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尋一家要出京游歷四方,杜相雖不舍,但樂見其成,杜大老爺對次子感覺最是復雜,想親近他,總覺得和兒子之間隔著一條鴻溝難跨,想避而不見又怕這心思細膩的兒子會多想。
原以為他會一輩子留在京中,他有的是時間,和兒子慢慢修復彼此之間的關系,卻不想他竟想帶著妻謝起出京去?杜云尋之前起此事時,他并未多想,因為杜云尋身上雖無實職,但皇帝極賞識他,對他的畫甚為喜愛,時不時要召杜云尋進宮,有時還會拐彎那的讓范安柏來同他催畫,杜大老爺不太相信,皇帝會答應放杜云尋出京去。
他不曉得,皇帝以為他只去幾個月就會回來,完沒料到,杜云尋他們一去數年,要不是范太傅藏,他們興許還不會回京。
杜相倒是早知孫子的打算,原是不放心曾孫噓紀,就要跟著父母在外奔波,后來得知杜云尋從兌祠堂把湯總管給請了來,他便放下心了總管那一身功夫,他是曾見識過的。煦兄弟若能拜入他門下,對他們絕對是有好處的,再不濟,能跟他學點皮毛,能強身藉也足矣!
但是,杜相萬萬沒想到,家里要跟著杜云尋出門的人會這么多!
除杜云尋夫妻和兩個孩子,還有杜云方及心,直到出門那一刻,杜相才發現,原來曾孫女也要跟著去n念要跟著去,三姑娘也吵著要去。如今杜家就這么兩個寶貝疙瘩,三姑娘雖是庶出,但因杜相看重,她的吃穿用度比別人家的嫡女還好。
杜相沒讓她吵太久,就點頭同意她跟著范安陽她們出京去,王進苑連忙派人去幫三姑娘收拾行李,方姨娘得知不止心要出門,就連唯一的女兒也要跟著二少爺他們出京,傷心哭得不能自己,卻不知。她便是杜相之所以點頭同意的主因。
府里沒有主母。王進苑和范安陽是輩,方姨娘是大老爺身邊唯一一個育有一雙兒女的妾室,就算她現在老實了,但再過不久。杜云啟也要外放。王進苑必要跟著去。到時候,方姨娘在后宅可就自由了,而械,
她是跟著兄嫂出門游歷去,誰都挑不出刺來。
三姑娘順利成行,臉蛋上還掛著晶瑩淚珠,卻是笑得再開心不過,看得杜相和大老爺直曳,還真是個孩子!
杜大老爺抓緊時間,交代杜云方,這一路要是看到有心儀的姑娘,便請他二哥和二嫂幫著打聽姑娘的家世和人品,家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蓜e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轉過頭又叮嚀杜云尋,別只顧著畫畫,要多用點心觀察民情,多寫信回來云云,他想到那到那,杜云尋原想翻臉走人了,但因還在收拾三姑娘的行李,不得不捺著性子多等一會兒。
幸好杜云啟還算了解他弟,看他垂在身側的拳頭已然握緊,父親要是再繼續嘮叨下去,難保復常要生氣,這杏要是生氣,不定出京后,會兩三個月都不寫一封信回來,免得又有人要嚕嗦。
他忙上前打斷父親,“爹,要出遠門的可不止復常和云方,還有心跟您的寶貝孫子,您不去跟他們幾句話?”可別等會人走了,才想起來沒跟他們上話啊!
大老爺點頭,走過去和軒子及孫子們話,迪看到他來,笑呵呵的伸手討抱,酗子滿身奶香味,又甜笑著往他懷里鉆,倒讓大老爺的離愁被沖淡了不少,跟軒子和孫子話時,便沒了方才的嘮叨和憂愁。
心對老父還是有點敬畏的,恭恭敬敬的站著聽訓,煦則很辛苦的想當個好哥哥,想讓弟弟從祖父懷里下來。
迪自然不肯下來,一會兒伸手抓祖父的胡子玩,一會兒又低頭看祖父衣領上繡的挺拔青松,頭一低就把青松搖,心吶吶道,“迪餓了!”煦反應更快些,快步跑向馬車,把車里擺放的食盒打開,拿了兩塊迪愛吃的奶糕來。
看到愛吃的甜點,迪的眼睛一亮,直接扔開祖父,撲向哥哥懷里,煦的身板那禁得住弟弟的猛力沖擊,差點仰天倒地,虧得杜云尋一直在注意他們,第一時間把兩錮兒子給撈了起來。
迪發現落到父親懷中,高興的直蹦跶,還不忘把手里的奶糕塞給他爹分享,煦驚魂未定,被父親抱滿懷,差點落下淚來。
別他,就是杜大老爺等人也都被嚇得夠嗆.眷那邊也被驚動了,范安陽接過長子,柔聲的拍哄了良久,才讓他破涕為笑,斷夫人看著曾外孫笑了,才放下心來。
轉頭安慰挾兒,“孩子大了,總不能一直拘在身邊,得放出去讓他們自由自在的飛翔,也才知道這世界有多大!”
“您的是男人。“⒄咽莻丫頭!”雖然萬姨娘一事,使得關注在范安陽身上的人少了,可等這股風潮一過,這些人是不是又會回頭來糾纏阿昭呢?她知道女兒有大才,在畫畫上很有天份,但她已經成親,不用以此攢名聲,杜云尋是皇帝近臣,也不用為夫前途拚搏,所以她不愿女兒被那些求畫的人纏住,也不愿她的生活被這些人破壞。
那些人求不到阿昭面前,就去騷擾杜家的親戚們,范夫人很清楚,阿昭不想給親戚們造成困擾,偏偏又擋不濁些人去擾人,避出京去是眼下最好的法子,然而理智上,她清楚這么做最好。但情感上她怎舍得女兒出遠門?
丁文芙屢妹,對著母親苦笑,就算阿昭都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但在她娘眼中,她還是那個才從娘胎里出來的不點兒。
長嘆一聲,斷夫人曳嘆息,兒女都是債。
好不容易,三姑娘的行李準備好了,杜云尋他們就在親人依依不舍的淚眼中揮別了京城。
原熱鬧的杜府,一下子就走了八個主子。連同侍候的人⊥有五六十人,杜府頓時冷清了許多,杜相他們還好,就有公事在忙。待在家的時間不長、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王進苑因范安陽出遠門了,所有的家務落在她身上,雖不至于忙到腳不沾地。但到底比之前要忙碌一些。
感受最深刻的,莫過于寶兄弟了!寶略大,平常泌課業,和兄弟玩的時間并不多,只是課堂里就剩他和貝,難免有些寂寞,貝年紀,平除了練大字就是和酗伴們玩,酗伴們都出遠門了,他沒伴一起玩,難免悶悶不樂。
姐姐和姑姑都能去,為什么他不能跟?要是因為他年紀才不讓跟,那迪不是比他更嗎?為什么他也能去呢?王進苑怎么勸怎么哄都沒用,最后只得把他拎回娘家去,讓他外祖母去鎮壓。
丁文芙最是心疼女兒和外孫,要不是王老夫人胡涂,搞出那么多事情來,以王大老爺的地位,她的寶貝女兒怎會給人做繼室?雖然女兒婚后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到底不是元配發妻!
王進苑是要請母親鎮壓兒子,不想母親反把外孫寵上了天,反把幾個孫子給冷落了!讓她面對幾位嫂子時,都覺很不好意思!
她大嫂反跟她,“娘覺得最虧欠你了,要不是祖母生事,你也不會給人做繼室!
繼母是這世上最難為的了!
若繼子女懂事,好相處,夫妻和睦,原配娘家也好相與,那自然是最好,最怕的就是,原配娘家生恐繼妻虐待女兒留下的兒女,而以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時不時在原配所出兒女耳邊些似是而非的話,徒增繼室與繼子女間的隔閡。
如果繼室就存著歹心,他們這么做,倒也無可厚非,要是繼室根沒存著壞心眼,他們這么做,豈不是挑撥了繼室與繼子女間的關系嗎?
丁文芙是個有心氣的,王大少奶奶跟在婆婆身邊多年,最是清楚她的性情,面對婆婆的無理戎毫不退縮,卻為了王進苑在杜家日子能過得好,很努力軟下身段,跟高大夫人交好,幸虧高大夫人是個明理的人,蓄念姐弟也知好歹,是聰慧的,不然王進苑這日子可就難挨了!
王進苑淚盈睫,一時間不知該什么,王大嫂屢姑子安概,“只要你們夫妻和美,我想娘就算再怎么委屈自己,都是甘之如飴。”
卻,杜云尋這廂,一出京城,就直奔西北肅州,蓄念和三姑娘與范安陽同車,幾個蘿卜頭被扔去讓杜云尋兄弟帶。
杜云方原是敬謝不敏,不過杜云尋似笑非笑的對他道,“你該不會以為,帶著他們出門,就是我一個人帶著吧?"
“當然不是!倍旁品接樞α讼拢研谋н^來身邊,問他在看什么書,兄弟兩拿著書討論起來,杜云尋迸迪,煦坐在他身邊,父子三人笑嘻嘻的念起童詩,杜云尋念一句,煦就能接下一句,迪自然是只會學話尾,重復最后一個字也很自得其樂。
墨香她們幾個分坐在其他車上壓車,湯總管騎在馬上不時跑前跑后,甚是謹慎,他把隨行的人分了職司,有人專門跑前查探,先行打點鄒一切事宜,讓杜云尋他們這一路很是平順,雖不如在家舒適,但出門在外,能有這等享受,已是難得。
大蓄事都有人安排好,杜云尋也放下心來,開始欣賞起路上景色,偶見到好景色,總是拿著素描,坐在車轅上,把所見畫下來。
范安陽初時見了,還笑他,后來發現長時間坐在車里實在很悶,便也有樣學樣,只是她到底是女子,不好像他一樣大剌剌的坐在車轅上,只能坐在車中,將車門打開,如此看到的景色自然要比杜云尋所見要遜色不少。
湯總管見他們夫妻如此辛苦,便悄悄的修改行程,在野外歇午的時候,總是挑在景色宜人之處,因四周都是自家人,又有丈夫相伴,范安陽拿著畫冊坐在樹蔭下畫畫,忽然有種回到現代的錯覺。
來到這個世界后,一直心謹慎的她,隨著來近西北,也來放得開,心境放開了,最具體的表現就是她的畫風有了很顯著的改變,不再是精于工筆,描繪細部的畫風,起而代之的,是豪放的下筆,大膽的用色,將西北一地粗獷豪邁無遺漏的表現出來。
皇帝第一次收到杜云尋他們送回來的畫時,還錯把范安陽的畫誤認是杜云尋所做,待知道這是范安陽所畫時,還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回到后宮,他對皇后,“怪不得復常要帶著妻謝起出京!”
皇后笑著為皇帝沏茶,“也是那丫頭有福,試想這世上的男兒,有幾人能如杜復常一樣,深知妻子的長處,還順著她由著她去發揮的?臣妾該恭喜陛下,得此心胸寬大的良才!
皇帝放聲朗笑,一連宿在皇后宮中數夜,令那些才剛得寵的猩妃們遺帕子暗恨,天亮了,也不敢在面上露出痕跡,往皇后宮里堆滿笑的捧著皇后。
能不捧著皇后嗎?她們連喜訊都沒有,沒有孩子的宮妃,想要日子好過,只能巴著皇后。
因方相積極運作,梅妃好不容易又興起與皇后較勁的心,但萬姨娘一事在京里掀起波瀾,御史開始盯上寧王,連寵妾滅妻的話都丟出來了,讓梅妃好一陣心驚。
如是過了數年,這一日,范安松正在縣衙里忙著,忽然有人來報,道是他家來人了。
他一驚,以為是家里繼室派人來,繼室有了身孕,就快生了,因此他一直記掛在心。
長隨將人領來就退下了,他抬頭一看,便愣住了。
“怎么是你?”
“三舅兄好久不見!”
來人竟是杜云尋。
“阿昭呢?煦他們兄弟呢?”
“他們都在客棧里,我先來看看你!
杜云尋與他交談數句后,發現這位舅兄與芋中完不同了m是在外為官多年,官威自盛,但眉宇晴朗,跟芋里陰郁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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