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算讓六皇子等人,年后往各地書院去探訪的事,并未公開來,卻也不曾隱瞞誰,因此,大家都知道了,只是嘴上不。
五皇子卻是跑到太后那兒去抱怨,因為他不在出外游歷皇子之列。
太后懨懨的擺了下手,“他們未成家,你跟他們可不同,你成親啦！是個大人了,還成天就想著玩兒！”
“孫兒又不是想著玩,而是,”朝左右掃視了一遍,太后身邊的女官知機,忙欠身一福,領(lǐng)著屋里侍候的人退出去,見礙眼的人都走了,他才低聲對太后:“娘娘,孫子懷疑,父皇讓他們出京,是想讓他們?nèi)ダ瓟n各地的士人。”
這還用得著你來?太后輕笑了一聲,聽在五皇子耳里十分刺耳,年輕俊秀的五官立時像染上了層黑紗,太后不以為意,懶懶的問道:“你府里皇子妃還病著,眼看著年后又要迎新人進門,事情多著呢！”太后把他招到跟前,低聲道:“傻孩子,你們兄弟幾個,也就你一個成了親,你不搶在頭里生兒子立穩(wěn)腳跟,與他們?nèi)ゾ┩廪詹裁?”
五皇子眼睛一亮,可隨即又黯了下去,“也不知阿惠幾時能好,她娘壓根就不讓太醫(yī)診治,防他們像防賊似的。”
太后早知此事,卻不好附和他,只輕道,“傻孩子,你媳婦兒自就是現(xiàn)在這個大夫看著長大的,她娘自然是信重他,再了,太醫(yī)院那些庸才,什么事都不及嘴皮子利索,能看出什么名堂來?你且安心讓你媳婦好好將養(yǎng)著,讓她放寛心,她那圖謀不軌的姨娘和庶妹們,哀家都讓人杖斃啦！讓她好好養(yǎng)著,早日與你圓房,好早些給哀家添個曾孫。”
五皇子應(yīng)諾。心里卻沒底,他那正妻美則美矣,脾氣卻是嬌得很,這幾日她還病著,不方便侍寢,他便歇在暖閣,要了她的兩個陪嫁丫鬟,她就砸了一屋子擺設(shè),連藥也不吃了,還讓她娘來找他。想要他去陪不是?
真真笑話了！
他是皇子。憑什么要他去跟妻子低頭?再他也沒做錯不是?陪嫁來的丫鬟不就是要給他收房用的嗎?那兩丫鬟可樂意著。反倒是她這主子不高興?她不高興什么?真是！
太后瞧他臉色不對,想到他過來之前,楊元露請人帶進來的消息,太后不免搖頭。楊元露是她看著長大的,但是她那作派實在太家子氣了！她女兒是受了委屈不假,成親到現(xiàn)在快半個月了還下不了床,無法圓房,但不能因此就要五皇子當(dāng)和尚,碰都別碰其他女人啊！
要是聰明的,就該在新婚當(dāng)天晚上,就安排人侍寢,她這當(dāng)娘的不提點女兒。反過來想要女婿低頭?太后暗自搖頭,見孫子依舊不展顏,讓女官領(lǐng)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宮女過來。
“雖你開府之時,內(nèi)府也送了人過去侍候,不過。也不知她們背后有沒有人,她們兩是哀家精心挑進宮的,既然皇子妃不便侍寢,又不喜你碰她的人,那就讓她們兩過府侍候你吧！”
五皇子抬眼看過去,見是兩個不輸朱德惠的美人兒,心頭大喜,又見兩個美人兒羞答答半垂首,一時興起走過去挑起其中一人的下頜,柔聲問了名,美人兒羞澀的應(yīng)了他,半揚眸時流轉(zhuǎn)波光,五皇子魂兒都給勾著走了,太后見著松了口氣,又交代他幾句,五皇子心不在焉的應(yīng)諾后,帶著美人兒走了。
太后身邊的女官有些憂心的道:“娘娘,襄城侯世子夫人會不高興吧?”
“她女兒都當(dāng)上皇子妃了,她還想怎樣?唉！這孩子是胡涂了,五皇子是天璜貴冑,她女兒再尊貴,能過五皇子嗎?她不幫著女兒想法子攏著女婿的心,反壓著他,還想著讓哀家去幫她女兒壓著五皇子?也不想想,再過不久,側(cè)妃們就要進門啦！正妃圓不了房,難道能攔著人也不許圓房?”
就是皇后,也不能要求皇帝不去寵幸嬪妃！
太后這會兒,忽然有一點點明白,當(dāng)年,先帝為何不挑楊元露當(dāng)兒媳了！
※
五皇子開府,并未封王,所以還稱為五皇子府,據(jù)聞,皇帝有意,在兒子成親隔天,進宮謝恩時封他為王的,只是,五皇子妃病得人事不曉,皇上只得暫時按下。
估計皇帝也怕,萬一兒子封王了,這個媳婦兒卻這么一病不起,去了,這里頭有一大堆事得辦啊！如封號、服制等等,最重要的是,如果這丫頭短命,掛了,那出孝后,再給兒子封王,娶得是王妃,而不是繼妃。
這內(nèi)里差別,可不謂不大啊！
只是宮里出來的人明白這其中玄機,朱府陪嫁來的卻是不懂。
朱夫人楊元露坐在女兒床榻旁抹淚,低聲的跟女兒,五皇子從宮里帶了幾個美人回來的事,朱德惠絕美的臉龐因近日的病痛折損不少,眼窩底下一片青,雖是點上口脂,但還是掩不住她的憔悴。
“這沒什么。”早在知道要嫁進皇室時,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獨占丈夫的,只是太后這般明晃晃的打臉,著實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細(xì)想想,太后是答應(yīng)了,她一定能嫁五皇子為正妃,可沒五皇子會獨寵她一個,連她爹那個窩囊廢都養(yǎng)著十幾個如花美眷,堂堂皇子,怎么可能沒有女人侍寢?
“這還沒什么?”楊元露氣得直跳腳,“太后當(dāng)初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
“我一定能當(dāng)五皇子正妃,其余的,是娘自個臆想的。”朱德惠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娘,她娘是美,是嬌,一輩子活在自己的謊言里,現(xiàn)實的丑陋讓她常常逃避一切的躲到自個兒的世界里。
“不,不是的,阿惠,你聽娘,太后肯定是拗不過你三姨,畢竟你三姨也是宮里的娘娘。”楊元露惶急的安撫女兒,可到最后,卻是掩不住酸味。
夜風(fēng)里傳來不遠(yuǎn)處絲竹喧嘩取樂聲,以及男人朗笑。女子嬌嗔的抱怨驚呼聲,屋里侍候的,大概都知道男主人這會兒正和新進府的美人狎玩,她們打量著五皇子妃和世子夫人的臉色,心里七上八下的,五皇子妃還沒承寵,不會就失寵了吧?
※
夜風(fēng)里傳來的是女子產(chǎn)子的痛呼聲,丁老夫人一家午后接了丁筱湘發(fā)動的消息,就匆匆忙忙的趕過來,三夫人和丁筱樓沒來。她們留在家里照應(yīng)。還要照顧丁筱明及她那長子。
來到蘇家。老夫人讓未出閣的孫女、外孫女們待在主屋的東廂房,聽著產(chǎn)房傳出一聲高似一聲的痛呼聲,不禁一個個縮著脖子,兩手摀耳想擋住那聲音傳入耳中。王進菀問:“多久了?”
“回姑娘,有兩個時辰了！”蕓香靠在王進菀的肩頭道。
“這么久了,還沒生下來?”瞠大眼的丁筱妍驚呼。
丁筱真沒好氣的瞪妹妹們一眼,“聽生孩子就很耗時間的。”
“真該讓表三姐夫也來。”范安陽抓起桌上的一顆萘恨恨的咬了一口,王進菀聽了深覺有理,“是該。讓他知道生孩子不是件輕松的事兒！三表姐懷了孩子后就心著,結(jié)果被他的妾和通房給害了,現(xiàn)在的去了,大的還得將養(yǎng)。這日后也不知會不會落下病根呢！”
不過是妻子娘家隔房堂妹生孩子,丁筱明都沒來,卻要王進昆來?像什么話呢?可是幾個姑娘都覺得是這是好主意,只不過沒人敢實行,也就嘴上罷了！
姑娘們在這兒吃吃喝喝。吃喝多了就要更衣,王進菀?guī)е诀呷ジ?不一會兒回來時,兩眼閃著八卦之光,興奮的疾步進屋,“你們聽了?”王進菀忽地問。
“聽什么?”范安陽終于把萘吃完,把果核丟在桌上的琺瑯行里,接過墨香遞來的帕子凈手。
王進菀笑嘻嘻,“蘇二夫人那位表妹姨娘啊！生了,生了個兒子呢！”
丁筱妍有點失望,“我還以為蘇二夫人會在她還沒生孩子之前出手呢！沒想到竟然讓她平安產(chǎn)子?”她可沒忘記,蘇二夫人那會兒是怎么欺負(fù)她姐的。
“嗐,你怎知她不想,只不過,她這表妹啊！太了解她的手段了！一早就防著她了！方才聽蘇家的嬤嬤啊！那姨娘生完孩子,就抱著孩子到老夫人跟前告狀去啦！老夫人雖不想理會她,可看在孫子的份上,堵了二夫人想把孩子抱到身邊養(yǎng)的提議,不過,那姨娘也沒討著好,她兒子還沒滿月呢,就給老夫人抱走了。”
“活該,這就叫做狗咬狗,一嘴毛！兩個都不是好的,半斤八兩。”
“對了！云家竟然給家里送禮耶！”丁筱真幫著母親處理各家送來的節(jié)禮,赫然發(fā)現(xiàn)云家也送了禮來。
“對了,三舅母不把十三嫁去黃家了,她娘家嫂子可來鬧?”
“她敢嗎?”丁筱妍冷哼！“你們,三舅母點頭這門親事,黃家遠(yuǎn)在廄,云仙兒她從那兒知道這事的?肯定不是從京里傳來的消息吧?”
親事沒拍板定案,丁三夫人是不可能往外,唯一會把消息走脈去的,大概就是三夫人她嫂子和姐姐,范安陽覺得不能武斷的就是那位四夫人出去的,可也不能肯定不是她。
“管她是誰出去的,反正這門親事不作數(shù)了！云仙兒應(yīng)該不會再找咱們麻煩了吧?”
“就算來,咱也不怕啊！”
“就是,誰怕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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