜了?”丁老夫人一愣。反應過來后,忙雙手合十直道佛祖保佑,丁文芙怔愣了下,才朗笑出聲:“哎唷！怪不得出門時,三丫頭的氣色不怎么好看,原來是有喜啦！”
丁老夫人嗔道:“你這當姑姑的也真是的,知她氣色不好怎不早?”
房嬤嬤笑著打圓場:“哎喲！我的老夫人唷！三姑奶奶自個兒都還云里霧里的呢！您叫大姑太太怎么瞧得出來啊?”
丁老夫人當然知道,女兒又不是大夫,哪看得出來丁筱明有孕在身,會這么,不過是怕三夫人那心胸狹的,萬一丁筱明這胎不穩,出什么狀況,會怪到女兒頭上來。
“怎么看出來有喜的?”不會是大清早就請了大夫過府吧?丁老夫人想到今日是丁筱湘出閣的好日子,要是一早請大夫來,可不把喜事給沖了嗎?當下臉就沉了下來。
房嬤嬤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是一早用飯時,三姑奶奶聞了腥妹就吐,問了身邊侍候的,知道兩個月沒換洗,應是有喜了！”
“那今兒就讓三丫頭在房里好好歇著,嗯,讓十三丫頭陪著她三姐就好,待今兒喜事忙過,再請大夫過府來確診。”
房嬤嬤連連應諾,邊朝丁文芙使了個眼色,丁文芙想了一下,“娘,可要把三弟妹過來交代一聲?”
想到老三媳婦心眼的作派,丁老夫人不禁長嘆一聲,“去把三夫人請來,我有話要交代她。”
丫鬟領命而去,老夫人又想到崔家引發的傳言,還有柯姑娘當眾甩臉給阿昭看,“一會兒阿昭她們起了,就讓人把她們兩留在我身邊。”
丁文芙笑道:“有娘照看著阿菀我就放心了！二嫂讓我今兒多幫襯著些”
“你是該多學著點,順哥兒的婚事要準備著了。”
“我知道。”丁文芙頓了頓,“我去看看那兩個丫頭去,一會兒把她們送過來,我就幫我二嫂去。”
丁老夫人見女兒不愿跟老三媳婦碰頭,也不多什么,擺手讓她徑去,丁文芙走了不久,三夫人喜動顏色的隨丫鬟來了。
“我聽三丫頭有喜了?要早知道她有孕在身,就不讓她來回奔波了！”
三夫人連連點頭,“我才數落過她身邊的人,要知道她有了,就不讓她回來,誰知那丫頭,就是懷疑自個兒有了,才不想留在王家受氣。”
這話的……丁老夫人連嘆氣都懶了！“今兒忙亂,她這胎還沒坐穩,萬一沖撞了就不好,一會兒還是讓她在房里待著,哦！對了！就讓十三在房里陪著她吧！十三丫頭不了,正好讓她姐姐與她為妻之道。”
三夫人正擔心女兒這胎還沒滿三個月,這喜沖喜的,孩子有個不妥就不美,聽婆婆讓女兒待在房里就好,心下一松,可聽到要十三也別出席,就有點不快了！
丁老夫人卻沒讓她有異議的機會,把十三的年紀擺出來,三夫人心底咯噔一下,她就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的,原來她一直忘了給女兒相看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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